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轻松躲离的身手不亚于自己的温玉,战虚明迟缓的拔出剑:“想不想听朕是何时知道,你并非一介胆小怕人的文弱医者吗?” 温玉没有任何兵器,心境平稳负手而立站在对面的不远处:“乐意恭听。” “死,灵,泽。” 温玉恍然,他情急中可是仅用一剑就刺杀了健硕的成年鼍。连气力异于常人,比习武男子都要足的袭音,都不能做到。 “怕人,昼伏夜出,无非是担心有熟识你的村民,奸计露馅,是也不是?” “炎光帝,现在你正与本王对战,再吹毛求疵过去,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战虚明把剑指向了温玉,声音沉到了深海里,从回忆拔出自讽:“的确,是朕方才妇人之仁,念旧了。” 噗嗤! 天旋地转。 一把刀不知何时出现,毫无防备自身后,刺入战虚明的身体。 清秀的眉,深深蹙起,瞬间,他知晓了行凶者,也通透了近些天的不安,想不明白的地方究竟来源于哪里。 许是,背后之人下手时生怕被发现太过紧张,力度不够,准备再博命深入一寸。 带着稳操胜算,务必送战虚明去黄泉的决心,温玉袖袍轻轻一甩,三根淬了剧毒的针,飞了过去。 前后夹击。 非常及时! 嘭! 行凶者痛苦摔倒在地。 战虚明凭借超好的眼力,侥幸躲过飞针,来不及看是谁方才帮他挡下一劫,如浮光掠影般,将剑刺了出去。 “圣上。” 殿门被打开同时,早就担忧到恨不得拆屋子的齐冲,被背后插刀的战虚明给震到了,鬼哭狼嚎,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 头顶的弓弩手也打了起来。 殿外、殿内彻底乱成了一团。 独独两个人最冷静。 一个步步紧逼。 一个节节后退。 “这些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干的?” “天锦帝可否说的再直白些,我听不懂。” “江绵绵、虞秋池,袭柠,孤竟不知,你是整个苪国,最会唱戏的。” 事已至此,兜圈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后退的人停下,将重叠的两个假面被撕扯掉,露出张与袭音神似的灵俏眉眼:“姐,可还满意?” “为什么?”袭音在来的路上,给她找了无数个不得不的理由,可当残忍的事实摆在眼前,还是有些无法承受,她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自己的妹妹。 “因为我想证明自己有能力上战场,有能力为国争光。” “所以拿孤月十多万将士的命,做垫脚石?” “为国捐躯,那是他们的使命!”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当初那个软软糯糯的乖顺孩子,何时在不经意见变成了这副糟心模样。 “与温酎联手的人是你?” 袭柠抖着手里跟废纸一般的假面,像是显耀自己功绩般:“若非他私通了江绵绵,得知假面的秘术,我打着为他报仇毁灭皇族的名义,还真不知从何处入手。” “三年前,杀孤,便是你费尽心机的证明有能力上战场,有能力为国争光的投名状?” 假面在袭柠手里掉落,像是被戳中噩梦的慌张,瞪大眼睛的祈求袭音相信:“那是意外,姐,你要相信我,当时要杀的仅是那战虚明。我本来是想,将你重创,然后率兵营救,灭了龙渊国主,顺便收服苪国。谁能想到当时出了意外……。对了,那日秀城,我阻拦过你。” 袭音拼尽全力隐忍怒火,根本听不进去失望透顶的解释:“当时在流云谷相见,你明明有机会说出所有真相!” “死了那么将士,你定会秉公处置我,还不如等着大计将成,以功抵罪。毕竟苪国富有,将来收服于孤月而言只有益处。” “既如此,何不直接趁着孤失忆,名正言顺登基。”那些痴人说梦,袭音不想再听。 难道她不想,袭柠:“姐姐真当钟北尧是死的?他藏起玉玺,说服大臣,宁肯集体下狱,也不提更换君主之事,姐姐,我没有人心,没有兵权。如何登基?”袭柠一边说着,一边不漏痕迹的观望战虚明与温玉缠斗。 眼下,袭音对袭柠已经不是寒心那么简单了。 “你……。” 袭柠压根儿不会再估计袭音,魔怔的认定了唯有杀了战虚明,灭了龙渊国,才可获得孤月的臣民人心,实现宏图之志,她在自己姐姐的光芒下,实在被压制太久了。 豁出去! 瞅准时机再次奔向了战虚明身后,带着浓烈杀意,预备去做方才未做完的事。 袭音连忙提剑去阻拦。 极致的拉扯,毁灭性的激烈交手,本就中毒已深的袭音,呼吸越来越快,头疼的此刻快要炸开,一下被击中头部,控制不住运功血液加速。 噗!呕出一口触目惊心黑红的血,视线随即模糊。 哪怕注定死亡,大口粗重喘息的袭音也不敢现在就倒下。 孤注一掷,眼睛此刻瞪的恍如死亡烙印,迸发出心如刀搅的哀伤,颤抖的手木然决绝的抬起,她踉跄转了身,滴下泪。 趁此机会,袭柠刚要摆脱。 又是入肉的骨碎声。 快!狠! “袭音!” “陛下!” 殿中静了好一会儿。 一把剑刺穿了袭音,袭柠两个人的胸口,死死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袭柠令所有人意外的,气绝在了袭音剑下,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所有的努力筹谋,在一个大意中化为了云烟,狰狞的愤怒犹如疯狂的野兽,却咆叫不出任何能振聋发聩的嘶吼,更是完全挣脱不出来。 临了,她累了。 盯着比疯子还要疯子,明明那么多种方法,最后选择最笨的,用命来杀自己的袭音。 眼睛有点红,望着某个方向,声音终于弱了下去:“那执着的和尚总想渡化我,五年多了,真是唠叨,往后耳根终于清净了。”细细的长叹后,曾经最喜欢粘着她的妹妹,被她捧在手心上的妹妹,于最好的年华,气绝在了她的肩上。 不忍心正面出手,所以选择了转身,以自残、自伤的方式,了结已经彻底疯狂的袭柠命。 或许,唯有这样濒临死亡的痛,才能弥补袭音掩盖失去至亲绝望。 再也承受不住山海颠覆般的钻心悲伤,与身体的毒素弥漫,娇小的人,望着苪国大势已去,战虚明与温玉的打斗中,已然占了上风。放下心,就那么站着,重重闭上了眼。 哗啦,佛珠洒落一地。 迟迟赶来的宁知,无法接受的愣在殿外。 战虚明再也顾不了许多的,发了力,如恐怖的猛兽,终于把温玉打翻在地,惊恐奔了过来。 一团乱的大殿,更乱了。 七日后。 急不可耐的声音斥责跪了一地满头大汗的御医:“都说毒解了,为何还不醒?” 御医把先前解释了一千遍的话,第一千零一遍的拿出来说给战虚明听:“圣上,天锦国主受的都是致命伤,恢复自然需要一段时间。” “多久算一段时间,三年,五年?” “回圣上,不至于,您说的是活死人。” 一下子被深深刺痛的战虚明,仪态都不要的踹翻御医:“朕要她今日必须醒!” “这……。” “好吵!” “谁敢说朕吵,拖出去诛九族,挖祖坟!”战虚明本就有火没出发的气急一拍桌子,望向不怕死的御医们。 被踹倒在地的御医战战兢兢的指着床上,诈尸般坐起来的袭音:“是天锦国主。” 几乎是立刻,身为臣子,近前服侍的侍女,就没见过自己圣上变脸那么快过。 悲痛的情绪走向床边时,已经如春光般亲和:“袭音,你可好些了。” 袭音被战虚明极端的转变逗乐:“方才你是不是怕又伺候我个一年半载?” 伺候? 在场的人仿佛接收到好大的信息。 战虚明有点脸红不自在的咳嗽几声,示意所有人退下后,才无所顾忌道:“天锦帝想多了。” 袭音一挑眉:“哦,是吗,刚才还袭音呢,现在又公事公办天锦帝了。” “音儿。”战虚明紧绷的心终于松弛下来,给袭音理顺唇边的黑发亲昵道:“在苪国,你可吓死我了。” 说起苪国,袭音问:“许澄意跟温玉如何处置的?” “音儿未醒,我自然不会处置他们二人。” 袭音点头,终于等了她一回,没有自作主张,也换了份温柔语气:“先前我想过了,将他们弄哑,废其武功,丢入军营中,让有仇有怨的将士们随意处置吧!” 的确是个好主意。 战虚明:“听音儿的。” “苪国往后打算怎么与孤月分?” 战虚明把玩着袭音的手:“听音儿的。” 甚少见他如此没了疏离的腻歪,明媚娇艳的冲他勾唇使坏:“往后你是打算入赘孤月,还是我嫁入龙渊?” “音儿说了算。” “战虚明?” “怎么?” “我看看是不是换人了。”说完,撑起身子就开始在战虚明一张潋滟的脸上,胡乱扒拉,领子被她故意撕了个凌乱。 暧昧旖旎的气氛,一时控制不住的升温。 战虚明被调戏的耳根有点红,有点受不了的擒住难维持正经两句话的袭音,指着她伤口说:“音姐姐,别急。” “怎么,不能上,还不能摸了?” 唯恐她又要脱口而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脸皮薄的战虚明立刻道:“你小点声。” “也行,玩儿个小游戏?” 小? 战虚明就知道她没憋什么好屁,松开手,自弃道:“你还是喊吧!孤月,龙渊的脸,都别要了!” “……” 本来大仇得报,两人相安无事,误会解开,应该喜不自禁。 战虚明却端详着袭音,变得惆怅起来。 平日高高在上的人眼眶,一点一点难受控的开始充血,猛的一把搂住袭音:“在苪国做如此危险的事时,可有一瞬认真想过我。” 想过我,余生没有跳脱的你,如何活下去? 忍不住的,袭音被调动的也多愁善感起来,低头有些不自信道:“我以为,时过境迁你应分的清,你我之间的喜欢,无非是出于一种失忆的习惯,并非……。” “袭音,你给朕闭嘴!” “孤觉得,炎光帝平日矜持的跟个守节烈妇,端的跟神仙历劫一样,实在难以掌控亲近……。” 唔! 温凉的唇,死死堵住眼前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 寒冬终散尽,自此他要好好拽着时不时出幺蛾子的袭音,奔赴山水万程,不惧火海,大道同行……。 等等……差点忘了件事。 袭音推开战虚明,语气突然凝重下来:“钟北尧临终前,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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