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燕蒹葭道:“府中随着王妃多年的下人,定然不止春娘一个,你去问问和春娘同屋的下人,再比对一番那烧焦的尸首,如此便可知悉被烧死的究竟是不是春娘了。” 心下有些害怕,但尚琼想了想,反正挖尸首的不是他自己,于是便点头道:“好。” 几人说着,扶苏该问的也都问了出来了,故而生怕打扰到镇南王妃休息,几人便退了出来。 尚琼按照燕蒹葭说的,带着一群王府侍卫前去挖坟,至于燕蒹葭和扶苏,则是走出院落,各自打算回府。 西遇不在,暗中虽然有人护着,便是因着没有得到燕蒹葭的吩咐,他们便都不敢随意出来,而燕蒹葭则是二话不说在扶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率先闯入他的马车。 “公主在做什么?”牧清发出惊呼,正要掀开马车帘子,却不料那头燕蒹葭比她快一步,掀开了马车帘子。 “做什么?”燕蒹葭冷笑一声:“你这好师父给本公主下了毒又下了蛊毒,你说本公主能做什么?当然是找他算账了!” 她不相信,扶苏做的这件事,牧清会不知道,毕竟,扶苏不懂毒,但牧清懂,但凡扶苏要毒害她,都得先找牧清拿毒药。 她话音落下,牧清便不自然的看了眼扶苏。 扶苏颔首,示意他稍安勿躁,于是便紧跟着上了马车,如行云流水一样,极为雅致。 他弯腰,白衣胜雪,宛若谪仙:“公主有什么账,冲我来就好。” 此时燕蒹葭拉着马车帘子,扶苏则弯腰正对着她而站,一时间,两人的距离很是贴近,近到彼此呼吸皆是可以听得无比清晰。 燕蒹葭放下手中的帘子,毫无预兆便往马车里坐去,马车内,传来她不悦的声音:“既是算账,国师便赶紧滚进来罢!” 这语气,丝毫不客气,若是打得过扶苏,她现在早就冲出去,与这贱人一决生死了。 牧清蹙眉,正寻思着燕蒹葭好生无礼,那头却见自家师父笑容明媚,难得连带着眸底都浮现着光芒。 扶苏缓步入内,马车内,燕蒹葭端坐主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说道:“国师是给我下毒了罢。”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果然,燕蒹葭和扶苏所猜想的一样,一回公主府,她便请了大夫给自己把脉。 “公主都知道了?”扶苏顺着她左手边走去,宛若涂脂的薄唇,弯起一个弧度:“看来公主今后是必须受限于我了。” 从前那个喜欢装好人的扶苏,仿佛已然消失,如今在燕蒹葭面前的,一脸贱嗖嗖的男子,或许才是真正的扶苏! “国师可真是虚伪,”燕蒹葭扯出一个冷笑:“难道国师便是那隐真寺的恶人?” “下毒谋害镇南王妃与我无意义,”扶苏道:“公主大可放心,我虽说知道那毒,却未必会用那毒去操控人心。” 言下之意便是,燕蒹葭体内的毒并非和镇南王妃体内的毒一样。 “这可说不准,”燕蒹葭全然不信,只嘲讽道:“国师可不是什么好人,披着羊皮的,不一定就是羊,也有可能是狼,对吧?” “公主还不了解我。”扶苏叹了口气,似模似样:“我喜欢操控人心不错,但这人心还是有主见的人心操控起来有意思。若是像个木偶一样,任由我摆布……可是无趣至极了。” 一边说,他一边抬眼冲燕蒹葭笑意如春:“公主不也是喜欢操控人心的吗?应该对扶苏的话,深有体会罢?” 扶苏以为,他和燕蒹葭骨子里很是相像,两人都自私自利,也都懂得利用人心,掌控人心。 这样的燕蒹葭,有时也让他由衷欣赏。 “哼!”燕蒹葭冷哼,懒得与他辩驳这些,只道:“国师给本公主下得什么毒?为何要给本公主下蛊毒?” 让燕蒹葭最奇怪的是,扶苏下毒便下毒,为何要下双份?难道有必要谨慎到这样的地步? “我记得公主时常说我天真,可今日……看来真正天真的是公主才对。”扶苏笑眯眯道:“既是我给公主下得毒,哪里还有告知公主的意思?若是告诉公主了,那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知道中的什么毒,便难以着手去寻此毒的解药,更何况,扶苏给她下毒本就不是单纯为了‘威胁’她,而是他生怕她体内的噬心蛊被她发现,从而最后牵制了他。正是因此,他才给她下了毒,以毒攻毒,混淆视听!
第97章 陷阱(上) “既是我给公主下得毒,哪里还有告知公主的意思?若是告诉公主了,那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扶苏宛若天边的浮云一样,让人看不清真假。 但燕蒹葭知道,他并没有在开玩笑。这厮的的确确是给她下了毒,也的的确确不打算和她说。 下一刻,便见燕蒹葭忽而笑了起来,道:“好,既然如此,这国子监本公主也不上了,左右都是要死的,痛痛快快的去死,至少也较为体面一些。” 说着,她顷刻便起身,似乎就要朝着马车外走去。 “公主,”身后,扶苏忽然喊住她:“陛下说过,公主顽劣成性,是该学习些有用的东西了。想来,陛下不会同意公主……” “国师是糊涂了?”燕蒹葭眉眼弯弯,回头看了眼他:“本公主既然是中了毒,终归是要死的,若是父皇知晓,定然只会给本公主寻遍名医,怎么还可能让本公主入国子监呢?” 扶苏抿唇,从容依旧:“公主若是安安心心在国子监待上半年,我便将解药给公主,如何?” “国师想要挟我?”燕蒹葭轻笑着,本还往外的身子,顿时便又折返回来。 她弯腰,一步步朝扶苏而去,不过两步,便走到了他的面前。她身子微微倾向扶苏,唇红齿白,不期然便靠在了扶苏的耳畔,吐气如兰:“难道国师以为我那么怕死吗?” “公主不怕死?”扶苏眉心一动,神色却看不出所以然:“那公主怕什么?” 他语气静静然,但耳根子却已然泛红,看得燕蒹葭笑意渐渐浮现:“我最怕……没有人陪我一起死呢!” 她唇角勾起,转瞬便拉开了与扶苏之间的距离,一张芙蓉面容,充斥着纨绔的气息。 “不过,现在不怕了。”燕蒹葭眉梢如青黛,神色桀骜:“毕竟,有国师陪我一起死,这黄泉路上,大约不会孤单了。” “公主这是何意?”扶苏看着她,心中似乎依然猜到了燕蒹葭的目的。 “牧清不是会医术吗?”燕蒹葭不为所动,眼底满是挑衅:“那国师便让牧清来看看,国师还能活多久。” 说着,她背过身,朝着扶苏摆了摆手,便很快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空气一瞬间寂静无声,直到马车内,燕蒹葭周身的气息散去,扶苏才淡淡道:“牧清。” “师父?”牧清探了探脑袋,掀开车帘朝着扶苏看了过去。 扶苏平静的吩咐道:“过来给我把脉。” 牧清一愣,随即便倾身入内:“是!” 扶苏伸手,牧清顿时便将食指搭在了扶苏的手腕上,好半晌,他才瞪大眼睛,错愕且惊骇:“师父中毒了!” “果然……”扶苏弯唇,笑道:“看来公主方才……是在迷惑我啊!” 她故意做出恼怒的样子,仿佛被扶苏压制的半点办法也没有。可实际上,她其实只是在迷惑他,让他对她放松防备,好对他下毒。 而事实是,她的确得逞了,他大意的以为,自己这一次终于压制住她,终于只需要等着她乖乖听话便好,哪里还会想到,她丝毫不愿认输,转瞬便出奇制胜。 牧清一脸骇然,道:“师父,这毒……是千机!” 何为千机,千机便是这世上慢性的毒药之一,能制千机的人,少之又少,便是牧清自己,也没有把握制出这千机的毒药。而想要解千机的毒,更是难上加难。所谓千机,便是一千种毒混合而成,其药剂药量,需得严格把控,除却制毒的人,谁也没有法子解毒,哪怕是这当世医仙,也对此束手无策。 “公主可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让人叹服。”扶苏半分不觉恼怒,只笑眯眯道:“看来,这一次输的人……是我。” 只是,扶苏有些好奇,燕蒹葭究竟是何时下的毒?是靠近的那一瞬间?还是…… “师父,这毒并非一般千机的毒,”牧清忽而惊恐道:“是蛊毒!” 他盯着扶苏耳畔的一丝血迹,顿时明白过来:“公主将蛊毒放在了师父的耳畔,那蛊顺着师父耳边爬入,这才让师父防不胜防。” 说到这里,牧清不由骂道:“公主可真是歹毒!就算这千机的毒解了,今后师父这一边耳朵,恐怕是要聋了的!” 蛊入耳内,若非解药引出,蛊只会一直呆在耳内深处。带有剧毒的蛊,一旦在耳内呆超过半月,那耳朵便会自此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没有想到,燕蒹葭对扶苏……竟是如此丝毫下得了狠手!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公主是如何的人,”扶苏风轻云淡,仿佛这蛊不在他自己的身上:“杀伐决绝,绝不心慈手软……公主一直以来,都是这般为人所知。” “可师父并没有对她下狠手,那毒也是半点不伤身子……师父面上算计重重,但实际上却是丝毫没有让她受罪,她……” “无妨,”扶苏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竟是溢出真真切切的温柔,他道:“何必与小姑娘计较呢?” 小姑娘? 牧清错愕不已,什么时候,燕蒹葭这‘假小子’竟是像个小姑娘了?是他眼神有问题,还是师父眼神不好使? 为何他竟觉得,师父如此‘心慈手软’的对待燕蒹葭,丝毫不是因为噬心蛊,而是……发自内心! “回府罢。”扶苏揉了揉眉心,难得露出几分倦意:“这几日,委实有些疲乏了。” “牧清不懂,师父何必为了公主的一句话,便连着熬夜去调查镇南王府与王家的事情?分明师父从前半点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可如今……”燕蒹葭说怀疑他被食梦兽附了身,他便彻夜不眠,用几天几夜的时间,终于将王家的事情解决,也终于将镇南王妃的解药寻到。 镇南王妃所中的毒,其解药极难研制若非扶苏千里迢迢去寻来神仙草入药,恐怕镇南王妃如今还是被操控着! 这一切的一切,扶苏不说原因,可牧清看在眼里。不是为了燕蒹葭,又是为了谁? “何必懂呢?”扶苏垂眸,淡淡一笑:“大智若愚。” 说着,他便再没有回答。
第98章 陷阱(下) 夜色,静静然无声。明月的清晖照向窗台,剪影着燕蒹葭的身姿。 “公主,”西遇站在燕蒹葭的面前,拱手道:“城北那隐真寺,已然人去楼空,想来那幕后之人察觉了不对劲,现下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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