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的邀约,温润至极,只是燕蒹葭还来不及点头,楚青临便率先道:“公主既是醉酒方醒,不如骑马吹风,醒醒酒?” “楚将军的好意,本公主心领了。”燕蒹葭道:“但本公主这会儿倍感倦怠,恐怕还是要和国师一同乘马车的。” 说着,她微微扬唇,便朝着扶苏坐着的那辆马车而去。 一时间,随行的侍卫都面面相觑,尤其楚青临手下的小将林深,更是一脸惶恐。 难不成这几日的交手,他们将军是看上了公主???若不是的话,为何要阻止国师和公主‘共处一室’? 楚青临倒是不知手下人究竟想了些什么,毕竟他方才的提议,只是因为自己肩负着护着燕蒹葭的责任,他是将军,自是极为看重责任二字儿,若是燕蒹葭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死了,那他也是太过无能。 如此转念之下,楚青临便没有多想什么,他见燕蒹葭上了马车,便再次吩咐启程。 而那一头,燕蒹葭同样也是摸不准楚青临的意思,但碍于她的确太过头疼无力,只好寻个舒服的地儿,暂时歇一歇。 扶苏看向她,问:“公主可是要百花丸解酒?” “不必了。”燕蒹葭看了眼扶苏,淡淡道:“方才本公主已经吩咐西遇去包袱里拿解酒药了。” 她话音才落,就听马车外传来西遇的声音:“公主,解酒药。” 燕蒹葭掀开帘子,从他手上接过瓶子,正打算放下手中的帘子之际,便听那头西遇拧着眉梢,道: “公主下次莫要再吃蟹饮酒了,若是让陛下和娘娘晓得,不知是该多么心疼。” 西遇的话一出口,扶苏便不着痕迹的看了眼他,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底破天荒的有一分几不可见的诧色。 西遇是燕王身边顶级的帝隐,这一点早在几年前扶苏便是晓得的,但帝隐与普通的暗卫不同,皇室的帝隐多是从年幼便开始培养,绝七情灭六欲,一生只知道效忠帝王。 可眼前的西遇,他眼中满是忧心,丝毫不像是身为帝隐该有的情绪。 想到这里,扶苏眼底笑意晕开。 临安公主燕蒹葭……当真是个特别的人儿。 只是,扶苏兀自想得七七八八,燕蒹葭却是知道,西遇这一神色,不是担忧,而是……嫌弃。 他的确是从不敢有七情六欲,但自从跟了燕蒹葭,开始明白什么是嫌弃,什么是鄙夷,但没有办法,谁叫这奇葩的玩意儿是他的少主呢? “咳,本公主晓得了。”燕蒹葭道:“昨儿个是本公主贪嘴,日后不会了,你可莫要告诉父皇母后……” 难得燕蒹葭显得这么乖巧,就是在外头光明正大‘偷听’的楚青临也忍不住为之诧异。 唯独西遇自己知道,燕蒹葭最怕自己这等子‘不爱惜’身体的行为被燕王和萧皇后知道,毕竟她幼年时候身子骨极弱,好不容易将养着长成,如今夜夜宿醉,做父母的,哪个能不生气? 扶苏闻言,忽而道:“听闻昨夜娘娘遣人寻公主入宫,可惜公主那会儿醉着,怕是还不知晓这事罢?” “西遇?”燕蒹葭看向西遇。 “陛下和娘娘昨夜大为震怒,”西遇低头道:“属下听闻,要把辛公子调离建康城。”
第40章 舍楚青临而择扶苏 夜要不是下人早早将燕蒹葭抬上榻,收拾了蟹子残骸,恐怕萧皇后就不止是将辛子阑调离建康城这么简单了。燕蒹葭从前有一次,因饮酒吃蟹导致腹泻呕吐不止,几乎去了半天性命,那时御医说燕蒹葭体质虚寒,酒可少饮,但蟹子却不得贪食,因而这几年下来,她一直不被允许吃蟹。 燕蒹葭听闻此事的时候,眉梢不自觉便蹙了起来,扶苏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泛起三分笑意。 燕蒹葭很快便舒展眉眼,耸了耸肩道:“罢了,你先退下。” “是,公主。”西遇低眉,很快退了出去。 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燕蒹葭兀自吃了解酒药,便思忖起了旁的事情。 扶苏见她难得安静,不由笑道:“看来公主与辛公子果真如传闻一般,甚是交好。” 他以为,燕蒹葭是在思量辛子阑被调离都城的事情,却没有料到,燕蒹葭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没心没肺。 “国师何出此言?”燕蒹葭回过神,挑眉看向扶苏。 扶苏温润如玉:“方才公主心事重重的模样,难道不是在想辛公子的事情?” “国师误会了,”燕蒹葭道:“辛子阑的事儿,他自个能够摆平,不需要本公主担忧什么。” “哦?”扶苏指尖杯盏微顿:“公主不怕……陛下和娘娘要了辛子阑的命?” 扶苏虽说不理世事,但也知道萧皇后和燕王都是极为不喜辛子阑,若非这几年一直是燕蒹葭护着,辛子阑怕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燕蒹葭嗤笑一声,道:“若是当真如此,那也是他的命了。” “公主倒是想的开。”扶苏道:“我还以为,公主对辛子阑……” 燕蒹葭偏头看向扶苏,不由调侃道:“从前不知道,没想到国师这般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也如此八卦。” “公主谬赞。”扶苏从容道:“扶苏不过一介凡人,七情六欲皆是有之。” “七情六欲皆是有之?”燕蒹葭勾唇,攒出一个坏笑:“那国师七情所系者,是男是女?” 扶苏身为国师,倒也不是不可娶妻生子,但他已然二十有余,却从未有什么女色近身,就是身侧跟着的也都是小童一流,这让燕蒹葭一度怀疑,莫不是他喜好男色,不敢启齿? 扶苏闻言,神色微微一顿,他下意识弯起眉眼,道:“公主玩笑了,扶苏七尺男儿,自是所系女子。” 燕蒹葭见他依旧不改颜色,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二:“那国师可是知道,母后曾说要将国师许配与本公主?” “娘娘想将公主许配给扶苏?”他仍然清雅的笑着:“看来是娘娘高看了扶苏。扶苏一介凡夫,怎配得上公主。” “本公主觉得,国师相貌极佳,就冲这容色,也是配得上本公主的。”燕蒹葭瞧着他急忙婉拒的样子,不由故作认真:“正巧,近来本公主越发觉得楚将军容色不及国师,倘若为了国师而舍弃楚将军……想来也未必不可。” 只是,燕蒹葭本以为扶苏闻言,铁定要黑了脸色,却不料他依旧如沐春风,道: “公主看上扶苏的容色,是扶苏之幸事,只是两情相悦,但求一个‘相’字。” 言下之意便是,你看上我可以,但是我看不上你。 扶苏的话,委婉却扎心,但凡一个姑娘家被如此拒绝,都是面上挂不住的。唯独燕蒹葭不同,她脸皮太厚,根本不在意被拒不被拒。 “那此事便作罢吧。”她笑眯眯道:“本公主也不强人所难。” 她话音一落,扶苏眸底便漫过一抹几不可见的浓郁之色。 燕蒹葭显然没有留意到,她兀自扯了几句,气氛便又再度了起来僵了起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四下一时间只有扶苏翻阅书册的声音。 燕蒹葭闭着眸子休息了一会儿,很快便又睁开眸子,她从自己的衣襟中取出扶苏昨日给她的书册,百无聊赖的看了起来。 期间,她不止一次问扶苏书册上某些不常见的字是什么意思,那股子不怕被笑话的劲儿,实在叫扶苏有些刮目相看。而在接下来的几日赶路里,燕蒹葭倒是丝毫没有矜贵的架子,给啥吃啥,半点没有嫌弃,惹得扶苏与楚青临皆是深觉奇怪。 于是,舟车劳顿的第八天,一行人终于抵达凉州。
第41章 凉城妖物 说是凉州,其实唤其凉城更为贴切。这儿有江南水乡的氤氲气质,城池不大,端是富饶而又诗意。只是,燕蒹葭等人抵达的那一日,凉城正是大雾弥漫的天儿,因而他们就近找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因着凉州出了不得了的命案的缘故,凉城的客栈几乎空空如也。所以,在见着燕蒹葭一行人的时候,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可谓是喜出望外。 进城之前,扶苏与楚青临双双易了容貌,掩去风华,装作平常商贾的模样,大摇大摆入了客栈。故而,几个人中,只燕蒹葭一个端着原本秀丽至极的脸容,被众人簇拥着。 照着燕蒹葭本人的话来说,那就是易容的面皮不透气,对她这张绝世的脸危害极大。但只有了解她的西遇知道,他们家公主其实只是想碾压扶苏与楚青临,在他们面前出出风头罢了。 不得不说,燕蒹葭如今年纪不大,的确瞧着是雌雄莫辨的很,她着一袭袖口绣着琼花的白衣,宛若清贵少年郎,引得客栈内仅存的几个姑娘家,皆是频频朝她望去,尤其客栈的老板娘,更是亲自招待,实属周到。 于是,借着这张‘俊俏’的脸蛋带来的优势,燕蒹葭故作不知,打听道:“老板娘,我们这一路,怎的没有瞧见年轻的姑娘家?” 他们一路风尘仆仆,肉眼所能见着的都是妇人打扮的女子,再年轻一些却是没有。 “小公子不知道吗?”老板娘三十岁模样,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浮现叹息之色:“咱们这儿早两个月前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但前些时日,这儿啊出了妖怪,那妖怪抓的都是如花一样的姑娘家,大约半个月前开始,十几岁的小姑娘便都不敢出门了。” “妖怪?”楚青临凝眉,问:“你们怎么知道是妖怪?” “可不是妖怪吗?”老板娘看了眼楚青临,见他生的‘清秀’,周身气势凛然,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些个姑娘死状可怖,被吸干了鲜血,要不是妖怪,谁还这么干?” “死了多少人?”楚青临接着问,先前凉城来报,说是死了二十几人,但楚青临知道,有些地方生怕朝廷降罪,便虚报了数量。 “具体多少,奴家不知道。”老板娘拉低了嗓音,道:“不过大抵也是有三四十个了。” 燕蒹葭喝了口清茶,道:“凉城太守不管事儿?” 死了三四十个人,知道兜不住了才上报朝廷,那这太守当得,也未免窝囊了些。 一旁的客栈老板听着,不由插嘴道:“小公子不知道,这事儿也怪不得太守大人,原本城中只是接二连三有小姑娘失踪,半个月前一猎户上山打猎,却掉入了一个大坑,而那坑里头,正是那些失踪的姑娘,那些姑娘一个个被吸干了鲜血,眼珠子瞪大,哎呦喂,别说那场面多渗人了!” “罪魁祸首无迹可寻,而仵作验过之后,说每个姑娘死的时间不同,但都是活生生被咬断了脖子,放干了鲜血。也不知咱们凉城造了什么孽,竟是惹来了这等子不干净的东西!” “呸呸呸,不要乱说!”老板娘一脸畏惧,双手合十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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