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 陆今溪神色安静下来,如果谢昭离真有几分忌惮谢叙,那腹中这个“孩子”就是她自保之物。 她抬了头,心一惊,谢昭离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从上至下, 那种肆意的视线让陆今溪有几分不适,她几乎是强压下出言激怒谢昭离的冲动, 掐紧手心,陆今溪开口:“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绝不告知谢叙今日之事。” 在身上流连的视线毫无收敛之意,陆今溪忍耐着, 她听见:“陆今溪啊,跟我谈条件?” 谢昭离兴味地挑了眉,他倒是不知陆今溪误解了什么, 她以为他不动她是忌惮谢叙? 谢昭离上前几步,唇角笑意愈浓,他知道他要驯服的人野性尚存,不留下个孩子,她怎么会乖乖听他的话。 步步逼近,陆今溪受不了面前大片阴影打下,她猝然起身, “是,谈条件,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 话落,谢昭离神色莫名,眸底黑沉:“乖乖跟我走。” “不可能。” 得到这个回答,谢昭离丝毫不意外,他笑意不减,嗓音低哑:“由不得你。” 在陆今溪看不见的地方,谢昭离兀自摁下因血气上涌而微抖动的右臂, 他在激动,视线毫无阻碍地望着陆今溪恼怒的小脸,莹白如玉,红润的唇因愤怒而微张出个小口, 右臂的抖动让谢昭离升腾几分烦躁,眸色愈暗, 他等不及了。 陆今溪得不到想要的回答,站在原地,谢昭离如狼见了羊羔般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站立不安, 她必须逃。 —— 过去半月有余, 大殿中央谢叙高昂如松的身姿挺拔,周围众位大臣皆倒地跪拜, 谢叙沉声:“圣上薨。” 话音落,四周哭声起,整座宫殿沉浸在失意落寞之中。 尚年轻的太后伏身床榻处,周边的婢女神色紧张,生怕太后伤心过度晕厥, “将太后请下去,勿伤了身。” 侍女身子一滞,抬头,谢将军高挺的身影笔直,嗓音冷沉, 说出的命令让人不敢不从,侍女弯了腰,声音压低:“太后,请回吧。” 谢叙黑沉的双眸无甚情绪,哪怕是太后探查的视线凄厉,他也不动如山。 吩咐好要处理之事,谢叙转身离开,外间夜色如墨, 他等不及要回府。 出殿门那一刻,景武几步上前,抱拳:“将军,抓获的叛党该如何处置?” 这些时日,不安分的人太多,甚至有人趁着宫中变故起兵叛乱。 “尽数诛杀。” 四字落地,景武了然。 随即,景武面上隐有几分不安,他垂首:“将军,您这是要回府么?” 直到今日,景武也未寻到夫人的踪迹,那日的贼子他尽数抓获,可就是无一人承认见过夫人, 他不知何时才能同将军禀报实情,但,至少不是现在,现在大局未定,绝不可乱。 景武:“将军,夫人尚在陆府安胎。如今宫中大局未定,太后余党未除尽,您……。” “取纸笔过来。” 闻言,景武松口气,将军是要同夫人写书信。 望着将军伏案,景武心又是一紧,陆相爷让他同将军说夫人在陆府安胎,这不过是安将军心之言, 可,实情,夫人是生是死都未曾可知。 纸页翻动的声响传来,景武微抬头,将军已伏案许久, 一张张薄纸交叠, 这一幕看得景武眉心骤跳,将军这段时日不论多忙,总要抽出时间让他捎书信回去, 他不知将军是否是真对夫人上了心,还是顾念夫人如今腹中有了将军的子嗣, 如果是前者,景武不敢想,将军若是得知实情…… 若是后者,那便好办的多……,景武垂首,将军府已经将陆家旁支女陆雪酥安置进府,按陆相爷的意思,他是要抬举新人进将军府。 “收起。” 无人应答, 谢叙掀了眼皮,眉眼冷沉:“景武。” 瞬间,景武回神,接过书信,他刚想转身, “将旁边那物也一并带回去。” 景武望过去,精致的绸布包裹着,通过露出的竹篾,和样式大小,像是孩童的玩具, 思及这几日将军深夜屋内也烛火通明,屋内时不时传来轻微响动, 景武愕然,这居然是将军亲手做的, 望见物件的瞬间,景武心间升腾几分庆幸,将军盼望子嗣心重,将军重视的是夫人腹中子嗣, 随即他又有几分不忍,陆家放弃了夫人,将军呢? 景武将物件小心抱起,随即轻声退下, 天色昏暗,心里又装了事,景武径直跨上了脚下岩石, 结结实实绊了一跤,他顾不得脚腕疼,下意识护住掉落在地的物件, 精致的绸布被树枝扯落,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景武赶紧小心取下绸布,将摔落在地的物件好生检查, 入目是一根长杆, 视线再向上,竹篾完整,幸好毫无破损, 忽而,景武身形顿住,目光僵硬地看着长杆另一头竹篾做成的模具模样, 这是竹篾编织成的马儿,民间有通俗的名字:竹马。 景武回神,垂眸借着月光,他此刻才发现那精致的锦缎绸布是青绿色,上面绣着艳丽的红梅, 夫人喜梅花, 景武很快发现不对,他举起绸布,那红梅太艳, 常年上战场的警觉让他发现这红梅不是丝线绣成的, 这是画出来的,而且是以血入画。 景武顿住,神色复杂,僧人为表虔诚以血入经,作出血经。 将军作血画,也是为了示虔诚。 景武小心整理好,起身,看着手中的“竹马”,“青梅”, 他还能有什么不懂? 将军在向夫人示好, 至于为什么示好?景武根本不敢再想下去, 他思绪混乱,他不该那么蠢,将军是何等冷情之人,若是他当真不在乎夫人分毫,煜王府那日,将军根本不会拦下毒酒, 如今,该怎么办? 景武抿唇,不管夫人是生,是死,他都要探查到消息。 —— 陆今溪被摔在了毛绒的榻上,身下是兽皮,她手上抓到了一把毛, 不疼,但欺身上前的谢昭离让她惊慌,她本能地往后, 根本退无可退, 来到草原的这段日子,同谢昭离的拉锯战几乎每日都有, 但庆幸的是,谢昭离似乎并不轻松,他很忙,忙着接受他人的挑衅, 现在帐外就是, “木勒,出来。” 谢昭离在这被称作木勒。 外面的人她也熟悉了,她来这的第一天,外面那个木古儿就目露凶光,光着膀子,吆喝着要谢昭离跟他打, 陆今溪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木古儿光着胸前粗黑的毛,浑身汗渍,一股莫名味道, 紧接着拳拳朝着谢昭离敞着伤口的下腹去, 手段下作。 帐外的吆喝声越来越大,陆今溪看着谢昭离扯了劲装, 她第一次清晰地看清了他身上的狼图腾,从前冷白的皮肤隐约有几分麦色,精壮的腹部线条也愈发明显。 “等你男人打完,让你看个够。” 谢昭离嘴上从不饶人,陆今溪早就习惯了。 帐外篝火升腾, “艹,看看我们小王孙,这脑袋栓娘们裤腰带里了……” 紧接着一阵哄笑四散, 木古儿是大王孙,一贯有蛮力勇猛,看不上小白脸,更看不上小白脸要登上首领的位置。 木古儿摸了把胸前汗渍,扯把裤腰带,大笑地看着挑开帐帘出来的木勒, 视线向下,看着木勒腹下,随即挑浓眉,暧昧地朝帐里望:“王弟不行,当跟哥哥说啊,说了……” 话未尽, 面门狠狠遭了一拳, 木古儿彻底怒了:“艹,打人不打脸,木勒……” 谢昭离懒得跟他废话,拳拳冲脸。 木古儿仗着体重耗,几个回合下去,浑身热汗, 他还要嘴上逞能:“听说你带回来的娘们肚里揣了种……” 木古儿看着木勒散漫的目光冷下,咧开嘴笑得畅快:“是你的啊?” 木古儿明知故问,语气阴阳。
第36章 揭露的秘密 外间响动很大, 陆今溪犹豫几番才凑近过去, 外面:“住手……” 陆今溪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隐约有惊呼,和不敢大声喧哗的嘀咕声, “二位王孙当和睦为先,燃部异动,二位王子当把心思放在部落上,老汗王会看着您二人的功绩的。” 陆今溪凑近,听得一清二楚, 后来,陆今溪神思一震,谢昭离要外出征讨,那说明她离开的机会有了。 正在陆今溪脑中思索时,大帐“哗啦”一声,她还杵在帐前,猝不及防就跟谢昭离视线相对。 她面上沉思的表情还没有褪去,陆今溪掐着手心,保持镇定, 由着谢昭离挑眉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 “有几个月份?这些时日,也没见你不舒服。” 谢昭离冷不丁的一句让陆今溪有几分猝不及防,这些时日,夜间她都是跟他同榻,许多次他的大掌就紧紧贴在她的腹部,似是在压抑什么, 陆今溪心一紧,这儿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的肚子根本瞒不长久…… 谢昭离的下一句话更是让陆今溪出了冷汗, “听巫医说三月后差不多就可行房,陆今溪……” “你想干嘛?”陆今溪的反应很大。 谢昭离无所谓地径直抽了皮子,擦拭身上的热汗, 然后才慢条斯理转身,浑身神清气爽:“抓你回来当老婆难道是当摆设?” 陆今溪觉得他不可理喻:“我肚子里有孩子。” 她不敢相信他会对孕妇出手。 但很显然谢昭离根本不在乎,他挑眉:“不是你肚子里的种,我至于忍这几天么?” 陆今溪气得身子发颤,谢昭离心情更好了,说实话,这个野种他厌恶得很,不过,为了以后,他可以忍忍, 不过,前提是陆今溪乖顺,日后乖顺地跟他生。 陆今溪感觉到谢昭离的视线游移在她腹部,她手心捏出了汗, 下一瞬,她被打横抱起, “沐浴。”谢昭离说的理所当然, 陆今溪拼了命的挣扎,手脚并用,谢昭离勾着唇,嗤笑看她:“这么有劲儿,肚子里的种受的了么?” 陆今溪瞪他,身子安静下来,谢昭离探视的目光让她心惊, 这些时日,路途颠簸,她时刻绷紧神经,“肚子”却无半点不适,孕妇的种种症状她也全无, 陆今溪垂眸,她害怕谢昭离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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