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的铺子、庄子、田地的账册一一规整,又把代管事的人叫来将军府询问,好在耶律肃名号在外,下面的人不敢随意糊弄。 账目还算清晰。 只是这些进出账的数目太大,夏宁一人理了几日里,又把春花提了起来。 陆圆则是被她送到了前院,请傅崇帮忙管着。 两人理了小半个月,见了无数的管事,这才把手里的生意理清楚了,心中也有了个数。又把所得的银子统一兑换成轻便的银票。 定下了规矩,各个铺子各有缴收账册的日子。 耶律肃知晓夏宁在整理这些,还让何青送来了一位专管的账房雄先生。 春花便跟着雄先生学习理账。 日子就这么到了夏末秋初。 也到了夏宁当初定下的离开的时候。 她早几日就与院中人交代清楚,自己要去江南小住些日子,归期不定,但因圆哥儿还在府中,所以她只带走一个春花随身侍候。 姑娘们哭了一回,尤其是荷心。 她向来是夏宁身边得脸的大丫鬟,但却被留在将军府中。 自己隐约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心中终究难受。 夏宁还给嬷嬷留了些许银票,若是她在江南期间,两个姑娘得了好的姻缘,便放出去让她们嫁人,这银票就是她给的嫁妆,雪音到底是耶律肃的侍女,她做不了主,便只给了银票,也算是她的心意。 嬷嬷捏着银票,心中有些惊讶其中的分量。 夏宁又单给了一份给嬷嬷:“这是我给嬷嬷的,我走后小院还请嬷嬷管着,圆哥儿倘要住回来,也要劳烦嬷嬷照顾着。” 嬷嬷红着眼眶,“娘子这是……何意?您与将军这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 嬷嬷是什么人。 夏宁嘴上说的是去江南小住,却只带一个春花,这几日都在整理铺子庄子,这么大的动静,分明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夏宁浅浅笑着,“这是早先就定下的。” 说了这些后,便不再多说。 嬷嬷劝不住了,只能把银票收了,又问了一句:“将军知晓么?娘子不等将军回来再走?” “要等得。”她就说了这么一句。 几日后的傍晚,耶律肃赈灾回京,先去宫中复命后才回府。 进了主屋里,就见夏宁在收拾书册,不由得愣了一下。 荷心等人悄然退下。 书册堆得满屋子都是,有些还像是新收的医书。 她开了好几个箱子,正在分门别类的整理。 夏宁一边翻看一边规整,头也不回的指挥身后的人把书册递过来。 却由耶律肃递来,“何时动身?” “你回来啦,”夏宁回头看人,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书,“这几日收拾的乱糟糟的,等收拾好,可能还要四五日后才动身。” 赈灾回来的耶律肃又黑了些。 只是不同从前,周身皆是凌厉肃杀之气。 这一回,他周身的气息压抑沉寂。 只是在对上夏宁的视线时,眸中才显出一分温柔之色,“好,我送你去。” 夏宁把手中的书放入箱中,声音缓缓:“今年秋末的恩科在即,科举武试更是第一回 ,你能离得了京么。” “考官又不是——” “耶律肃,你心有天下,不应当为了我如此。”夏宁直起腰背,端端正正的看着他,难得从他口中听到如此稚气的话语,“我去江南游历,每到一个地方便写书信给你,绝不隐瞒行踪,可好?” “江南之大,你若隐瞒行踪我如何寻得到你?” 他蹙着眉。 眼中的暗色恍惚。 夏宁无奈的叹息,“我让暗卫跟着行么。” 不信她,暗卫总信罢。 耶律肃这才说了句好。 她抿着唇笑了笑,有意想要缓解房内过于压抑的气氛,她本以为耶律肃过几日才回来,等他回来时她东西也差不多收拾妥当了。 到时再慢慢与他说。 却没想到他回的这么早。 这一次灾情,即便是在京城中的夏宁也听说了,饿殍遍野,北方那边更如人间炼狱,耶律肃亲去赈灾,看到的定是比在京城中听到的更残酷。 否则神色也不会如此阴郁。 她指了指远处的书册,轻声道:“再帮我把那边的书拿来。” 耶律肃转身去拿。 夏宁将手上的小箱子合上,搬去一旁摞起来。 弯腰收拾另一个大箱子,把杂书都往这个大箱子里装,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夏宁头也未回,伸手讨要书籍时,耶律肃却展臂从后将她抱住。 微热的胸膛紧贴在她的后背上。 她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的尘土气息。 耳边传来的声音沙哑,语气却是低微着,“至少,让我送你离京。” 夏宁垂敛着的眼睫颤了颤。 心底酸软微涩。 她偏了头想要回眸看他,面颊不经意的贴上他的脸颊,短短的青色胡茬有些扎人,她故意拿捏着语调,乜着瞧他,娇得不行:“勉为其难——” 身后的男人这才低笑了声。 时日不急。 东西慢慢收拾就成。 夜色渐深,主屋里不见烛火,倒是从垂落的幔帐里传出低软的说话声。 夏宁侧过身,忽然想起问他:“这次你倒是不拦着我了?” 月色朦胧。 隔着幔帐,愈发模糊。 落在她的脸上,独有那双眸子微亮着。 耶律肃拉起她肩上滑落的蚕丝被,言语淡淡的,“拦得住么。” 夏宁无声笑了笑。 她浅笑时,眼梢会有些无辜的下垂。 耶律肃见过她不同的笑模样,不知从何时起,就悄然在他的心中扎根。他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眼梢,眼中的情愫暗涌,“你的脾气、任性,我的性格、独断专行,都需要时间去接纳彼此。阿宁,我不会再拦着你做任何决定,我们还有漫长的岁月可以挥霍,直至白发苍苍,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便是一时错了,我们也来得及更正。” 男人的嗓音缓缓,不曾刻意煽情。 每一个字都想让人落泪。 夏宁睁大了眼睛,驱散眼中的水雾。 她还记得起,当时第一次见面时,他恨不得掐死自己的憎恶,在得知她的身份后,更是一脸厌恶。 若不是她,他不必如此。 可偏偏是她。 她笑着,“好。” 他也知道,说什么会令她心软。 夏宁故意岔开话题,“你说,圆哥儿知道后会不会哭?” 他答得干脆:“男儿有泪不轻弹。” 夏宁:“苛刻。” 男人反问一句:“阿宁就不担心我会伤心?” 夏宁猛地瞪大眼睛,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可他的表情瞧着颇为认真。 夏宁气笑了,纤细的手指忍不住戳了下他的胸口,“是谁说,爱我就要接纳我的脾气?不再阻拦我任何决定?” 自从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后; 自从夏宁的态度动摇后,这一手他玩的愈发顺手了。 男人到底是个中新手,被夏宁如此调戏着,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干脆把她抱住,言简意赅:“睡觉。” 夏宁得意的哼笑一声。 室内重归寂静。 呼吸声绵长。 许久后,又有一个轻软、娇媚的声音响起。 “你这样……睡得着?” 而后,绵长的呼吸声破了功,转而变沉。 衣衫摩挲的声音接着响起。 - 到了出发那一日,秋末的天气已凉爽许多。 陆圆知道之后哭的伤心欲绝,抹着眼泪说干娘不要他了,从早起就哭的不停,哭的夏宁也忍不住红了眼,低声哄了他许久。 却不管用。 撒娇抱着夏宁的大腿不松开,眼泪把她的裙子都哭湿了。 耶律肃弯腰抱起他,也难得低声哄着:“干娘她只是先去我们在江南的新家,等京中忙完了,我们就去江南团聚,好么?” 陆圆对耶律肃虽有些怕,却也崇拜他。 毫不怀疑耶律肃话中的真假,“干爹没诓圆哥儿?不、不会像娘那样……”说着说着,眼泪又招出来,憋着嘴巴,倔强的不肯再落下来,“不要圆哥儿了……?” 夏宁心中酸涩。 她上前擦干陆圆脸上的泪痕,声音温柔着,“干娘怎么会不要圆哥儿呢。” 这才勉强把陆圆哄住了。 夏宁又同嬷嬷荷心她们辞行,今日雪音也来了。 她今日被陆圆招的泪水儿止不住,荷心暖柚又跟着掉眼泪,她看着也才安抚了几句,也忍不住擦起眼泪来。 荷心她们只当夏宁是去江南看生意,散散心,说着娘子早些回来。 夏宁笑着应下。
第235章 江南夏夫人 在将军府中辞别后,马车离开京城,耶律肃骑马一路相送,送到京郊。 夏宁挑起帘子,探出头来:“将军快回去罢。” 耶律肃并未下马,弯下腰看她,叮嘱道:“注意身体,等京中事毕,我就带着陆圆去江南。” 夏宁笑的弯起眼眸,“好。” “记得写信。” 她也点头应下。 与他道别,甚至连眼睛都不红了。 耶律肃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把,“去罢。” 夏宁就缩了回去,放下帘子,更干脆果断。 气的耶律肃连连摇头,这没良心的。 可也在原地目送着,直至看不见前方的马车,这才勒紧缰绳低喝一声,疾驰回京。 起先还在说夏宁太狠心了,圆哥儿好可怜,将军定也不舍得娘子。 后来跟着夏宁从京城一路南下,一路玩着过去,早已将什么将军、陆圆抛之脑后。 夏宁一行装成是京城南下的富商夫人,春花是她身边得脸的大丫鬟,何青之前送来的那位账房先生夏宁也带着一同南下,成了管事。 而耶律肃给她的暗卫,夏宁干脆将他们变成了京中的府中侍卫,这样也能解释的了他们那不似寻常侍卫的气势。 京城来的,那自然不是南方能比的。 夏宁出手阔绰,又是在天青阁长大见惯了场面,在江南一路玩的如鱼得水,不亦乐乎。 再加上她生的美艳,江南之中就逐渐有了她的传言。 也有宵小之徒,还未动手就被她身边的侍卫拔刀吓跑了,而她则是缓缓摇着团扇,坐在画舫里,笑看着这些闹剧。 那幅媚色、高高在上的姿态,愈发令人心驰神往。 秋末冬初。 江南下了第一场雪。 夏宁的玩心渐淡,不变的,独有她发间一只红梅绒花簪子。 在水墨画般的江南,那抹红艳鲜艳夺目。 成了江南女子争相模仿的对象。 她虽名声在外,却从未听过她与什么男人勾连,名下在江南也有一家丝染坊的产业,后来又开了一家绒花铺子,生意还算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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