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散开。 暗卫已经开始收拾残局。 耶律肃忽又开口,低声又说一句:“派人去探查他所言真假,若是真的,封五十两银子给他老娘,就当是他为将军府的效命钱。” 暗卫眼神微动,声音微沉,“属下遵命。” 终究是将军心善。 背叛了将军府之人,还能得一体面的死因。 当真是便宜他了。 前脚才清理完残局,后脚又有一暗卫来报,伏击夏姑娘的黑衣人抓到了!一共三人,生擒两人,一人被杀。 耶律肃垂眼看向报讯的暗卫。 暗卫详细禀道:“当时情况紧急,夏姑娘危在旦夕,何大人才命属下下了杀手。” 危在旦夕…… 耶律肃的眼神陡然有了变化,“夏氏如何?” 这事,暗卫更是不敢不保,战战兢兢的答道:“夏姑娘被踹了心窝,吐血后昏迷不醒,马车随后才会进府!” “去传——” 暗卫立刻垂首听命。 “谢安至正室候命。” “属下遵命!” 虽已有了何青的命令,已有暗卫去传谢安,但到底何青与将军的分量不同。 先一步回来复命的暗卫离开后,带着两个黑衣人回来的暗卫才赶至地下牢房,将两个绑起来的黑衣人扔在地上,粗喘着气复命。 耶律肃命暗卫换陆元亦上手逼供。 下了死令。 ‘若有一人自尽,他以死谢罪’ ‘问不出他们受谁雇佣,他亦以死谢罪’ 下了这两条死令后,耶律肃离开底下牢房,往前院去。 陆元亦打算一雪前耻,且又接了将军的两条死令,如刀悬梁,拿出了从老爹哪里继承来的看家本事,手段比方才只会抽打的暗卫更毒辣、狠绝。 即便这两人是死士,但被拔了藏毒的牙齿,此时也只能被耶律肃命暗卫毒打、铁烤、灌水、拔甲…… 他不急着拷问。 只拿这些细碎、却又让人生不如死的私刑折磨他们。 一步步摧毁他们的理智。 嘴巴再紧有何用。 还能熬得过这些折磨人的刑具么。 — 耶律肃来到前院正室后,谢安才拔了一半的银针。 他神情严肃,耶律肃便站在一旁。 眼神落在昏迷的夏宁身上。 在看见她异于平常的面色后,眼神逐渐蒙上层层寒意,覆没眼神之中漆黑之色。 甚至连全神贯注拔针的谢安也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汩汩寒气。 愈发谨慎。 屋子里无比安静。 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谢安终于将全部银针拔出,来不及缓一口气,立马去号她的脉搏。 见脉象虽弱,但还在跳动。 只要熬过今晚,从阎罗王手里抢回一条命,身体的任何亏损今后都能慢慢养好。 反正将军有的是银子。 也有的是珍稀药材。 他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水,直起身时,腰间的老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吓得雪音伸手就要扶他。 谢安朝她摆了摆手,“你去照顾夏姑娘,今晚必须寸步不离,汤药我会亲自熬好送过来,一旦有任何异样,立刻来叫我,知道了吗?” 雪音连忙福身应下,去照顾夏宁。 她身子还袒露着,为着避嫌,雪音将床幔放下,隔绝了外头的几人,小心着为夏宁穿衣。 床幔外。 谢安看向何青,还不等谢安开口,何青便已说道:“我这就命人将炉子搬至前院,正室旁两个屋子恰好还空着,谢先生可以去那熬药。还要劳先生把药方给我,我一并去将药材取来。” “等着,我这就写。” 谢安翻出药箱,从里面取出笔墨纸来,随意蘸了两下便开始拟方子。 写完旋即递给何青,命他下去抓药。 何青匆匆离开。 耶律肃目光犀利的看向谢安,“夏氏情况如何?” 嗓音因过分凌厉,甚至听不出其中的关切、担忧之意。 更像是逼问、审讯。 谢安拱手,字字句句认真答道:“夏姑娘的心窝被踹伤及心脉,心脉乃是命脉,加之当时惊怒交加吐血晕厥,岌岌可危。我已令其服下护心丹、施针,再加上护养心脉的汤药,若能撑得过今晚,姑娘就能度过此劫。” 当时,暗卫传报‘危在旦夕’时,他只当是暗卫加重了夏氏的病情。 眼下,‘岌岌可危’这词从谢安口中道出时,耶律肃竟是有一瞬间的恍惚。 连中毒的那晚,谢安都不曾用过这词。 但这些情绪,只占据了一瞬。 便被耶律肃压下。 “不计任何代价,定救下夏氏。”他以命令的口吻,威慑的眼神直接向谢安施压,“听懂了吗。”
第70章 你是如何知道香囊有问题的,说! 他征战沙场。 手握人命无数。 练就一副冷血无情的心肠。 此时,却为一外室动了私念。 而这一瞬间的恻隐之心,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此时此刻的耶律肃,威严的令人想要屈膝、臣服。 谢安的双腿微颤,险些就要下跪。 “是……” 谢安身为医者,理当挽救每一位病患。 但—— 医者不许诺。 他已尽最大努力,剩下只能依靠夏氏自己能否撑得过来。 这些话谢安自不能说。 只得拱手折腰,“属下定竭尽全力!” 直到今晚为止,夏宁生死未定,虽然凶险,但旁人能做之事寥寥,留一个雪音在旁边守着,谢安在外头等候便可,其余人等留下也无用。 耶律肃今日从朝堂下来,手边尚有一堆事情待处理,实在无暇留下。 与何青一并回了书房。 书房也在前院,一旦有任何动静,他立刻就能赶到。 何青自知这事他需担绝大部分责任,进了书房后,立刻双膝跪下,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属下护卫不力,致使夏姑娘被黑衣人所伤,请将军责罚!” 耶律肃面沉寒霜,直视何青,问道:“一一交代清楚当时是什么状况。” 何青维持着姿势不变:“三名黑衣人见马车驶来后现身偷袭,车夫引出车内夏姑娘身份后,两人于马车外伏击,一人纠缠车夫但并未下死手。夏姑娘身手了得,用藏在手中的银钗刺中一黑衣人后,黑衣人倒地不起。夏姑娘很快体力不支,假意被余下一黑衣人擒拿,刺中对方后引来黑衣人愤怒,属下判断失误未及时示意暗卫出手营救,让黑衣人得逞狠狠踹了姑娘心窝处一脚后,暗卫才出面击杀一人。” “两个黑衣人都对夏氏下了死手?”耶律肃皱眉,搁在书案上手掌曲起,食指点了两下案面,“没有其他怪异之处?” “据属下在暗处观察,并无!” 就因何青与耶律肃怀疑此次行动是别有所图,所以迟迟不现身救援,直到两个黑衣人对她下了杀手,这才打消疑虑。 这一次,黑衣人是彻底要取夏氏的性命。 何青虽担了大部分的责任,但这事终究是以耶律肃而起。 没有他的授意,何青哪里敢袖手旁观至此。 那些黑衣人受谁所雇,与上一次的是否受同一人雇佣。 最关键之处,他们为何都要取夏氏的性命。 这个问题,很快就会有答案。 耶律肃收起神思,再一次看向何青:“等夏氏醒来,再去暗卫营领罚,退下。” 何青再一次磕了个头:“谢将军!” 何青退下后,耶律肃才忙了起来。 门房接连来报,哪位大人来了,要见将军。 今日朝堂之上,因萧齐风滑稽受伤,拖迟换防军归期,几派人争论不休。自有那看不惯兵部尚书的官员提议将主帅萧齐风留在军营‘好好’养伤,待伤好了再上路,免得行军途中不是这儿断了就是那儿裂了,再拖累队伍。 本来能回京过元宵的,一拖,只能回京过清明。 这话气的萧尚书指着那人的鼻子骂:“你说谁回京过清明!” 也有那萧尚书一派的官员道:“此次换防西疆颇为极忌惮,我方未折损一兵一卒,已是这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幸事!其中多少也有主帅的功劳!” 更有支持耶律肃的官员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多少是多少啊,依我看,多的傅将军之名,少的是才是萧家公子罢!” 更是连主帅一次都不愿意冠上。 谁挂了帅旗,未取敌方性命,反倒被自己的坐骑伤了的主帅。 彻底成了南延史上一大滑稽。 吵了小半时辰后,渊帝才出声制止:“好了!有什么好吵的!此次换防兵卒未损乃是幸事,怎么到了你们口中吵翻了天!” 群臣齐齐谢罪:“陛下息怒!” 渊帝未让他们平身。 视线扫过这群磕头跪拜的群臣。 这些人,这些压下的脑袋之中,又有多少个是真正衷心于他,衷心于这南延的。 最终,视线仍落在耶律肃的背上。 良久,渊帝开口命他们平身。 萧齐风归京一事最终仍按原计划行事,换防军继续留守边境,待主帅伤势恢复后,再行返京。 此次换防西疆过于安分,渊帝担心西疆恐别有居心,换防军继续留守,也能威慑西疆。 可是,真正能威慑西疆的是何人? 那个被自己坐骑踩伤的主帅? 滑天下之大稽。 恐怕是那位副将。 骠骑将军一手提拔出来的傅将军吧。 又或是—— 陛下仍忌惮着骠骑将军的权势,将他身边的傅崇调走,这才能放下心来。 定下这旨意后,耶律肃匆匆回府。 但其他朝臣可不愿意放过他。 待何青走后,耶律肃推了好几个同僚,有几个实在推脱不了的,由他一手提拔出来的,只得去见客的花厅见一面。 直到夜深,耶律肃才闲了些许。 而正室那边,迟迟没有夏氏苏醒的消息传来。 耶律肃正打算去看一眼,陆元亦一脸官司的求见,这幅苦大仇深、揪心挖肺的模样,让何青吃了一惊。 陆元亦本就生得黑而粗。 此时拧成这幅表情,看的让人实在难受。 耶律肃扫了他眼,言简意赅:“问出来了?” 陆元亦拱手回复,回的颇为艰难:“那两暗卫皆是死士,拿银子办事,不肯招。用了大半天私刑实在撑不住,这才供出背后之人。是……”他咽了下口水,稍稍抬起眼,揣度着耶律肃的表情,谨慎道:“说是……慕家……大小姐身边的……侍女。” 慕家?! 何青忍不住惊愕,立即看向耶律肃。 慕家大小姐不就是慕乐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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