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玉钗坠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高楼之上,有低笑声如鬼魅般钻入众人的耳朵:“不男不女?嗯?李溯,你说谁不男不女?” 一湖春水,顿时四溅,在场除了辛子阑,无一人不觉背脊寒凉,似乎有什么妖邪森森靠近。
第3章 初见燕蒹葭(下) 高楼之上,烈日森冷。 那人眉目如冰,一双含笑的明眸,极尽桀骜与散漫,分明每一处都是美艳动人,但组合起来,竟是无比的少年秀美。 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容,许是尚且年少的缘故,她身着一袭赤金纹麟锦袍,腰间蓝田玉暖,红绸鲜艳,就像是谁家纨绔难驯的贵公子,举手投足皆是男儿气息。 “是临安公主!”人群中,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发出一声惊悚的低呼,四下看热闹的百姓顿时作鸟兽逃窜之势,纷纷散开。 临安公主? 楚元绽定定然侧眸瞧去,这是他今生第一次见着临安公主燕蒹葭,张狂而又傲然,肆意而又高高在上,即便远远看着,也让他觉得刺眼不已。 上头那堪比男儿郎还俊俏的‘公主殿下’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李溯,怎么现在不敢说话了?方才不是还叫嚣着本公主是不男不女的东西吗?” 她的声音慵懒而戏谑,三分上位者的傲慢,七分男女莫辨的少年韵味,若非建康人人皆是知她此人,恐怕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这是一国的公主。 “公……公主……”李溯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面上瞧着有几分镇定,但下垂的指尖微微颤抖,显然是对燕蒹葭惧怕不已。 楚元绽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辛子阑,就见他神色淡淡,兀自低头弯腰,捡起那被摔破了一角的玉钗,秀丽的眉梢蹙起一个弧度。 燕蒹葭不理会李溯等人的问安,只柳眉微扬,故作可惜道:“子阑,本公主命你买的玉钗,你怎么就给摔坏了呢?” 不是辛子阑的玉钗,也不是辛子阑要送与公主的玉钗,而是燕蒹葭命辛子阑去采买的玉钗。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顿时将她的态度表明了彻底。 方才他们一群人都瞧见,此玉钗不过是辛子阑闲逛,在沿街小摊买的。但如今燕蒹葭这样说,明摆着是将事情给敲定了,不给李溯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 “公主……”李溯一个激灵,正打算说什么之际,一旁突然响起辛子阑不卑不亢的声音。 “公主殿下恕罪,子阑办事不周。” 他拱了拱手,眉眼蹙起,镇定依旧。 “你是要责罚的。”燕蒹葭道:“不过某些个挑事儿的主,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他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胆!” 说到最后,她忽然兀自一笑,逡巡了眼底下众人,扫过楚元绽,目光最终停在强作镇定的李溯身上:“李溯,毁了本公主心爱的玉钗,你打算如何谢罪?” 燕蒹葭说话,总是轻飘飘的仿若无力,可语气中的尊贵,却是让人深觉压强极重,即便青天白日,和煦暖阳的,也叫人深觉胆寒。 李溯还来不及说话,就见一旁楚元绽忽然出声,英气十足道:“公主,不过是误会罢了,并非李兄刻意挑事儿。再怎么说,李兄也是大理寺卿府邸的公子哥,哪里会为难辛子阑这等子小人物……” 众目睽睽之下,楚元绽显然是在提醒燕蒹葭,相较于罪臣身份的辛子阑,李溯乃大理寺卿府里头的公子,若是燕蒹葭为了此等小事儿与之计较,恐怕于她也是不好。 既是两厢不好,何必为了小小玉钗,闹得不欢而散? 只是,他话音刚落地,便觉察到众人眸光皆是落在自己的脸上。尤其陈乏之几人,皆是纷纷下意识从他身边退了一步,与之拉开了距离。 “哟,这小子是谁呢?怎么我瞧着如此眼熟。”燕蒹葭一边挑眉,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楚元绽,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得一众人深觉胆寒。 被如此低眼所看,楚元绽胸中怒意顿时一跃而起:“镇国公府十一公子,楚元绽!” 他心中气恼不已,面上却仍是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可那双炯炯的眸子,还是透露了他的心思。 “镇国公府?”燕蒹葭道:“原来是楚家的小子啊,难怪如此眼熟。” 她话音一落,四下偷摸着围观的百姓,皆是忍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整个建康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两年前,燕蒹葭方满豆蔻,便扬言将来要将建康第一公子、天下兵马大将军楚青临纳入公主府。 也不知楚青临那等子云端上的人儿要是知晓了此事,会作何感想?毕竟这临安公主,可谓是出了名的……荒淫! “那又如何?”楚元绽见燕蒹葭似乎有几分收敛的模样,面上不由多了几分倨傲:“公主今日若是要为此等小事与李溯计较,恐怕于公主面上也是不好看的。” 楚元绽兀自说的镇定自若,但身旁的小厮却已然呆若木鸡,一脸将死。 要知道,若是楚元绽今日在外头吃了苦头,回去老祖宗定然饶不了他这个做下人的。 就在这时,高台上少年模样的燕蒹葭忽而一笑,琉璃眸挑出一抹邪佞来:“楚家小子,看来你还不知我燕蒹葭在建康城中,是个怎样的人物啊!”
第4章 当街行凶 “原本这件事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如今你楚家的公子哥要干涉,那么我也就饶不了李溯了。”她话音坠下,顿时一阵寒风吹过,就见她笑眼弯弯,嘴里却吐露出渗人至极的话:“来人,把李溯这狗爪给我砍断了!” “楚兄,你为何害我!”李溯顿时瞪大眼睛,怒意不敢朝着燕蒹葭而去,竟是如瓢泼大雨一般,落在了楚元绽的头上。 而这一切的转变,不过是燕蒹葭短短的一句话罢了。 楚元绽闻言,颇为语塞,毕竟少不更事,心里头仅剩的几分平静,也瞬间打破了些许。 他与李溯虽说相交不算太深,但这几日也是日日一同混迹,正是因此,今儿个李溯为难辛子阑,楚元绽看不过眼,却也没有多加干涉。反倒是李溯遭难,他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如此狗咬吕洞宾之举,实在叫他深觉憋屈。 然而,就在他想要说什么之际,偏北的方位,忽然冲出一个紫衣大汉,瞧着那衣着打扮,并不像是普通的侍卫…… “是帝隐!”人群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场面顿时混乱了几分。 听到帝隐二字,即便是处在恼怒中的楚元绽,也忍不住瞳孔一缩,秀丽的眉间划过一抹错愕。 什么是帝隐?帝隐便就是专门守卫帝王的隐卫。据说,一名帝隐可挡千百人,是当世诸国中,最是尖锐的杀人、护命的武器。 可帝隐素来只效忠帝王,为何如今帝隐会出现在天子脚下? “西遇,给本公主把李溯的右手给卸了罢。”高楼上,她勾唇一笑,嘴角噙着七分轻狂,三分纨绔不羁,仿佛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儿一般,继续道:“本公主突然想知道,一个人如果没了手,是不是还能吟诗作对,年少风流呢?” “不!不可以!”李溯惨白着死尸似的青葱脸容,攒足了平生的勇气,唤道:“公主,我父亲是当朝官员,你不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动我!” “你父亲是朝廷重臣不错,但你……”燕蒹葭高高在上,笑颜乱人:“你算哪根葱?” 一言落下,她赤金衣摆微微拂动,顷刻便令人胆战心惊。 李溯闻言,眸底闪烁着惊恐,下意识便转头,打算逃脱。 可他再怎么着,也只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比起身为帝隐的西遇,根本不堪一提。 下一刻,就见西遇不费吹灰之力便闪到李溯的跟前,众目睽睽之下,刀光剑影掠过,惨叫声骤然响起。 “啊!” 李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只见他捂着右手肘,疼得脸色苍白,满头大汗,那鲜血淋漓的右掌滚落在地,染了尘埃,看得在场一众人,深觉触目惊心。 “你……”楚元绽下意识抬眼,骇然的看向高楼上的燕蒹葭,年少的眉间,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以为,燕蒹葭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公主,怎么的也不可能干出这等子当街行凶的事儿。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燕蒹葭的的确确这么做了,当着建康无数百姓,当着他的面,如此血腥残忍,暴虐惊人。 “我?”燕蒹葭指尖泛着如玉的光泽,笑容依旧纨绔而轻松,光彩熠熠的眸光直直落在楚元绽的脸上:“楚家小子,你这莫不是要赞颂本公主言出必行?” “公主饶命!”楚元绽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一旁楚家的小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燕蒹葭拜道:“我家公子方到建康,不知晓建康城的主子是谁,还望公主饶命啊!” 楚元绽不知道燕蒹葭的名声,但他却是知道。在建康城,燕蒹葭便是这块地盘的主,名副其实的纨绔恶霸! “赵全,你在做什么!”楚元绽眸子一瞪,气恼道:“你对她跪拜什么?青天白日,难不成她还会把小爷怎么样!” 听着楚元绽的话,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即便是周围的几个贵胄少年,也大气不敢喘一声。尤其瞧着李溯已然疼的昏厥过去,倒在他自己的右掌旁边,众人更是一改平日里的嚣张姿态,只心中默默颤栗。 “楚家的奴才,倒是忠心耿耿。”这一头,就见燕蒹葭丝毫不见恼怒,只风轻云淡道:“只可惜跟了个不知世事的毛头小子啊……” 她兀自叹息一声,也不管楚元绽气的发抖,便挥了挥手,百无聊赖道:“散了罢,今儿个看在楚青临的面子上,本公主不想再杀生。” 一言落下,那赤金色的衣袍便恍然一动,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阁楼窗台,只余下楚青临三个字,回荡沿街。 而那一头,原本立在街边的帝隐西遇,不知何时早已不见踪迹,只剩下面不改色、仿佛置身事外的辛子阑站在原地,让人看不清神色。
第5章 玉簪赠与 冬日的午后,总是令人深觉困顿。一炷香前的血腥场面,似乎对燕蒹葭没有丝毫影响,她依旧是半靠在软塌之上,极为慵懒的享受着身边美人儿的伺候。 “公主,辛公子来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婢女的禀报的声音。 燕蒹葭闻言,一双眸子神色不惊:“让他进来罢。” 她说着,身旁美人儿递上剥了皮儿的葡萄,喂到她那殷红的唇边。 前些日子,西域进贡了一些物什,其中当属这葡萄最为珍贵。宫中皇子公主,人人皆是盼着能够尝一尝鲜,却不料赏赐下来,唯独燕蒹葭得了如此弥足珍贵的东西。 不过,即便如此,整个皇城也没有谁对此生出一丝的惊讶。毕竟,临安公主燕蒹葭,素来就是燕国帝王最为疼宠的一个。 随着一声木门轻启的声音,辛子阑雪色衣摆晃动着入屋,低低的嗓音夹着三分随意:“公主倒是会享受,可怜了李溯右掌被砍断,也算是彻底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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