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只是听命行事,打探到近期有人在这黑市打造十年前魏家那所谓的金针, 但并不知道有两份图纸。 他接到的命令是拿到所有与金针有关的东西。 既然有两份图纸, 那自然是都要拿到手。他用力一掰安秋鹜的肩膀,痛的安秋鹜直咧嘴, “少耍花样, 你先把你手中这份给我, 我再去拿他那份。” 那厢严无期听见安秋鹜如此说, 暗道不妙,连忙把图纸从钱掌柜手中夺了过来,往怀中一揣就想从另一边离开。 那黑衣人唯恐严无期走脱,忙去拿安秋鹜手中的图纸,他身体往前倾,左手便伸了出去;又要控制好安秋鹜又不能让右手的剑刃立刻要了她的性命,手中力度便松了些。 脖子上的冰凉稍微远离,安秋鹜暗道一声好,右手攥紧暗袋里的匕首,用整个身体往后一压,半边身子都压在了黑衣人的身上,脖子离那剑刃又远了几分。 黑衣人反应迅速,忙把手往回缩,右手的剑刃便要重新架到安秋鹜脖子上去,“找死!” 安秋鹜又岂能束手待毙,大喝一声“动手!”右手反握匕首往脖子上一挡,将将架住缩回来的剑刃。 那一边皎月听命而动,身姿一闪直取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久经江湖,见此也不慌;他右手轻轻一挑,安秋鹜手中便失了三分力度,险些匕首都拿不稳,待再要架开剑刃已是痴人说梦,“我本不想取你性命,奈何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 黑衣人凶相毕露,提着安秋鹜往面门上一挡,便要一手拿过图纸,一手一剑封喉。 形势急转直下,安秋鹜先前已是取了巧劲,如今先机尽失,当真有一种奈何桥上走一遭的壮烈。 剑刃已逼近咽喉,那黑衣人的手臂如铁箍一般,箍得她浑身不能动弹。 人在陷入一定惊惧的场景下,五识就会格外灵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脖子皮肤被划开得刺痛感。 接下来必定会割开喉咙,鲜血便会喷涌而出,就像...就像十年前刑场上一样,人如风中落叶,侵染鲜血再无半分生机。 呵! 安秋鹜觉得有些心酸,命运总爱和她们魏家人开玩笑,她辛辛苦苦活到今日还未给魏家正名,便以这种方式先去地下和父母团聚了! 当真是... “咚”撕心裂肺地疼痛并没有席卷全身,只有一声格外清脆地倒地声。 “屏姑娘,当真是什么?”这道声音很熟悉,不仅熟悉还很悦耳,不仅悦耳还格外得让人安心。安秋鹜果然安心地睁开了眼,熟悉地面容映入眼帘,往日那让人忍不住想揶揄的‘假’络腮胡都变得格外顺眼起来,她有些想哭,但到底忍住了,“赫公子,真是好久不见。” 穆晋安知道她有异于寻常女子的坚韧,只是这坚韧之下想要隐藏起来的脆弱总是让人格外的想要怜惜。 身随心动,他指腹轻轻抚上安秋鹜脖子上的伤口,女子隐忍地皱了皱眉,随即躲开他的触碰。 手指上沾染点点温热的血渍,落在眼中惹得眼角也隐隐发热,穆晋安从怀中掏出一方素白的锦帕递了过去,“先捂着,出去找大夫给你瞧瞧。” 安秋鹜看着递到眼前的锦帕,有些好笑。 脖子上的伤口不深,这要归功于她那敢于一搏的勇气,再瞧着眼前挺拔伟岸的身姿,安秋鹜想还要多亏了他刚才仗义出手相救。她本就是医者,何须还出去找大夫瞧,“赫公子,可忘了我也是医者。” 是了,他是有些关心则乱,竟忘了她本就是医者。那双柔荑并没有如愿接过他手中的锦帕,穆晋安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收入怀中,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落寞。 “就是划破了点皮,并无大碍,就不浪费赫公子的锦帕。”他们叙旧这么会功夫,江白早就把刚才打晕在地的黑衣人五花大绑地绑了起来,安秋鹜刚迈步想过去瞧两眼,到底不忍心解释了两句。 女子脸皮薄,况先前她又窥探出自己心底的几分情意,不过解释这么一句又觉得有些扭捏矫情,脸上早破天荒地烧起来,逃也似地往江白那边去了,穆晋安只含糊听见远去地一声,“多谢你救我!” 隐在胡子下的唇角因这声道谢不自主地翘了翘,怀中那方锦帕也都偎贴许多。 黑衣人的蒙面被江白取下,露出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来,说看不清面容是因为这张脸上纹了许多繁复的花纹。 “不像是中原人。”微带了点凉薄的声音传来,安秋鹜附和地点了点头。随即睨了眼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男子,“严公子不是怕歹人抢夺你的图纸,想要逃命嘛,怎得还不走?” 若不是严无期刚才想要逃命地举动太过明显,也不会惹得歹徒提前动手来抢夺,也就不会有后面那许多事,或许她可以觅得一个良机再行动手。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时刻提醒她这个叫严无期的是如何的可恶! 偏偏这么个人对她阴阳怪气的态度毫不在意,大言不惭地纠正道,“姑娘不用恼在下,严某也是察觉到姑娘已做好反击地准备,这才配合姑娘一次;若不是严某故意做逃走之态,这歹徒也不会急着拿到东西,放松对姑娘地桎梏,姑娘也才有了一展身手地机会。” 她以命相搏,这人却说地如此儿戏! “严公子,好厉的口舌,真不愧是颠倒黑白的行家!” “比不得姑娘的好身手!” “这么说来还要多亏严公子‘聪慧机敏’的胆识,初次相见就识得了我的计谋。就是不知若公子会错了意害我惨死歹人刀下,到那时还能不能坦然相对我‘死不瞑目’的惨状!” “这个姑娘放心,在下是医者也会些扎针之法,定叫姑娘合眼长眠,安心而去。” “你张狂!” “姑娘过奖。” 冷冷清清的人,说起话来也像夹带了冰凌一般刺得人心里怎么都不得劲。 “我说屏大夫,你还是少说些话吧”江白颇为嫌弃地指了指脖子,“再使劲,血就要渗出来了。” 倒是忘了这还有个对她极为不满的主。 不过江白这么一提醒,安秋鹜倒收起玩心,脸一肃问道:“赫公子,这么晚了,你们主仆二人怎么到这黑市来了,还这么凑巧地救下我?” 打从这黑衣人说要金针图纸的时候,安秋鹜就隐隐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来。魏家虽得了“金针圣手”的称号,但金针并不是魏家独有,只要会扎针之法的医者再苦心专研一番,使用金针并不是难事,故十年前魏家没出事前,若是手头宽裕的医者弄套金针也是有的。 魏家出事后,朝廷就禁了金针,再后来扎针之法也慢慢销声匿迹。这么久以来,她所知道的除了亲眼所见严无期使用过,再者就是他提及到的西北军中的那个军医。 先不论,他用银针行扎针之法是怎么被宫中所容,还当上了太医院使;就说这黑衣人一个行走江湖干些杀人越货勾当的歹人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想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穆晋安朝江白点了点头,江白会意往那黑衣人的人中一掐,那黑衣人便悠悠转醒。 “屏姑娘不妨等我审问清楚,再一一作答。况我也有些疑惑想从屏姑娘这得到答案。”男子锐利的眼眸望向站在最后一言不发的皎月身上。 安秋鹜心下一咯噔,只能庆幸自己当时无论多凶险都没有脱口喊出皎月的名字。 “好” 审问黑衣人并不算多么顺利,安秋鹜在一旁看着,脑中不断地肯定‘这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硬骨头。’ 黑衣人,哦不,应该说这位死士的确是受了某人的指示来这黑市钱掌柜的金店守株待兔,兔子嘛自然是拿着金针图纸来这金店之人。 先前皎月过来并没有拿什么图纸,只有严无期提过这事,安秋鹜暗搓搓瞥了他一眼,倒不想是替他背了这锅。严无期这下倒有些赫然,没敢与安秋鹜对视。 至于这死士听命于谁,这背后之人让他抢夺金针图纸又是何意,这背后之人又是从何得到消息的都埋藏在这死士咬破藏于舌下的毒药中。 死士死了。 “他们这些人是不怕死的。”江白有些自责没有防住这一手,穆晋安沉着眸子并没有怪罪。诚如他所言,这种人活着也与死了无异,是问不出什么的。 “屏姑娘,你问我为何深夜来这黑市,我也好奇屏姑娘一个女子为何深夜与另外一个会功夫的女子来这种地方。”他把功夫和女子二字咬得极重,言下之意明显,有对她深夜来此的担心,也有,对皎月身份的探究。 安秋鹜深吸一口气,编谎话这一套她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就是要编的自然还要让人信服且能打消眼前之人的疑虑不是一件易事。 她倒没有顺着答下去,先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严无期,“严公子,不知你先前说的话还作不作数。我这套针急着用来救人”她指了指一旁的穆晋安,“若我把图纸给你看,你当真可以让出一半货源让我打造金针?” 严无期的种种行为让安秋鹜觉察出几分这人对医术的痴态,果不其然先前冷清的人眼中倒迸出几缕狂热,“自然作数。你果然是个医者,要救的可是他!”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直奔穆晋安而来,欲伸手搭脉。安秋鹜了然地弯了弯唇先他一步把穆晋安往身后一带,穆晋安就如同待拔的小葱极为乖巧地拨到了安秋鹜的身后。 “严公子,见谅了,这是我的病人。我可与他有笔大买卖,不能与严公子‘共享’。”她说得极为自然,穆晋安低头看着还握着他手腕的柔荑有片刻的怔愣,眼中却慢慢掀起惊涛骇浪。 严无期皱了皱眉,还是想要搭脉,能用金针治疗的病症他倒真想见见。他素有研究古往今来医理的志向,手中这份图纸也不过是偶然窥见几次先贤的著作,自己东拼西凑起来的,还没有真正用在患者身上,不知其中能正确几分。 穆晋安胸中荡起一片笑意,忙出声阻止,“原来这位公子也是医者。屏姑娘...屏大夫所言非虚,在下已‘卖身’给这位屏大夫了,这价钱还不低,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在下作为一个合格的病患自然要听医者的话。” 他往安秋鹜面前凑了凑,“屏大夫怎么说,在下也就只能怎么做了。” 男子压过来的气息格外浓烈,虽知他这络腮胡下是何等俊俏容颜,但他如今这副打扮还是让人不由想到二哥院里那条番邦的金毛犬。 安秋鹜眼角一抽,今日真是撞了邪了!她竖起两指把眼前的头颅往旁边撇了撇,依旧笑望着严无期,“严公子既然同意,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学的严公子当着安秋鹜的面,一览金针图纸的风采。这笔买卖算是谈妥了,当着钱掌柜的面,严无期让了一半的货源出来供安秋鹜打造金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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