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晋安把手里的杯子猛地往桌子上一放刚好压住他的手腕,“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要忘了,自古权力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想保住你阿妈一族和你的小命,还要保住你族人的安宁生活,就要懂得取舍。” 斋顿想要挣开,怒目而视之下却是穆晋安的云淡风轻,他没有挣开,就像他挣不开沾染手足血肉的宿命。 安秋鹜有些咂舌。 这可比话本子上写的精彩。 一时又想起昔日的好姐妹蔡嘉懿,他是要嫁给怀王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怀王将来会是天下之主,都说那个位置俯瞰世间万物,可悠长的岁月里,高坐在龙座上的帝王又有几个不会被渐长的欲望与权势吞没。 即使初心仍在,也保不齐不得已三个字。 斋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高估自己筹码在穆晋安心中的份量,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降低自己的成本答应了穆晋安的建议。 不想输的那么难看,他犹豫半响侧过身子背对着安秋鹜道:“我还有一个要求。” “既是盟友,没什么比联姻更稳固了。怀英称我一声大哥哥,我愿意把怀英许配给你。” 他看着逐渐不悦的穆晋安,补充道:“阿古叔可以代表耶里一族,怀英的母亲也是西北关内这边的大族,她是两族亲厚最好的见证,她许你,不辱没你大将军的身份。” 穆晋安看傻子似的睨他一眼,忙去看安秋鹜,正好撞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 “秋鹜!” 斋顿也把他二人的情谊看在眼里,都说中原男子三妻四妾,想来这位大将军只是不敢当面说什么,便唤一声安姑娘,“怀英也很喜欢你,听说姑娘只是个医者,”见安秋鹜斜眼看他,他忙摆手,“当然,我没有瞧不起姑娘的意思,只是怀英确实爱慕大将军,只希望姑娘能够大度容怀英一个位置,这样对大家都算圆满。” 怀英是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她会骑马,不娇气,会煮饭,不懒惰,虽及不上安姑娘标致,但是样貌也不差。 她的笑声能让人一整天都沉浸在快乐中。 至于这位安姑娘,他也听说斩杀雪狼头狼的事迹,但看着她风吹吹就能倒的身板,斋顿觉得就当听个乐子吧。 不待安秋鹜说话,穆晋安已经冷声呵斥,他不是个容易发火的人,可是斋顿说的话句句扎在他心窝上。 “荒谬,再多说半句别怪我翻脸无情!” 安秋鹜于他。 如珠似宝! 他虽庆幸与诚阳侯府的婚事,但又忧心从不敢在她面前提及。 这本是权宜之计,他怕她细想时被那些利益的的外壳膈应,以此心生芥蒂。 战场上他什么都不怕,唯独在爱她这件事上小心翼翼。 斋顿不解,“这...怀英她...” 安秋鹜安抚地握紧穆晋安的手,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不想闹得不欢而散。 “此事不急。” “既然这笔生意已谈成,你可以告诉我找你阿爹那人是谁了吧。” 思绪跳跃的有些快,斋顿‘啊’了一声,见女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才后知后觉先前是说过这么回事。 “那人...那人没有亲自来,而是他身边的亲随找的我阿爹。” “是蒲明?” 安秋鹜试探。 斋顿摇头,“蒲明是有心议和,但他太小气了。” “是当年与魏乙一同来我族的博轼,他的亲随我不会认错的。” 安秋鹜看着他,又看看穆晋安,忽然笑了。 她的笑很好看,像盛开的牡丹,雍容艳丽。 只是笑着笑着,眼眶便起了一层迷雾。 “难怪你对他现任何职如此了然,原是他一直与你族有来往。如此说,当年他与父...魏乙的关系也极为要好了。” 虽不知为何会同往鞑靼,但能与父亲从京都来到西北的人绝对是他十分信任的人。 斋顿点头,说当时二人是以兄弟相称,关系十分要好。 “只是我后来并未听到这个魏乙的消息。安姑娘为何如此关心这事。” 她仰头把快要出来的泪意又憋了回去,“事关一个故人,我想弄明白些。” —— 最后一杯热茶喝尽后,穆晋安和安秋鹜准备告辞。 就在要打开屋门时,斋顿叫住他们,“我可以把博轼与我族来往的信函交给你们,但我还是想说怀英是个好姑娘,大将军可以再考虑...” “穆晋安!” 安秋鹜唤了一声,“你喜欢怀英吗?” 他握紧她的手,看向斋顿一字一句道:“我很感谢她们父子救了我二人,但我与她并不熟。” “斋顿,你的中原话说得很好,想来是受怀英母亲的影响,那你必定听过一句话叫两情相悦,就如同耶里古情愿为了自己的妻子而脱离家族,他们之间可能容下第二人?你见识过这样真挚的爱情,怎么忍心让你的妹妹和一个不爱她的人生活!又怎么忍心让我宽容大度!” “穆晋安以后会不会三妻四妾我不清楚,但在我这里这种事想都别想!” 她挣开穆晋安的手,推门而出。 穆晋安一惊,忙追了出去。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女子利落地翻身上马,踏雪远去。 把众多男儿甩在了身后。 “谈的怎么样?” 耶里古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的声音拉回了斋顿的思绪。 “一切进展顺利。” “阿古叔,你和怀英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这里不安全了。我让他们另外给你找了个地方,等族中事情都处置妥当我便来接你和怀英回去。” 耶里古露出久违的笑意,喊怀英去收拾东西。 望着怀英一步三回头充满期盼的眼神,斋顿无奈地摇了摇头,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怀英咬了咬唇,往前跑去。 院门外早就不见穆晋安一行人的踪影,只余空荡荡的山道上一行远去的马蹄印。 ----
第87章 搜身 ===== 山道上马蹄落在积雪上, 深一脚浅一脚的,路不好走。 安秋鹜却不停驱着马前行,路过一个突出的弯道时一个不稳险些被甩了出去。 她不敢停下来, 只有让冷风打在自己的身上才能让她短暂的不去想当年之事,不去想或许害得魏家家破人亡的是与父亲最要好的人。 冷分吹在身上, 身子是冷的, 脑中是空的,她颤着手一扬缰绳, 马儿嘶鸣一声抬起了前蹄。 正跑了两步, 忽然身后一重, 背后紧贴上温热的胸膛, 穆晋安的手紧紧包裹住她冰冷的手,带着小跑两步,马儿慢了下来。 他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安秋鹜顿了半响才想起挣扎,穆晋安没有动只是紧紧圈住她。 “身子才好些不能这样骑马, 秋鹜, 不为其他也要为自己身子考虑。” 怀中的女子却好似没有听见, 挣扎的更历害。 穆晋安怕伤着她, 只能松开些,手臂却不敢离的太远, 他近乎哀求道:“要打要骂都随你, 我们先回营好不好。” “侯爷和世子爷还在等你,他们昼夜不停地从大冶城赶到秋山道, 你若伤了自己岂不是辜负了他们, 秋鹜, 你乖些。” 最后这句话像咒语一般在脑中炸开, 那些纷呈的记忆走马观花从眼前飘过,最后定格在那个惊心动魄的午后。 父亲被人踩着脊梁压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可还是笑着看着密室,密室的暗窗太小了,父亲看不见自己女儿的模样,他只是微笑着无声说着“筱儿,你乖些。” 似乎是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滴落进嘴里的味道满是苦涩。 她停止挣扎,“穆晋安,如果魏家的罪魁祸首当真是博轼,我要手刃了他。” 怀中的女子恢复了平静,声音却是冷的。 穆晋安拥紧她,“好!听你的。” “还有,如果你真的要娶我,我不允许府里除了我还有别的女子,你明白嘛!” 这事她不想多费心思,但心里的打算和想法还是要和他说明白,免得闹出些不体面的事来。 不管是魏家还是诚阳侯府,家里的长辈几乎没有纳过妾,这么多年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环境,不想屈尊谁受委屈。 穆晋安下巴搁在她发顶,软软的发丝蹭在他下巴上痒痒的,他抑制不住地弯了唇角,这话他爱听。 “屏大夫和我的想法简直不谋而合!” —— 安虎和安启辙一早就等在营门外,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望外看。 陶桃和几位医者也时不时张望几下。 眼尖地瞧见一队人马往这边来,安虎还没怎样,安启辙已经起身往前迎了几步,打头的正是与穆晋安共乘一骑的安秋鹜。 父女相见,免不了都红了眼。 拉着安秋鹜来回打量,见手脚处还有些轻微的红肿,这位一向好脾气的世子爷难得地生了气。 数落两句,见自家女儿低着头不敢看他,又忙住了嘴,只叫皎月和陶桃快扶着她进去歇息。 走出两步,安秋鹜不禁回头看,迎着风父亲两鬓间多了几缕斑白。 眼一热,她转身抬起头望着安启辙和旁边的安虎,“祖父、父亲,对不起,秋鹜让你们担心了。” 安虎一如既往慈祥地看着她,安启辙却是没憋住把头往外一扭,背对着众人挥手道:“快把二丫头扶回去休息。” 他强装镇定,只是语气中的哽咽让人心中发酸。 不想让众人看见自己失态的模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先前不知道屏凡就是安秋鹜,穆晋安还能面对安启辙,可如今知道了这层关系,面对未来的岳父,他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远去的安启辙,他吩咐迎出来的各位叔伯先去中军大帐等他一会议事,自己则走到安秋鹜面前先送她回营休息。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掀开帐帘只见安虎正悠哉游哉地等在外面。 他自觉地让到一旁,“侯爷,请。” 安虎却没往里走,打量他几眼,“本侯不是来看秋鹜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安虎点头,“陪本侯走走吧。” 营里秩序井然,操练的将士们看见多日不见的大将军,都兴奋地朝着他打招呼。 安虎看地眼热,想起年轻时也是这般与兄弟们一个营里吃睡,不过几十年光阴眨眼而过,再也找不见昔日兄弟们的身影了。 “你把西北军带的很好,比你父亲那时候强,虎父无犬子诚不欺我。” 穆晋安扫过把守严密的营门,滑过错落有致的营帐再到炊烟渐起的火头房,他在与不在西北军都能守好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他不是比父亲做得更好,而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重新担起了这副重任。 “听亲卫说,侯爷带着将士们重新巩固了秋山道的城墙,整顿了府衙,安置好因战事失去了住所的百姓,晋安在这替秋山道所有人谢过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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