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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录司

时间:2024-04-18 14:10:02  状态:完结  作者:磐南枝

  “既然如此,奴才们就告退了。周公公还说:近日北坊命案频发,颇不安生,公子出身富庶金陵,初来乍到,恐怕惊惶。若有任何所见嫌疑之人,所听嫌疑之事,切莫自隐自伤。宫里自有法子。”

  “知道了。”蒋培英颔首,将那二内监送出了房门。天色渐暗,屋里没点烛,他盯着内监们身上衣袍绣着的银边渐远,只觉心如擂鼓。那话几乎是明示了——他混迹江南,曾和潘家班交往这些事,周澜海心里有数。

  至于那块玉佩,到底是自己继续收着,还是干脆投诚,交给周澜海了事?

  蒋培英犹豫不决,于庭院中紧锁眉头踱起了步。归根结底,他不清楚为什么夏斌会被指派进僧录司当假监工。如果背后有什么惊人的秘辛呢?他要淌这趟浑水吗?

  正在那时,两下快落的笑声落在他耳边。

  “姐夫,怪不得一下午不见你,原来是在这儿偷懒。”钟四姑娘走进院里,看着他横摆房中的睡榻,笑。

  “我在女客前多有不便,索性来寻个清净了。”蒋培英笑笑,看见钟四,忽然心里一动,问,“说起来,四妹妹你久居京城,在此地,应该同诸名门女眷都有走动吧?”

  “是,我顶爱交朋友。”钟四说罢,想起什么似的,将鼻子微微一皱,“不过,裴家的那个长女除外。”

  谁料这话恰好戳进蒋培英肺腑。他刚打算通过钟四攀上些裴家的关系,好同那僧录司裴松仔细打听夏斌一案的内情,此时不由得苦恼:“裴家长女又怎么你了?”

  “刁钻跋扈,心眼儿小得很,当时昀......”钟四说到此,忽然明白不应提起故人,便转了话头,“总之我与她不和。还有她弟弟,原本是个文文弱弱的,做了官,竟当着我的面玩弄侍女,好色至极,真是无礼。”

  “还有这等奇事?”蒋培英惊讶。

  “就是太后派我去僧录司里探望他那天呀,我一进门,就看见他和一个女子在榻上......说起来,那天还是姐夫你送我过去的呢。”

  “怪不得那天你怒气冲冲地从里头出来了。”蒋培英若有所思地说。钟四不愿多谈裴家,便又说起各家生辰贺礼,海珠如何亮,金簪如何沉,兴高采烈,直嚷得蒋培英走神。二人就这般出了院子,往大堂中去。短短几步路,就让蒋培英有了筹谋。

  求人办事,最怕碰上铁板。既然裴松好色,那反而好办。蒋培英满脑子都是那块恼人的玉佩,一时间放心不下,索性命人立即往僧录司送了封名帖。

  可惜名帖送到僧录司,却无人拆阅。只因僧录司里所有人,都正集聚于北坊验所。

  彼时裴训月听林斯致说尸体消失,半分犹豫都无,立即往验所里跑。北坊衙门离僧录司很近,她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同身后众人遥遥追赶的劝喊,以及宋昏恍然惊呼的那句——

  “我知道了......”

  跑至验所里,只见停尸房果然空空如也。唯一的窗子大开着,跳出去就是街道。她扶着窗框气喘吁吁,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人命呜呼的现场。自刎的刘迎,咽了气的陈小珍,还有那浑身血污的张通。

  每次离真相只有一步路,而她一次都没有抓住。

  “你刚才知道什么了?”她抓住赶在身后的宋昏,掌心里是他的衣领,摇摇欲坠地问。

  “尸体没有消失。”宋昏压低声音急急道,然而彼时司里众人也都匆匆赶来,他便立刻住了嘴,显然不想继续吐露下去。司里的人见她激动,生怕怪罪下来,连忙七嘴八舌地述明。原来几位衙役把张通运进停尸房后,就都回到塔内继续帮着疏散人群。而验所这儿只有一个守门的老爷子。老爷子却说,他没有看见过任何可疑人等进出大门。

  裴训月盯着停尸房的窗框出神,那儿分明有两枚慌乱的脚印。很明显有人从这里逃出去了。她看一眼宋昏,又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众人。张通暴毙,所有人诚惶诚恐,唯独宋昏一脸平静。

  他之前那种惊恐的神色,好像又消失了。

  裴训月略一思索,便吩咐:“尸体被偷,携带者肯定跑不远。来一批人速去通知了金吾卫。剩下的人,将验所附近的街道一个个寻!”

  众人迅速领命,四散开去。停尸房便只剩宋裴二人。窗子大开,冷风不断灌进来。“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了,”裴训月向宋昏走近一步,道,“你前面说,尸体没有消失,什么意思?”

  宋昏指了指窗框上的脚印:“尸体没有消失。因为,”他抬眼,低低道,“根本就没有尸体。”

  裴训月大怔,一时间脑中空白。没有尸体......她回忆起那只放了一个恭桶的房间。

  完美的密室。唯一拿钥匙的人却自称不是凶手。

  被偷的尸体。守门的老大爷却声称没见过出入任何人。

  还有窗框的那两枚脚印......

  张通......张通不是被人偷走的!他是自己逃跑的!他根本就没死!

  怪不得那是一间无法藏人的密室。怪不得宋昏会觉得喷溅出的血液很奇怪。怪不得恭桶被人踢翻满地秽物让人无处下脚。那都是张通做出的伪装。不是凶手故意阻止人进房间去查看尸体,而是张通故意阻止别人进去查看他自己!

  一个僧录司里的副监工,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威胁,以至于宁愿泼自己一身屎尿也要假死逃离?

  裴训月只觉目眩神昏。

  她扶着窗框,盯着那两枚脚印飞速地思索。眼下,既然张通能够豁弃自我地假死,想必寻好了藏身的退路。一时间从偌大的北坊里找出他来也极难。对她来说,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想明白:张通假死到底是筹谋许久,还是冲动为之?

  如果是冲动为之,和那张夺命纸条,有关系吗?

  “宋昏。”她唤一句,却又抿住了唇。只见他腰间那伤口还裂着,一片白色粉末,是粗粗上了药。他今晚陪她从利运塔奔波到僧录司,一句怨言也无。她合该信他一回了。

  “七日内,僧录司里,必有人死。”

  两人在狭小的停尸房内四目相对。宋昏盯着她,却没先出声。

  裴训月心里叹息一声:“胖婶在鱼肚子里发现的纸条。我以为你知道的。”她伸手搭上他在风中歪斜的毛领,“如果你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跟着我救了我,还在天台上斥责我不惜命?”

  “你说我不惜命,跟着我的人活该受苦,我却觉得做你的同伴也吃心得紧,”她蹙眉,“你心深如海,迷雾重重。我想信你,却都不知从哪一句话开始信起。”

  可她还是信了。

  否则怎么会将这番心声脱口而出?

  宋昏站着一动不动,面上没一点波澜。他低头,看见裴训月的手放在衣领。豆蔻年华的手,光滑得一丝皱纹也无。到底是侯府的独女,没吃过皮肉的苦。他当然最不愿意看见她吃苦。她合该快乐。积年累月过去,他没有一天忘记她。

  他多想握住啊。

  可惜他受过地狱的淬炼。

  信我干什么?我重罪加身,苟延残喘。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张纸条。”宋昏摇头,声音低得像呓语,“但我见到刺客,就觉得有人想阻止你下塔,”他顿了顿,低头,像陷入一种漫长的回忆,“大人。”他又喊。

  “你如果惜命,就不要往下查。”这回定定地看她,却不再是命令的语气。裴训月心旌大震,因为她借着月色看见一点模糊的水光,几乎以为那是宋昏的泪眼。

  可他马上就转过身去了。

  毛领从她手心里滑过去。她抓不住。

  北坊的梆子忽然响了起来。像饱含感情似的,一声声余音漫长。

  居然已过子时。

  那一晚,金吾卫和司里众人果然什么也没有寻见。拘寻张通尸体的状令贴满北坊大街小巷,却一点踪迹也无。

  之后的这两日,裴训月却安生在司里待着,再没下塔。外人眼里,她仿佛已将楚工匠和张通等事抛之脑后,只专心处理些僧侣盗窃的小案。 但贴身跟随的展刃和红姑知道,她做了三件事。

  第一,她再次装成普通百姓,去了八鲜行,终于打听到鱼贩张大每天中午会回家歇息半个时辰,期间并不关摊。奇怪的是,街坊说每天都有一个人专趁中午张大不在的时候来挑鱼,对着鱼左右摆弄。据左右四邻回忆,那人走路一跛一跛,却衣着不俗,看样子,是什么高门里的家仆。而裴训月问了胖婶,胖婶说,为了便宜,她总是下午开摊时第一个去挑鱼,买回来就放在冰桶里。

  第二,她仔细和胖婶排查了厨房的所有物事,发现张通假死那日,让众人都腹泻的东西是一块卤水豆腐。她没下筷所以逃过一劫。而那天吃了豆腐的红姑林斯致等人,无不泻肚。据胖婶说,豆腐当天买来就放在厨房里,没人碰过。不过,冯利大人倒是借口查看菜品,进厨房转了一圈。

  第三,裴训月拆开了蒋培英给她的那封名帖,信里说,北坊荒僻寂寞,凶案频发,蒋培英好奇裴松查案决断,想请他花前月下,红袖添香,共赏娇花,同探故人案情。

  裴训月收集完这些线索,又暗中去了柴房几次,和严冬生交流了从楚工匠手里拿回的词卷。严东生表明,他对“沙弥:庄禄定、赵扶疏、陈清晏......开平十四年入塔”这句话中提到的人名一无所知。不过他对“开平十四年”很有印象。

  开平是梁太祖的年号。开平十四年,裴训月才八岁。严冬生那时大约十四五岁。

  “我记得那年有一件大事,波折到我们保定府——开平十四年,林太傅受贿案。当时太祖震怒,要彻查官学。我当时在读书,为此禁了大半年的学。我们那时候念的读本,好多都是太傅编撰的。”严冬生用茶水慢慢地写。

  裴训月盯着太傅两个字,像忽然被人挑起脑中一根积年沉寂的经脉。太傅林归一,位列三公,太子之师,天下尊崇,帝王抬爱。可因为某一桩大罪,他好像忽然就被捉进诏狱,过不了多久就被车裂而死。裴训月那时候太小,根本记不清来龙去脉。她只记得李继昀死了老师,消沉了一整个夏天。

  开平十四年......那是大梁盛世的开端。太祖文韬武略,爱民敬天,四方来贡。而她阿爹裴振安在那一年彻底平定漠北。镇北侯从此声名鹊起。

  阿爹娘亲也是那一年才从漠北回京,带回了她那身体羸弱的弟弟。

  十三年前的事了。开平十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裴训月忌惮宋昏的嘱咐,怕刺客又来,所以没有贸然下塔和楚工匠会面。但这诡异词卷上的一句话,尤其“陈清晏”三字,使她夜不能寐,朝思暮想。

  终于,在离蒙人春贡只有五天的那一晚,裴训月做了个决定。

  她给钟家去了一封回帖,封面写:吾兄蒋培英亲启。

  蒋培英收到信的时候,正在光着膀子泡盐浴,热气腾腾中他一刀划开了封蜡,对着“吾兄”两个字轻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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