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燕蒹葭也不是个憋得住的性子,早早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个清楚。 楚青临蹙眉,似乎比她更清楚事情是如何,便扭头去寻扶苏了。 扶苏似乎很乐意见楚青临吃瘪,淡淡笑了笑,坦然的便承认了。 后来,燕蒹葭听说,两人大打出手,回来的时候楚青临嘴角青紫,显然是挨了揍。 扶苏那头,自是一阵神清气爽。 可次日见着楚青临竟是一派平静的模样,他顿时又不是滋味起来。 再后来,他便听楚青临说,多亏了他,燕蒹葭决定以后再也不任意妄为了。 如是这般,又是两个月过去,燕蒹葭的确是消停了下来。 扶苏对此很是疑惑。燕蒹葭何时竟是这样的好脾气,随意让楚青临拿捏了? 他想不明白,便趁着楚青临外出临县之时,潜入公主府。 霞光漫天,燕蒹葭坐在庭院中的秋千上,荡着一双小腿,很是轻快的哼着曲儿。 那一幕,让扶苏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在北垣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坐在秋千上,一副懒散而天真的模样,笑着看向他。 他静默的望着她,而她就这样坐了好半晌。 直到下人上前说传了晚膳,她才从秋千上下来。 扶苏望着燕蒹葭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是不舍。他想起那一日,他扮作楚青临的模样,带着她听曲儿,她眼中满是璀璨星辰,笑着搂着他的脖颈。 他问她:“酒酒可是欢喜?” 酒酒……那是他在黑暗之中,窥探到楚青临唤她的乳名。 她笑得眉眼弯弯,欢愉道:“欢喜!我甚是欢喜!” 鼻尖仿佛还有她发丝上萦绕的甜香,他至今忘不了那时将她搂在怀中,那般温软,那般……让人安心。 那一瞬间,他那温柔的能拧出水的眼底,突然浮现一抹狠厉的杀意。 他想,若是楚青临死了,是不是……他便不会这样嫉妒了? 那一夜,他一梦荒诞。 梦中红罗帐下,她匍匐在他的怀中,也不知怎的,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那魅惑人心的娇柔,让他失了心神。 “酒酒。”他低声呢喃:“我后悔了。”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五指落在她的发梢上,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她的鬓角,眉眼低垂,声音暗哑:“你本该是属于我的。” 怀中女子又是轻轻的笑了起来,她搂着他的脖颈,呵气如兰:“可你不是亲手将我推开了吗?” 她话音落下,他怀中便忽然一空,没有她的身影。 他从梦中惊醒,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可那少女的脸容却愈发深刻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天明将至,帐中才传来他轻声的喟叹。
第224章 过往真相(下) 楚青临本只是外出替燕王办点小事,没想到,这一去便是两个月。 从中自然是不乏有扶苏的阻挠。显然,扶苏想借着这个机会,隔绝楚青临和燕蒹葭两人。 而这期间,扶苏几乎日日都偷偷来探公主府。倒也没有任何动作,只远远瞧着她招来一群人或是笙箫鼓瑟,或是翩然轻舞,有时她让人请了戏子入公主府,于戏台之下看戏。偶尔遇着一些令人发笑的情节,她便歪着躺在太师椅上,笑得花枝乱颤。 似乎楚青临不在的时日,燕蒹葭也兀自顺遂而欢喜。这让扶苏心中很是顺畅。 再后来,扶苏便知晓了燕蒹葭素日里的习惯与安排。她很喜欢吃哪一家的吃食,很爱看哪个戏班子的戏,甚至于她入宫觐见的间隔时日,他也一清二楚。 她几乎每三日便要入一趟皇宫,寻着燕王与萧皇后,一家子吃上一顿饭,和和美美,很是温馨。 偶尔小憩时她抱着萧皇后养的猫儿,也不知是她逗猫儿,还是猫儿逗她,总之一人一猫闹得很是快活。 这时候,萧皇后便会在一侧笑着嗔道:“你如今也是成亲了,再过两年便可以生子为母了,怎的还是这样淘气,像个孩子一样。” 听到这话,燕蒹葭便皱着鼻子,哼哼道:“太医说了,我还要过两年才能将养好身子,切不可急着圆房生子。” 她说的坦坦荡荡,半点没有小姑娘的娇羞。 “还好楚青临纵着你,若是寻常人……” 那之后,萧皇后夸赞楚青临的话,扶苏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只这般日复一日,远远望着燕蒹葭,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想,其实燕蒹葭是不是情窦未曾开窍,否则怎会这样的洒脱,这样的毫无心肝? 扶苏的行径,牧清早就察觉到了。 起初他只以为自家师父这是满足了好奇心,便会收手。可直到有一日,扶苏同他说:“牧清,你去一趟临县。” 他问:“师父要我去临县,可是为了阻着楚青临回来?” 顿了顿他又道:“可师父,楚青临已然看出端倪,冲破了临县的枷锁,想来这两日就要抵达建康了。” 师父是厉害,可楚青临也不是吃素的。 “这一次,不需要给他设障。”扶苏眉眼弯起来,突然一笑,犹如春风三月:“只要杀了他……就可以。” 杀了他?杀了楚青临? 牧清不由劝道:“师父即便是这样欢喜临安公主,也是为时已晚。她早已嫁作他人妇了。何不放下这执念,勿生魔心。” 这话说的,委实是让人难堪。 可他若不这样说,恐怕师父会为此入了魔。如今已然从当初的阻着楚青临回来,到如今想动手杀了楚青临了。 只是,扶苏闻言却是没有半点动容之色。只依旧保持着温良笑意,从容道:“不过是区区将星,杀了又何妨?” 楚青临是天生的将星,命不该绝,若是当真杀了他,是要遭受反噬的。 老天都庇护着的存在,岂能说除去便除去? “师父如今已然执念成魔,切莫伤了自己啊。”牧清实在担心。见扶苏似乎半点不为之所动,只好硬着头皮,出了个馊主意:“师父若是这样欢喜临安公主,不妨将临安公主带走。” 带走二字,实在是委婉,他其实想说的,是掳走。 不过,话一说出口,他便又觉得实在是龌龊的主意,正想反口,便听扶苏说道:“是个好主意。” 当天夜里,扶苏一夜未归,牧清本以为自己次日便会瞧见扶苏,但却没有想到,他家师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带走了临安公主,也没有带上他。只留下一封信函,说是让他寻个由头,上禀天子国师闭关,便再没有旁的话交代了。 牧清本以为,国师和临安公主双双失踪,怕是会引来猜疑,不想师父竟是安排的尤为妥善。 公主府里头,还有一个‘临安公主’,只是他一眼识破,那是偶人,并不是真的燕蒹葭。 两天后,楚青临就要抵达建康时,公主府传出消息,临安公主燕蒹葭……病倒了。 牧清叹息,还是师父算计过人,如此这般,既不损坏公主的声誉,又可以瞒天过海,实在是高招。 而那一头,抛下自己的徒弟,带着燕蒹葭‘远走高飞’的国师大人,却是被人压在山洞之中的石壁上。 火光跃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高高叠起的柴火从中断了一截,瞬间倒塌。 燕蒹葭眯着眼睛,手中握着匕首,那匕首抵在扶苏的脖颈上,几乎就要割破他的肌肤。 “公主为何这样动怒?”扶苏低低笑了笑,眉眼弯弯,很是无害。 他本就生的好颜色,笑起来更是如天上皓月,清辉熠熠,令人心生向往。 “你竟敢掳掠本公主!”燕蒹葭咬牙:“你是嫌活得太长吗!” 她手中匕首愈发近了一分,锋利的匕首,毫无意外的便划破了扶苏的肌肤。 很浅很浅的伤口,却还是冒出一串血珠子。 “公主不是想看看塞北的风景吗?”扶苏神色半分不动,只道:“整日困在囚笼,不是公主所愿。” “你怎么知道?”燕蒹葭蹙眉。 “我了解公主。”他没有说实话,其实是他曾不止一次的看着她躺在美人榻上,歪着脑袋瞧着那些描述各地风貌的异志,那时候她叹息着,嘴里喃喃说着,若是能去看看,此生也无憾了。 “满嘴谎话!”燕蒹葭瞪着他,玉珠一样瓷净的脸容,划过一抹愠怒:“扶苏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日他扮作是楚青临,抱着她问她是否欢喜,她为何没有认出那是旁人? 那是因为,楚青临看她的眼神,也是那般炙热而温柔。 她明白,那是欢喜,那是爱。 母后也曾说,她即便嫁给了楚青临,却依旧是情窦未开。 她没有否认,也曾与楚青临说过,但楚青临却不在乎,他说终有一日,他是会捂热她的心的。 所以,她嫁给了楚青临。成亲不过几个月,两人也不是没有争吵。母后说,这是她在与楚青临磨合着,楚青临是个端方的性子,而她却无拘无束,两人本就极为不同。 可她没有想到,那日抱着她的,是扶苏。 扶苏分明是拒绝过她,不止一次的告诉她,修道之人,不讲七情六欲。 其实说白了,便就是不喜欢她。 不喜欢便不喜欢,这世上,并不是你喜欢谁,谁就必须喜欢你的。 所以,她很快便放手了。她为之努力过,便不后悔,无所遗憾。 “我不想怎么样。”扶苏道:“我只是想……陪你看看这世俗万物。” “可我已经嫁人了。”燕蒹葭觉得,扶苏此时实在不可理喻:“况且,你这般将我掳走,我父皇与母后如何安心?” “公主若是担心陛下与皇后,大可不必。”扶苏轻声说道:“西遇大统领已然将事实告知了陛下与娘娘。至于……公主说的嫁人,我以为公主与扶苏,都不是在乎旁人看法之辈。” “扶苏,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竟是这样不要脸的一个人?”燕蒹葭怒极反笑,骂道:“我是有夫之妇,如此与你这般,便是对不住楚青临,这是过不了自己的良心!” 扶苏闻言,愣了愣,随即他想了想,说道:“你若是觉得对不住他,那我便去杀了他好了。他死了,便没有什么对不住的了。” 燕蒹葭:“……” 她从前怕是有些眼瞎,没看出来扶苏竟是这样不要脸的一人。 深吸一口气,她正欲要咬牙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扶苏。 岂料扶苏似乎早就看出她的想法,一把擒住她的手背,轻松的便从她手中夺过匕首。 她毫不设防的,便径直倒在她怀中,撞得鼻尖一酸,眼眶顿红。 “扶苏你个杀千刀的!”燕蒹葭抬头,骂道:“从前对我爱理不理,这会儿又是这样死死纠缠,你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当真心悦我!” “心悦?”扶苏一愣,何为心悦?他只知道,他如今要燕蒹葭陪着自己,日日陪着,他不愿看她再与楚青临有任何接触……如此这般,便是心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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