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掌大人,有何吩咐。”为首的开口。 绿萝纠正,神色认真严肃,“我这半个月叫绿萝,莫要再记错了。” “是!” 之前负责保护小院的人被调去行宫了,如今新来的还不太熟悉名字,一时忘记了。 绿萝吩咐,声音清冷淡漠,“来者吵到了主君,去处理了。” “是。” 兵部今日来的是卢章的嫡亲妹妹卢节,卢章带兵去皇宫了,让卢节过来拿窦氏。 一个街巷里的男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卢节骑在马背上,身边的侍卫拿着火把照明,遇见前方有人拦路,顿时高喝了一声。 “兵部拿人,闲杂人等让开。” 陈妤松慢悠悠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站在最前方抬眼看卢节,“哦,兵部拿人,可有文书,可盖掌印?拿的又是谁,犯了什么法?” 卢节眯着眼睛看她,最后认出来,“陈妤松,此事跟你无关,若是识相点就快让开,否则你跟你娘都没有好果子吃。” “这事不劳烦您担心了,”陈妤松道:“若是没有文书,今日擅闯望水巷惊扰太君后者。” 她正色道:“杀。” 守在望水巷的是御林军二队,人数跟卢节带来的人数几乎持平,不可能败。 陈妤松将战场交给她们,自己退回窦家门口。 窦家的门关着,蔡甜手握长剑,长身玉立腰背笔直,如松柏般守在堂屋门口,她身后屋里点着明亮的油灯,艾草跟季晓兮都警惕的站在窦氏两边。 窦氏被保护在中间,后背是墙,前左右三方都有人。 他看向两个孩子,“别怕,肯定没事。” 季晓兮不放心,伸手把铲雪的铲子拿在手里,“我不怕,窦叔您放心,要是陈妤松没顶住您就从后门走,去八方客栈找万掌柜,她肯定保你。” 她声音不稳,但态度坚定,“我一点都不怕,所以我给您殿后。” 艾草也跟着重重点头。 蔡甜全程没开口,来了之后就只是守在门外,怕有漏网之鱼混进来。 她手里那把剑一直挂在她家里,窦氏进进出出看过很多次,以为是摆件,如今见她拿在手中,才知道这剑不止是摆件。 窦氏脸有些热,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看蔡甜一声不吭站在他门口守着,光是望着那笔直的背影,心里就忍不住滚烫发软。 她这样,让人很难不多想啊。 “窦叔。” 陈妤松扬声喊完才推门进来,瞧见这阵仗,笑着说,“你们别担心,我在外面守着呢。” “陈乐时呢?”蔡甜皱眉看陈妤松,姿态戒备,神色警惕。 陈妤松见蔡甜一言不合要动手,立马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我娘带果子守皇城,我真是陈妤松,不是别人假扮的,您看我这脸皮,是真皮。” 蔡甜,“……” 陈妤松自证清白:“要不您考我?” 蔡甜问,“你们私下里叫我什么?” 陈妤松沉默了。 陈妤松讪讪道:“要不换个问题呢?” 蔡甜不语,陈妤松这才硬着头皮说,“老蔡,偶尔也叫蔡姐。” 反正没叫过夫子。 蔡甜呵了一声,声音更冷了,“出去守着。” “好嘞~”陈妤松麻溜的滚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上,然后抚着胸口呼气。 吓人。 她本来就是来看看窦氏怎么样,现在看完就放心了。 陈妤松以为双方对上你来我往要打上那么一会儿,结果回去的时候发现打斗已经结束了。 御林军也很茫然,跟陈妤松说,“突然窜出来几条影子,上来就把卢节弄死了,说她声音太大,扰民了……” 都不需要她们动手,卢节就没了。 陈妤松脸皮发紧,后背发凉,扭头朝身后的巷子看了眼。 小小望水巷,深不可测,里面居然藏着这样的人物。 “守在巷子附近,不能错过任何声响。” 管她是敌是友,她的任务是保护窦叔。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皇城附近发出一声闷响。 听到这动静,季晓兮就把铲子放下了,“应该没事了。” 蔡甜也点头,“今夜早睡。” 陈妤果动手了,又有陈乐时在旁边,卢章翻不出浪来。 像是跟这闷响照应,行宫方向亮起了烟雾弹,一连三颗,在空中炸开。 皇城无恙,行宫亦然,今晚平安夜。 季晓兮怔怔地看着外面,有些难以置信,“宗室输了?” 宗室居然输了?! 同是望水巷里,绿萝往外看了一眼,回过身跟可郎君说,“郎君睡吧,冯相那边无事。” 可郎君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这会儿躺在床上抱着冯阮的枕头,这才轻颤着眼睫缓慢入睡。 远离皇城的行宫大殿之中,梁夏让人把宗室捆了分别关押。 梁佩瘫软地坐在垫子上,这会儿是真的起不来了。 梁成秀怕的要死,直接当场把过错全推给梁佩,冲着梁夏求饶,“皇上,皇上我是无辜的,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啊皇上。” 她被人拖走,声音随着风散去。 梁佩一言不发,只沉默地坐着。许是给她脸面,侍卫们先带走了其她人,最后才轮到她。 群臣今夜受了不小惊吓,很多人连饭都没吃,这会儿看着宗室的下场,有人高兴有人害怕。 害怕的要数那些当着梁夏的面投靠宗室的那群人,万一新皇记仇,她们不止官途没了,连性命可能都要没了。 她们两股战战,梁夏打个喷嚏都有人吓得要死。 可如今对着梁夏,求饶不是,不求也不是,像是被架在火上烤,难受至死。 梁夏扫了眼众臣,“莫怕,我不是小气之人,今夜之事我权当没发生过,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毕竟临近死亡时,求生是本能,她不怪那些“背叛”的大臣。 梁夏是表现的很大度,至于群臣信不信就不好说了。 群臣以冯阮为首,慢慢告退。 说到吃饭,坐在地上捏着巾帕的九号默默抬起头。 她没完成任务,今夜没饭吃。 别说猪肘子了,可能连馒头都没有。 九号灰沉沉的眸子看向梁夏,看自己的新饭票,沙哑开口,“我给你做事,只有一个要求,吃饱。” 梁夏这才想起来她还坐在地上呢,弯腰看她,“行。” 梁夏朝九号伸手,掌心朝上,认真道:“你给我当暗卫,以后我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有我在一天,肯定饿不着你。” 沈君牧狐疑地看了眼梁夏,觉得她在忽悠人。 她这话说得很是熟练,不像是第一次。 梁夏侧头看他,沈君牧又把目光移开。 九号迟疑瞬间,试探着把手搭在梁夏掌心里,借着她的力从地上站起来,“好。” 梁夏从沈君牧手中把九号的竹扫帚接过来,还给九号。 “去吃饭吧,”梁夏说,“明天正式上任。” 大殿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完了,眼见着沈君牧也要走,梁夏忽然道:“我带你去放烟花,放完再睡觉。” 沈君牧询问似的看向报春,梁夏也跟着微微笑着看向报春,温声问,“可以吗?” 报春寒毛都炸开了,哪里敢反对,“可以可以,我、我先帮君后把枪收起来。” 得到监督员的同意,沈君牧有点开心,但又矜持地抿平上扬的嘴角,跟在梁夏身边往外走。 梁夏从李钱那里取了信号弹,站在殿外空旷处。 信号弹点燃飞空再炸开,颜色是红色的,如烟如雾,海棠花一样绽开。 她示范完,将火折子递给沈君牧,“就这样放,剩下的两个你来。” “只是这颜色看着有点单调,以后让果子做个五彩的出来,在你生辰的时候放给你看,如何?” 梁夏披着大氅,双手抄袖看沈君牧,文文气气的模样,眼睛很是清澈干净,说话的时候总是一脸真诚。 沈君牧睨她,犹犹豫豫讲,“我娘说,你的话只能信三分。” “那我多说几句,三分加三分,就是六分了,”梁夏也不生气,嘴角抿着清浅的笑,“六分总能信了吧。” 沈君牧低头点信号弹的捻子,轻轻应,“嗯。” 这支是蓝色的,在夜空中炸开,很是漂亮。 他昂头看天,梁夏侧头看他。 “沈君牧,你留在宫中吧。” 沈君牧扭头看梁夏,疑惑又茫然。 梁夏声音如常,说出来的话却温和又霸道,“你留下,以后我养着你。” 她娘死了,还有她呢,她既然继承了皇位,那便继承了大梁的一切。 包括他。
第024章 沈君牧反应了一下, “你养我?” 他越发狐疑地盯着梁夏看,梁夏被他看的脸皮微红,不由缩着脖子将脸往狐裘毛领里藏了藏, 只露出一双干净清亮的眸子看他, “嗯。” 有什么不对吗? 她养他, 不行吗。 “你这话是不是跟很多人说过, ”沈君牧好奇的点根本就不是行不行, 他更没往悖德的方向去想过, 他恍然:“你在大殿里跟九号说的时候, 我就觉得你不像是第一次说。” 梁夏眨巴眼睛, 还真是。 这话她其实还跟艾草说过, 说不会饿着她。她还跟陈妤果说, 如果陈家把她逐出家门,她出去给人搬砖都支持她的伟大炮弹计划。 这样的饼, 梁夏人手送一个。 可她今夜跟沈君牧说“你留在宫里”的时候,是由心而发。 这个“养”, 也跟养九号养艾草的养不一样。 可惜沈君牧丝毫不会往别处想。 沈君牧斜了梁夏一眼, 明明没别的意思, 但他这个小表情愣是透出一股幽怨的意味, “你刚跟九号说完, 就跟我说。” 梁夏,“……” “我娘说你惯会骗人,让我少听少信, ”沈君牧低头点第三个信号弹,“果然是真的。” 同样的话, 都不会换个花样说,全照搬着用在了他身上。 他看起来很傻吗?他分明都亲耳听见了。 梁夏, “…………” 梁夏纳闷,扭头问李钱,“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沈将军了,她怎么老在沈君牧面前说我坏话呢!” 哪有这样背后卸人车轱辘的! 她还没干什么呢,沈琼花就防贼似的防着她了。 要是有朝一日她跟沈君牧的马车跑不起来,一定是沈琼花偷了她四个车轱辘,跟在后面拖她后腿! 李钱心道:你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你袖筒里藏着人家儿子的方帕,你真的就不知道沈琼花为何防你? 李钱缓慢露出笑意,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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