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知道提孝道了。 言佩儿道:“他要是被气死了,那就、那就风光大办!” 那不然怎么办,她又不会起死回生。 言佩儿问言五,“我是不是还得回来摔盆?好麻烦哦,能不能换成碗,盆那么重,我怎么抱得动。” 是彻底断了这份亲情。 众臣,“……”她们没听见,她们什么都没听见。 “皇上呢?” 有人左右看,半天没听见磕瓜子声了。 “分完家她就走了。” “她身边跟着的是不是沈君牧?”有大臣问。 “我记得,沈君牧好像没上玉蝶,我那日去吃席,席还没开就喜事变丧事了。” “这事回头问问礼部,当务之急,还得是春闱。” “对对对。” 只是大臣想,沈君牧如果没上玉蝶,那就不能以太君后的名分住在宫里了。
第035章 大臣们从言府各自散去, 坐上自己的轿子马车离开。 今日已经进入二月,每逢月初跟月中,冯主君王氏就会在府里住, 冯阮准备坐马车回去看看。 她也有些日子没见到自己那“猪儿子”了。 “冯相。” 冯阮前脚刚踩在脚蹬上, 就听见马车后面传出声响, 冯阮侧头看过去, 廉鹤从马车后面走出来。 她今日自然也在言府分家的邀请名单上, 只是碍于言佩儿如今的性格, 没进去而已。 她一直等在冯府马车后面, 等冯阮出来。 “哦?廉大人。”冯阮眯眯眼笑起来, 双手抄在袖筒中, 原本一只踏在脚蹬上的脚非但没收回来, 反而将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近乎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站在马车边上的廉鹤。 她垂眸, 声音似是疑惑,“廉大人在这里等冯某, 可是有要事要说?” 她跟言佩儿从小皇上那里领的差事, 查清廉鹤是否蓄意污蔑齐敏, 以及齐敏提议增加津贴, 是为贫苦的考生好, 还是想借机拉拢门生。 廉鹤做为此案中的关键人物,如果想到什么重要线索,完全可以找冯阮或是言佩儿说, 自证清白可以,坦白从宽也可以。 但廉鹤显然没有这个打算, 她两者都不是,她是来找冯阮救命的。 “冯相您在说什么?”廉鹤诧异地抬头看冯阮, 顺着那身下朝后还未来得及换去的冬日紫袍官服,看向冯阮那张白面团子似的脸。 廉鹤道:“当初说齐敏有问题的可是您啊,要不是您跟我提了她的名字,我怎么会想起来参她。如今事情败露,言佩将我说了出来,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廉鹤在御史台有恃无恐的原因,便是她身前是文人清流,身后是权臣冯阮,双重保障,其中一方出了问题,她立马可以撇清关系投向另一方。 这些年,里里外外,廉鹤可没少孝敬过冯阮。 冯阮被称为奸佞权臣不是没道理的,她手上不干净,每到逢年过节,来冯府的马车从地面路过时,都会留下深深的车轱印。 那马车里是什么?自然是贿赂冯阮找冯阮办事所送的金银玉器。 往年,廉鹤也在这孝敬的队伍里。 如今正是她需要冯阮拉她一把的时候,冯阮可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齐敏,就对她不管不问了啊。 要是冯相出手,任由谁都保不下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 小皇上如今还没掌握住全部的实权,冯阮在朝堂上依旧可以只手遮天,只要她随便收买两个考生做伪证,钉死齐敏拉拢门生的罪名,别说小小言佩,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翻不了这旧案。 廉鹤都替冯阮想好了做法,只是实施起来,需要冯相的人脉跟权力。 冯阮皱眉想了下,随后展眉恍惚道:“好像是有此事。” 廉鹤浑浊的眼眸一亮,脸上瞬间燃起希望,“我就说您不会不管我——” 她奉承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冯阮笑着道:“廉鹤啊,可你刚才也说了,我只不过是提了个名字而已。” 廉鹤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怔怔地昂脸看着身前这个紫色身影,听她风轻云淡的语气,三言两语就跟自己撇清了关系。 冯阮说,“至于参不参的,可不是我的主意。我虽是右相,但你才是御史。你有疑罪从有的权力,就算她齐敏是无辜的,你也不过是尽了你御史的职责,你慌什么。” “虽说现在案件重申,可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 冯阮手从袖筒里抽出来,微微弯腰俯身拍了拍廉鹤的肩膀,一下一下,“廉大人,做事要沉稳,这般急躁可如何了得。” 肩上落下的手,堪比泰山的分量,沉甸甸压在廉鹤身上,让她连头都抬不起来,心一震一震的沉到了谷底。 她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人了,要是听不出冯阮话里的意思,那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 什么叫结果还没出来,廉鹤分明听说有考生实名制愿意为齐敏作证,说齐大人提议增加津贴一事是出于公心,毫无半点私利。 若是此事坐实,那她就成了污蔑忠臣的奸佞! 贬谪都是轻的,就怕有人因为此案顺藤摸瓜,把以前她冤枉忠臣以权谋私的事情都一并查出来,到时候她才是真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廉鹤这几年行事越发嚣张毫不收敛,全是借着冯阮的胆。 可现在只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冯阮就准备把她撇开了? “冯相,话可不能这么说,人也不能这么做,冯相,冯相您说过会保我的啊冯相——” 冯阮拨开廉鹤扯着她衣摆的手,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低头撩开车帘坐进马车里,“回府。” 长随朝某处看了一眼,垂下眼睛,应,“是。” 马车徐徐离开,留下廉鹤站在原地发呆。 怎么会这样。 她一个御史台的御史中丞,文人清流中的拔尖人物,冯阮说舍弃就舍弃吗?都不值得她稍微出手捞一下吗? 她冯阮就光想着收东西,不想着出份力吗。 “冯阮!”廉鹤气恼至极,忍不住在心里啐骂。 这个圆滑奸诈的狐狸!收金银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明哲保身,怎么不见她推得这般干净! 廉鹤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等着,她要是活不了,也不会让冯阮好过! 她若是死了,也得让冯阮跟着扒下一层皮! 廉鹤沉着脸甩袖离开。 马车走远了,墙角有个灰黄色的麻袋,被风卷着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艾草今日本来是听言府的消息,谁知道还有别的收获。 马车上,冯阮长随目视前方,四平八稳的驾着车,轻声问,“主子,要不要处理掉刚才偷听的尾巴。” “不用。” 冯阮双手揣在袖筒里,闭目养神。 刚才那个应该是小皇帝的人,她的眼线在望水巷里多次见到过对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乞丐,具体是何长相不清楚,但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眼睛又大又黑,干净清亮。 她应该做着探子的差事,只是还太年轻了,稚嫩青涩的像只小蜘蛛,布网的时候也不够隐蔽,这才被她的长随发现了。 等她再成长一些,手段再厉害一些,网撒在隐晦之处,到时候整个大梁就在小皇上的掌控之内了,像是她如今的影子这般,无处不在。 “收收爪牙,”冯阮算着日子,轻声道:“离我收网的日子,不远了。” 如果迟迟找不到这个世界的医疗bug周小神医,那她跟她夫郎能存在的时间不多了。 她要在走之前,把自己的任务完成。 旧的网撤去,给新的网腾一片地方,留她们的本土势力慢慢成长壮大,这才是撑起未来大梁跟这个世界的根本。 说起来言佩一事跟她也有不小的关系,如果不是她煽动廉鹤,廉鹤不会撺掇言佩上谏,后面也不会有考生因齐敏一事而怒砸言佩,言佩要是没出事,小公主就不会穿过来。 不过兜兜转转,如今目的还是顺利达成了。 廉鹤对她怀恨在心,这些日子定会好好收集她的罪证,准备给她来个鱼死网破。 到时候她这个奸臣,就可以顺势去死了。 “对了,珍宝阁那边怎么样?”冯阮问。 长随回,“活动已经快开始了,到时候阁主会挑选一个最优秀的人,由她继承珍宝阁。” 珍宝阁的财富,富可敌国。大梁国库没有钱,但珍宝阁有钱。 老阁主向来神秘,无人知道她真实身份,只听说是白手起家,然而实际上,老阁主是冯阮这具身体的血亲姐姐。 珍宝阁如今能有这般规模,少不了冯阮以右相的身份在背后出力。 “大人,到了。” 马车直接进府。 冯阮进了主屋就看见了绿萝,在冯府里,他现在叫红掌。 “红掌,外面是谁?”主屋里传出清冷淡漠的男子声。 红掌恭恭敬敬,垂眸回他,“主君,是大人回来了。” 冯阮都走到了屋里,王氏才看清她的身影,只是脸上没什么情绪,垂着眼,手里抚着掌下的温热,淡声道:“今个什么好日子,妻主竟然回府了。” 王氏跟冯阮不过契约婚姻罢了,冯阮看重了王家的上好名声,王家见冯阮前途不可限量,这才把他嫁了过来。 可惜冯阮不是个清臣,跟王氏想嫁的妻主完全相反,两人这才拟了协议,他只要冯家主君的位置,别的不管。 这是他身为王氏之子,唯一能为家族做的事情了。 冯阮在外面养外室的事情,王氏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管罢了,他也不细问,只不过有时会稍微阴阳两句。 养一个就算了,听红掌说,她最近又养了一个什么烟花柳巷里的公子,越发不收敛了。 她行事这般肆意,离开莺莺燕燕就活不下去,迟早会败在男人手上,丢了这条命。 王氏嘴上说着最在乎的是主君身份,但心底深处却不希望冯阮真的丧命。 毕竟,这是他的妻主。 冯阮拎起衣摆抬脚进来,寻个椅子坐下,看都不看王氏,“咱们当初说好的,互不干涉。” “是我越界了,”王氏手上抚摸的动作一顿,脸上有些难看,整理完情绪,才说,“我只是怕你丢了右相一位,我当不成这右相夫郎罢了。” “夫郎莫要咒我,”冯阮端着茶,借着喝茶的动作,余光扫向王氏,“我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动的了我的地位。” 王氏今日穿着一身银白冬袍,袍角跟袖口都绣着大片红梅,衬得他整个人的气质越发冷艳矜贵,连眼尾的那颗小小泪痣,都带着股不容侵犯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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