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着,边给雪浓盛了碗燕窝粥,雪浓也默默的盛好羊肉粥放到他手边。 两人那股默契看的沈云香冒酸水,沈云香道,“看二哥哥说的,文海事事过问我,那不是把我放在心上。” 雪浓听出她这炫耀的语气,有几分疑惑,若像她说的那样,韩文海能有什么出息,大事小事都是沈云香一手包办,沈云香比他母亲还像他母亲。 沈宴秋懒得与她多说,只道,“我忙的很,你二嫂也有庶务要管,你家里也离不得人,早饭后就回吧,等清闲些,你再带着孩子们来玩。” 沈宴秋这话说的有几分赶人的意思,沈云香不敢冲他发作,看了看雪浓,半大的丫头片子,成她嫂子了,沈宴秋又宠的很,她就想撒气,也没胆。 沈云香匆匆用过早饭,回去就带着韩文海上国子监了,当天韩文海就入国子监里读书了,国子监内有贡飨,倒省了吃喝上的开销,沈云香正觉着日子有盼头时,忽逢噩耗,原来韩文海入国子监就读住的监舍曾经住过温子麟,韩文海生性胆小,在里头住了十来天,有天晚上几个同窗说起这事,把韩文海给吓着,晚上便神智不清的说胡话,叫沈云香给接回家里,人也还是萎靡不振,恰好赶上沈宴秋的生辰,沈云香便回府来诉苦,直说韩文海中了邪,恐怕没几日好活了。
第五十六章 沈家先前连办了沈玉卿的庆祝宴及沈宴秋的婚宴, 皆是大操大办,朝中大臣上门庆贺的有不少,这回沈宴秋的生辰宴, 大房商议过后, 是想低调办, 请的也只有沈家亲戚, 及沈宴秋的一些至交好友,那些为着巴结奉承上门送寿礼的, 雪浓都没收, 疏离客套的还了回去。 京中有不少人看风向, 先时瞧沈家毫不避讳大摆筵席,奢豪之气,等闲勋贵莫敢攀比,兼沈宴秋权柄在握, 都暗暗猜测,沈宴秋是否权欲熏心,已然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他做这内阁元辅也不过是近几年,皇帝视他为股肱之臣,才委以重任,若真得意忘形, 即便总揽朝政,皇帝毕竟是皇帝,自有得较量,这当中有聪明的人家都怕惹上风波, 早早的避开了,也有蠢的, 盲目站队。 这次沈宴秋过生辰却没有先前的奢靡,也懂得是做给皇帝看的,先前那是太过高兴,忘了规矩,现今是他为人臣的向皇帝表忠心,并没有僭越之意。 虽没有前两次那般奢侈,但算算也得有几桌人,不过是关起门来自己开心,倒比先前的更欢快自在些。 一大早,宫里就赏了一堆东西,随着这些赏赐还有皇帝的谕旨,加封雪浓二品诰命夫人,更给这寿宴添了喜气。 要说不高兴的,怕只有沈云香一家了,沈云香早早带着儿女及韩文海回来,因是沈宴秋的生辰宴,她不好太扫兴,直忍到晚间宴散了,才去大房打搅。 这天才入夏,已经热起来了,天黑的晚,所以一到晚上,丫鬟们便不进屋打扰了,只有守夜的四个丫鬟坐在廊下乘凉。 沈云香来的匆忙,急着就要进去,当中有个眼疾手快的跑进房里,没一会子,才出来说请沈云香去旁边的三间花榭等着,沈宴秋马上就出来。 事关韩文海,沈云香等不得,推开丫鬟进了屋,外间没见着人,料想在里间,也知道可能他们夫妻情浓,可也顾不得许多,到门前急着敲响,“二哥哥,我有急事找你,你快出来!” 房内雪浓粉脸敷着香汗,趴坐在沈宴秋怀里直不起来腰,全靠腰间的手掌支撑着,便是这样也细皱黛眉挨不住,随着摇椅晃动,她再没了一点力气,唇舌也被亲衔着,只知任他采撷,半晌沈宴秋克制着没挥尽的燥热,把她从身上抱离,起身放到象牙床上,胡乱抓起衣架上的一件圆领袍子穿上,转头看雪浓艰涩用手遮掩着一身雪艳,哪里能遮住,这天又热,不像冬天还能厚褥子挡一挡,她这般反倒更叫人注意那媚气身子,还没被疼够,一身娇无力。 沈宴秋从她身上看到那双氤氲着水雾的眸子,先到罗汉床旁,把薄毯拿来给她盖,拂去她眉角汗,外边沈云香催的紧,他也没话,阴沉着脸开门出去。 沈宴秋被沈云香那么急着叫出去,雪浓也是气,但又有点难堪,也不知道他们刚刚在房里有没有声音传出去,不然她真没脸了。 今儿忙了一天,晚上沈宴秋回来,瞧桌几上的绢人童子旁边摆上了一个绢人童女,一时高兴,便在摇椅上就抱着她那样,她本来也不想,可看他着实太喜欢,才依着他,她看过云氏给的避火图,只要在房里,不过是夫妻亲昵,可叫人听见,得说她不庄重了。 雪浓心里没上没下,兀自起身,忍着胀软起来,加入企鹅裙八14八一⑥⑨63看更多完结好文金雀也进来服侍她洗漱穿衣,她也睡不着,偏要等沈宴秋回来,她倒听听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沈云香非要大晚上来敲门。 她叫金雀去把今儿的礼单和账簿拿过来,趁着空闲盘算一下今儿的开支,明个一天大抵都没功夫,皇帝封她二品诰命夫人,是因沈宴秋原为二品吏部尚书,入内阁成元辅,百官中居首,但毕竟年轻,没有一品三师三少的头衔,皇帝也不能提他的品级。 雪浓虚岁才十七就成了二品诰命夫人,且又和云氏同品,她颇觉惶恐,喜忧参半,云氏宽慰她,她既是沈宴秋的夫人,便受得这品衔,当今圣上都是沈宴秋从应天府的死围里救出来的,沈宴秋如今是首辅,他的夫人当然不能品衔太低,若沈玉卿将来争气,能官至一品,也能给云氏再提一提这诰命夫人的品衔,这都是不相干的。 雪浓这才稍安心。 按着规矩,每月初六,命妇都要进宫觐见,雪浓自然得去,明个得跟着云氏入宫,今晚上先把要盘的账清一清。 这么看了有小半刻钟,金雀慌忙进屋,“夫人,二爷和大姑娘吵起来了。” 雪浓错愕,沈宴秋素来让着沈云香,这怎么还吵了,便问为的什么事情。 金雀与她说了经过,原来是韩文海中邪,沈云香求沈宴秋来想办法救人,结果沈宴秋要沈云香同韩文海和离,这才吵起来了。 雪浓要头疼了,韩文海一个大男人找什么借口不好,偏找中邪这样荒诞的由头,不就是不想呆在国子监里读书编出来的,沈云香还信了,回来叫沈宴秋给她想办法,这么没主见、不上进的男人,沈宴秋要沈云香和离是为沈云香好,可惜沈云香不会领情的。 雪浓收了礼单和账簿,起身去看看,正才走到书房门口,见沈妙琴也在门口站着,不敢入内,瞧她来了,小声道,“二哥哥是真生气了,逼着云香姐姐和离,不然以后都不许她回来了。” 雪浓顿然,道,“今儿到晚间才消停,妙琴姐姐带着身子怪累的,你先回去睡吧,这儿有我呢。” 她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又善料理琐事,沈妙琴也确实累了,遂先回房去。 雪浓在门口听着里边儿,沈云香在哭,“二哥哥如今坐享齐人之福,哪里在意我这个外嫁的妹妹,二哥哥三言两语就要我跟文海和离,他现今中了邪,我要是跟他和离了,他还有什么活路?” 沈宴秋冷道,“他的爹娘叔伯还没死,轮不到你来管他身前身后事,你嫁给他是做他的妻子,不是给他做母亲,你想清楚了,他今日能以中邪搪塞你,明日也能假借别的借口拒读,这样的男子,你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沈云香道,“我知道文海不成器,但有我鞭策他,他总能长进些,二哥哥如何了解我的心思,我做姑娘时,在家里常受委屈,嫁给文海以后,我才有了家,文海和公婆都对我很好,我脾气差,他们也能包容,我们在四川饱受战乱,也是同甘共苦过来的,叫我怎么舍得跟他和离?” 沈宴秋面无表情,“好,你可以走了。” 这样的冷脸,沈云香只在五年前嫁人那天看见过,沈云香心下一慌,忙道,“二哥哥,你真恨心到这地步,文海若真撞邪死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沈宴秋已经不说话了,从座上起来就朝外走。 沈云香匆忙要跟上。 雪浓这时入内,见沈宴秋皱着眉头看自己,她抿着笑拉他坐回座上,自己也坐到他身侧。 沈云香见她来,心知也许从她入手成,便又委委屈屈的求到她头上,“殊玉,你也是女人,你应该最知道我的心,快帮我劝劝二哥哥吧,文海若再耽搁,就怕真要被邪祟给折磨没了。” 雪浓掬着笑道,“宴秋也不是降妖除魔的神佛,云香姐姐真想救人,不该上寺庙烧香拜佛吗?” 沈云香噎住。 雪浓又道,“云香姐姐也别怪宴秋狠心,文海姐夫明显是不想读书躲懒,你却当了真,就像宴秋说的,他不值得你如此对他。” 沈云香呐呐着道不出话。 “你舍不得他,不愿和离,可那天大家都在场,他可是说情愿跟你和离的,”雪浓缓声说道。 沈云香萎顿道,“那只是他一时气话,他不是真想跟我和离。” “这好办,云香姐姐若愿一试,就叫宴秋去试试文海姐夫,看他到底是不是真中邪,要跟你和离是不是一时气话,”雪浓佯做给她出主意。 沈云香却犹豫了。 雪浓道,“文海姐夫一直以来都依靠着云香姐姐,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云香姐姐爱他就该想清楚,难道要把他当孩子养一辈子不成,便是真当孩子,他瞧着也不领情,若他真开口要和离,云香姐姐不若放手和离,且看看他和他家中老小离了你如何过活,将来他若有长进,云香姐姐再回去也不迟,若他不愿和离,云香姐姐不也能看出他对你的真心?” 沈云香一细想,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若韩文海假借中邪来躲读书,也得让他吃吃教训,凭他还敢跟她和离不成,那韩家根本离不得她。 于是雪浓请沈云香进旁边抱厦喝熟水。 这头沈宴秋也叫人去把韩文海叫过来问话,雪浓使了金雀去听话,随时传过来。 才有片刻,金雀忙忙过来,直说沈宴秋三言两语就把韩文海给试出来了,果然是躲懒,根本没中邪。 雪浓看了看沈云香恼怒的神情,让金雀再去听话,不一会儿金雀再回来,道,“二爷就问大姑爷愿不愿和离,大姑爷毫不犹豫就说了要和离,说自己……受够了大姑娘。” 沈云香此时此刻已怒急,“他要和离便和离!我离了他难道还会死不成!” 随即就嚷着和离。 雪浓赶紧给金雀使眼色,金雀去了又回,说沈宴秋应允了和离,韩文海写好和离书就忙不迭离开了沈家。 沈云香终是没绷住大哭,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几年在韩家劳心劳力,还给韩文海生了一双儿女,他怎么就不念着一点情分,说和离就和离了。 雪浓耐心安慰了一阵,才让她恢复平静,她也不是善茬子,既然韩文海要跟她和离,那京中的宅子是沈宴秋给她买的,必不能再让他住,这都不用她说的,雪浓给她办的妥当,直接从家里调派了十多个孔武有力的小厮,去宅子里打发韩家搬走,过夜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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