柳烟钰每次见到麟儿很是欢喜。孩子白白嫩嫩,虎头虎脑的,特别招人疼。 皇后宫里,玉姑姑又有了新发现。 “娘娘,奴婢刚听说了件稀罕事,生产之前太子妃竟然没有准备任何婴孩衣物,太子也没有命人准备,只东宫里的宫女略微备了些,孩子诞生之后,这才匆忙补做衣服,非常之匆忙。” 皇后露出了然的微笑,“真是百密一疏。本宫就说吧,一定是不对劲。若他们想要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不精心准备,偏偏仓促成这个样子?” 她阖目,“赌一次吧。” 胥康忙忙碌碌,柳烟钰做完月子,竟没见着他的面。 只生产那日匆匆一见。 孩子满月前一晚,胥康破天荒地来到柳烟钰的寝宫。 她正和凝儿柔声细语,“凝儿,这件衣裳如何?麟儿穿着一定很好看。” “是呀,是呀,小主子越来越可爱。” “嗯,长大了会是个调皮的,你看他那双小腿,一时也不得闲,不停地蹬啊蹬。” 主仆间的温馨场景被突然而至的胥康打破。 柳烟钰呆了一瞬,“殿下。” 凝儿行礼之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一月不见,柳烟钰身姿恢复了苗条,曲线玲珑,唇色娇嫩,看起来如少女一般的样子,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殿下,”在胥康紧迫的视线下,柳烟钰略显尴尬地起身,掩饰般地将正在缝制的小衣裳放在凳子上,“殿下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 柳烟钰身子一顿,“殿下最近忙碌,身体状况如何?” 她不自觉便代入为人医者的本分。 “一切安好。” “殿下,”胥康杵在她跟前,她不知道如何自处,只好问道,“殿下要沐浴吗?” 胥康:“不必。” 他终于动了,坐到桌前,“明日是麟儿的满月宴,白日里孤要去宫外练兵,傍晚会归。父皇自有安排,你听从便是。” 原来是为了孩子的满月宴。 柳烟钰声音柔和:“好。” “过了满月,孤会向父皇提议,让你回仙草山住上几日,为皇家祈福,你趁机给麟儿安排个去处。” 可以留下孩子一命,但终究是隐患,胥康的安排是,母子两人在仙草山离别。 孩子不能待在东宫,但可以活在宫外。 “你自己若是有妥帖的安排,孤可以依着你。若是没有,孤可以帮你安排一户合适的人家,好好养育他长大。” 之所以没正里八经起名字,是因为在胥康心里,压根没有让孩子在宫里长大的打算。 他心疼她,留下她的血脉。 但他没有大度到将她的血脉当成至亲养育成人。 且不说不可能,即便可以,他也不愿。 柳烟钰踌躇片刻,试探地问道:“殿下,方不方便给臣妾,也安排个去处?” 听到胥康说给麟儿安排个去处,柳烟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子奢念。 若是自己也可以借机离开? 胥康脸色一点点儿沉下去。 柳烟钰心知自己唐突了。能让麟儿安然离开已是不易,再加上自己? 未免太过危险。 她马上改口:“殿下,去仙草山后再议吧。” 后日便可启程,去了仙草山,若她能给孩子找到安稳之地,那是最好。若实在不能,再求助胥康。 胥康沉默。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点儿尴尬。 柳烟钰没有侍候男人的经验。 但心里明白,自己身上已经干净爽利。若胥康有要求,她没有理由拒绝。 一想到两人间可能会有的尴尬。 她心里稍有些无措。 她可以置生死于不顾,可这种事情,她不擅长。 胥康端坐着,右手垂在身侧,蜷紧,松开,再蜷紧,再松开。 如花似玉的美人睁着盈盈美目,眸色潋滟地看着他。 他有一点儿心猿意马。 凳子上的小衣裳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须臾,他留下句“安寝吧”起身离开。 屋内的柳烟钰解脱似的舒了口气。 五月份的天气,最是适宜的时候,不冷不热的。 傍晚,柳烟钰带着奶娘、嬷嬷和麟儿一起进宫。 虽有预期,但大殿上的场景还是令她备感吃惊。 她以为只是皇上、妃子等聚在一起热闹一番。 谁曾想还有诸位重臣及亲眷。 大殿两侧几乎坐满了人。 皇上和皇后高坐上位。 表情温和地看着喜庆的一幕。 每人桌前都摆放着珍馐佳肴,这个满月宴办得很是气派。 麟儿穿着喜庆的红色,在奶娘怀里,脑袋扑棱来扑棱去,对周遭的一切很是稀奇。 这个孩子乖巧的时候真乖巧,闹人的时候也非常令人头疼。 他这会儿一点儿不哭,两条小腿蹬来蹬去,嘴巴偶尔吧嗒两下。 乖觉可爱。 坐在上首的皇上开口:“让朕抱抱麟儿。” 麟儿一般不给陌生人抱,一抱就哭。皇上是头一次抱他,可他不哭,粉嘟嘟的小嘴一动一动的,煞是讨人喜欢。 “不愧是朕的皇孙,朕一抱他,竟然不哭,舒舒服服躺在朕怀里。” 皇上心情不错,抱着麟儿轻轻晃悠几下。 “太子一会儿就到,”皇上把孩子递还奶娘,“之前有臣子向朕提过,太子妃是孕嫁进宫的,民间会有非议。皇后娘娘谏言,趁此满月宴之际,给麟儿和太子妃正名。” 柳烟钰身子僵住,眼睁睁看着皇上的嘴唇一张一合。 果然人生没有任何侥幸。 该来的还是来了。 皇后将她吃惊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她言笑晏晏,“皇上,麟儿如此乖巧,太子妃又如此端庄大方,太子遇险之际,太子妃涉险解救,皇上必须为太子妃和麟儿正名,以免惹人非议。” 表面为柳烟钰母子着想,实则心思歹毒。 “朕也如是想。今日便当着众臣的面,滴血验亲,以正视听,验过之后,再有异声,一率处置。” “滴血验亲可以是父子,也可以是爷孙。胥康暂未归来,那便验朕和麟儿便可。” 柳烟钰在一瞬间的惊慌之后镇定下来。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逃避不得。 她迎着众人的眼光,来到大殿当中跪下,“父皇,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今日是麟儿满月宴,臣妾心知父皇爱他心切,想要早日为他正名。可毕竟是孩子的满月宴,滴血验亲可否改日再做?皇上千金贵体,还是不要折损为好。” 即便觉得不可能,她也得勉力争取一下。 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她有机会去往仙草山,一切便可结束。 若今日验明正身。 只怕是灭顶之灾。 皇后笑,“太子妃,在满月宴上滴血验亲才最有意义。皇上特意请了各位重臣以及家眷,为的便是给你和麟儿正名。怎么,你喜欢被人非议?喜欢说麟儿非皇家血脉,是你与其他男子苟且偷生?说身患隐疾的太子胆大包天,为了保住太子之位欺瞒皇上?本宫可是听闻麟儿出生之后,太子未再见他,今日满月宴,众臣拨冗前来,身为麟儿的父亲,却迟迟不见现身。” 越说越离谱,柳烟钰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烟钰感念母后的关怀,只是太子一片忠心,绝无可能做出欺瞒皇上的行为。正如皇后娘娘所言,滴血验亲也是太子想要做的。他昨晚还在计较臣妾孕嫁之事,怀疑麟儿非其亲生,没成想今日便可以得见结果。” 既然推拒不了,唯有保住太子。 滴血验亲之后,她可以把罪责尽数揽到自己身上。声称一切与太子无关,太子正是因为有所怀疑才不喜麟儿。 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皇后听罢,心里已经非常把握。 这要是亲生,用不着这些花言巧语。 非亲生,才需要计较这些。 皇后成竹在胸:“那正好,一验便可解惑。” 结果出来再做清算便可。 不是她柳烟钰说胥康不知便不知的。 皇上心里自有计较。 皇后侍候皇上这么些年,对皇上还是挺了解的。一旦得知胥康骗他,胥康便算是完了。 还想继承皇位?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玉姑姑,端碗水来。” 皇后内心已经开始雀跃,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结果。 眼中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了。 玉姑姑兴奋地下去准备,为防万一,她没用任何人经手,自己妥妥当当地把一碗水给端了上来。 放置在皇上与皇后下面的桌子上。 殿内众人都好奇地看着,皇家滴血验亲的事情,可是头一回得见。 怎么也要看准了的。 柳烟钰已经回到座位,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被皇上斥责,当场杖毙? 孩子被摔死? 凝儿呢? 她闭了闭眼,心有不忍。 她死不足惜,但不忍连累无辜之人。 可事已至此,不是她所能掌控的。 奶娘抱着麟儿,用针刺伤他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滴入碗里。 麟儿哇哇大哭。 疼意过后,脸上尚挂着泪珠的麟儿停住哭声,又开始好奇地扑棱脑袋。 完全不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皇上起身下来,走至桌前,“让朕来上一滴。” 细针刺伤皇上指尖的刹那,心有不忍的柳烟钰垂眸。 准备迎接马上要来临的狂风骤雨。 皇后得意忘形,眼神殷殷地望向碗里,脑中准备着待会儿要说的言辞。 她一定会疾言厉色,呵斥柳烟钰跪下,说她是什么货色,竟勾搭外人生下畜牲,毁坏皇家声誉…… 她越想越激动,不由自主站起来。 站得高望得远。 她要在皇上得知结果的刹那,抢先发声。 殿下众人看不清碗内情形,唯有盯住皇上的表情。 事关皇家血脉,若有疑,皇上定会盛怒问罪。 若无事,皇上定会喜笑开怀。 碗里两滴血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融合到一起。 皇上眼尾上扬,大笑出声:“麟儿,朕的皇孙,名副其实。” 他慢慢转身,“众卿想看便看吧。以后若有人再提太子妃孕嫁之事,便是死罪。” 皇上都当场滴血验亲了,再有人质疑,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唯有问斩方能解恨。 离得近的大臣起身远观。 颔首表示认可。 皇后震惊,莲步微移,站到桌前。 碗里相融的血色令她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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