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牧在宫里无趣,报春就挑着有意思的跟他说,如果没有好玩的,那就说说别人的事情。 沈君牧想了想,“蔡甜?” 那日梁夏在行宫,声音温和且清晰,眉眼骄傲又自豪,双手搭在身后,郑重的向所有人介绍过: “蔡甜,我师也。” 蔡夫子进宫,并不意外,太傅一职非她莫属。 只是朝臣对于蔡甜进宫还有一处不满,那就是蔡夫子怎么能只挂个太傅的虚职呢! 太傅一职听起来是正一品,其实手里并无多少实权,只不过说出去好听而已。 可蔡甜做为曾经的状元魁首,直接能入翰林院的少年英才,如今又有帝师的资历在,怎么能屈于一方小天地,只教太君后跟将来的小皇女小皇子读书呢? 何况现在梁夏连个君后都没有,等她讨到夫郎再生孩子,那都好些年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岂能让蔡甜空等着?那不屈才了吗。 蔡甜的注解她们看过,只需翻三两页便能窥见此人学问高深见解独特。 尤其是有些内容,若没有几十年的沉淀,根本写不出来,可蔡甜今年也就三十多岁,众人只得感慨这都是天赋啊。 对于这样的人,怎么能只当个教书夫子。 几人商量之后,还去问过翰林院大学士江老,见她老人家也有此想法,便自发提议让蔡甜破格重入翰林院。 比起太君后识字,她们翰林院更需要蔡甜。 几人以万大人为首,早朝后就眼巴巴等着见梁夏了,谁知道她今日不在宫里。 几位大臣丝毫不放弃,干脆留在宫门口等,于是梁夏刚回来,就被几位翰林院的大臣拦住了马车。 一君三臣下了车,一路步行进宫,边走边说话。 “皇上,蔡夫子国之栋梁,只用来教太君后念书,是否有些屈才了?” 梁夏双手抄袖,“……是有点。” “皇上,蔡夫子本就是从我翰林院里离开的,如今既然重新朝堂,要不人还是归我翰林院吧?” 梁夏沉思,“好像有道理。” “皇上,春闱在即,翰林院跟礼部都缺人手,如果有蔡夫子在,不仅我等会轻松很多,于社稷来说也是好事。” 这些年蔡甜为了赚钱,基本上需要笔杆子的活儿她都干过。 她出过书,给大儒校正过文稿,替人印过字帖,教授学生的时候自己也在饱览群书,并没有停止过学习。 大儒们知道她的名字,市面上留着她的著作,小到话本,大到各种经论的注解。 对于蔡夫子的学问,梁夏评价是深如海。 原本让她进宫当太傅,其实就存了让她进翰林院的心,只是这话不能由梁夏一个学生来提。 蔡甜值得翰林院去请她,是因她的本事去请,而不是因她是皇上老师,才能进翰林。 而且按着夫子的性格,她喜欢爹爹是真,但心里装着大梁更是真。 若只留她在后宫同爹爹厮守,那才是梁夏这个学生的过错,是她这个皇上跟整个大梁的损失。 梁夏没怎么犹豫便点头,“你们同她说,她若是答应了,人便归你们翰林院,同时挂太傅一职,享太傅的品级俸禄跟待遇。” 几人拱手作揖,“谢皇上。” 她们目的得逞,连忙备车去望水巷请人。 李钱跟在梁夏身边,犹豫一瞬,轻声问她,“皇上,人被翰林院劫走这事,玥太君后他知道吗?” 梁夏猛地停住脚步,“……” 那肯定不知道啊。 原本梁夏跟窦氏说今日就能见到蔡夫子了,窦氏嘴上不说,其实偷偷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真就等着学习了。 梁夏猜测,按着她爹的性子,这么高兴说不定还会亲自下厨炸点什么好吃的。 ……这要是满怀期待后知道了蔡甜还没进宫就被她分给翰林院,以后也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来教他,估计会抄起量衣尺打她。 “我还有折子要批,就不去留玥宫看我爹了。”梁夏脚步一拐,直接去御书房。 李钱问,“太君后要是找人来问您呢?” 梁夏仰头望天,“李钱啊。” 李钱立马道:“在。” 梁夏委以重任,“你也这般年纪了,该学学怎么帮我哄男子了。” 李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您是说沈君牧?” 梁夏耳廓微热,知道马车里的话被李钱听见了,她面上依旧正经,温声说,“这个我自己可以,……我现在说的是哄我爹。” 李钱,“……” 哄男的,这种要求,他这个皇上还是头回听说。哄女的他也许行,但哄爹他没有经验啊。 “也没别的,我爹要是打我,你记得拦着点就行。”梁夏幽幽叹息。 上次挨打,还是她跟松果两人去赌坊鏖战了一夜,以小博大,凭借陈妤松身上仅有的两钱银子,险些赚了快五百两! 谁知赌坊老板输不起,一气之下告状告到了窦氏面前,点名指她梁夏,说她能掐会算出老千。 梁夏被窦氏提着量衣尺,追了整整一条巷子,边追边问,“你还敢去赌!” 陈妤松跟陈妤果也被蔡甜抽了一顿,原因是,“钱全是大夏赚的,你俩就只会数银子喊口号?” 不过窦氏也就装装样子要打她,毕竟赢了五百两啊!这要是输了两钱,可能就真的要挨打了。 最后怕赌坊报复,五百两还回去一半,剩下的两百五十两,窦氏拿走一百五十两,剩下的一百两,梁夏五十,松果一人二十五。 这笔钱,也是陈妤果“炮弹计划”最初的启动资金。 如今梁夏腰包里的那点私房钱,也全都投给了陈妤果,等她给自己做个烟花雨出来。 主仆两人去了御书房。 留玥宫里—— 窦氏坐在桌边,时不时整理一下袖筒褶皱,或抬手抚一下鬓角碎发,干等了半天,不由纳闷,“怎么一个人都没来?” 窦氏疑惑,“大夏呢?” 宫人顿了顿,回,“皇上回来后就一直在御书房里批折子呢。” 御书房之前就找人过来传话了,只是叮嘱宫人,说只要太君后没主动问,你就别主动答。 窦氏点头,还算勤快,将来会是个好皇上。 他满眼欣慰,随后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挽了下耳边的碎发,像是想遮掩什么,又忍不住想知道,轻声道:“那蔡太傅呢,不是说她下午就能进宫了吗?” 这个宫人不清楚,“奴出去问问。” 宫人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告诉窦氏:“蔡太傅说是被翰林院劫走了,这事还是皇上亲自点的头。” 人还在望水巷呢,就被翰林院请去了,根本没有来留玥宫的时间。 窦氏愣住,手往腿上一拍,“这个大夏!就只知道当她的好皇上!” 亲爹都不管了。 窦氏其实也就嘴上说说,没真拿量衣尺杀去御书房。 他心里也知道,跟他这点小情小爱比起来,江山社稷更重要,要是朝堂真需要蔡甜,他也不是不能舍爱。毕竟本来就没抱什么别的打算,只是听说她会来,心里多少有些期待罢了。 “那油酥豌豆,”窦氏叹息,说,“给大夏送去吧,她最是爱吃。” 他坐在桌边,手从砚台上摸过,只道:“可惜浪费了这些好东西。” 他哪怕不懂,还是找人准备了。 宫人见窦氏情绪不高,劝他,“没事的太君后,就算没有蔡太傅教您识字,也会有别的太傅过来教您,您准备的那些笔墨纸砚不会一直放着的。” 窦氏只是浅浅笑了下,“把东西送去吧。” 宫人出去不过半刻钟,又匆匆折返回来,手里拿着张纸,脸上全是高兴的神色,“太君后。” 窦氏疑惑,“这么快就送到了?” “奴路上遇见了李总管,将东西交给他了,但他领着一个人,瞧着像是您说的蔡太傅,”宫人双手捧着纸,朝窦氏递过去,“她让把这个交给您。” 窦氏一愣,听完直接站了起来,“快拿来我看看。” 纸张展开摊平,上面只写了一个字: 安。 窦安的安,平安的安。 这是当初蔡甜教他认的第一个字,他的名字。 窦氏捏着纸抬脚出了留玥宫的宫门,远远看见身穿紫色官袍的蔡甜,长身玉立站在远处,朝他这边看过来。 只是天色已晚,她被李钱引路过来看看而已,想进他的寝宫怕是已经不合适了。 有时候,远远看一眼也安心。 窦氏脸上露出笑意,眼眶莫名发热胸口酸胀,有些想哭。 蔡甜瞧不见他脸上的神色,只看着他清瘦的身影站在那里。 蔡甜轻抿薄唇,双手相贴,遥遥朝他作了一揖,算是太傅见过了太君后。 窦氏眼泪差点掉下来,忍住情绪,没抬脚往前走,只躬身屈膝还她一礼。 至少,她现在偶尔能过来坐坐。 一夜过去。 翌日清晨,梅府中,言五站在门外喊言佩儿起床上朝。 “大人,今日实在不可再告假了,您跟冯相两人查的‘齐敏案’早朝时皇上肯定会问,到时候您人不在不合适。” “而且总是告假不去,到时候您这御史大夫的官位可就保不住了。” 之前身体没好加上先皇不早朝,不去就不去了,现在十六岁的新皇都日日早起上朝,言佩儿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天天告假,肯定会被人参。 御史大夫一职,身后也有很多眼睛盯着呢。 言佩儿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敲门声,直接被子卷过头顶,将自己蒙住,嘴里含含糊糊念叨,“不要了不要了,梅盛说他养我。” 这么早就起床上朝简直不是人干的差事,之前担心没炭烧才被迫早起赚那点辛苦钱,如今梅盛说会管她的,不会让她挨冻挨饿,言佩儿就不想努力了。 梅盛可真是个好人。 言佩儿美滋滋的,感觉又做回了混吃等死享受人生的小公主。 直到言五说,“您如果不再是御史大夫,梅公子一个男子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会被人欺负的。” 言五问,“您忍心他一个公子,受着委屈赚钱养您吗?” 言佩儿被子盖着脑袋,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言五丝毫不急,站在门外老神在在的等着,甚至伸出手来数数,看她能坚持多久。 “一。” “二。” “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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