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在溪白,和那画本上那魅惑人的妖精有些相似,她当即就没反应过来,连连后退。 见她这副样子,躺在床上的陈在溪勉强将自己支起来,又轻声道:“几位姐姐,今日来找在溪,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了没?”宋妙仪瞧着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皱起眉来。 “在溪已经退热了。” “今日是三哥从军营里回来,你要是好了,就过来一起吃个饭,免得……”宋妙仪顿了下,又没继续说了。 便生陈在溪未懂她的意思,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又问:“免得什么?” 免得我接下来的话把你气出病来,你又躺上几天我怎么办? 可对上那样澄澈的杏眸,宋妙仪一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转过身:“你们两个看着她,这屋里全是药味,我是呆不下去了。” 陈在溪其实有些茫然,但听见要一起吃饭,她还是起身梳洗。 内室的梳妆台前,只摆放着零星可数的首饰,打开一个红木匣子,里面也没什么贵重物件,陈在溪却是极其宝贵的样子,挑出一根金花宝石簪来,又拿出匣子里唯一的两朵珠花来。 “绿罗,这些可以吗?” 绿罗笑着点点头:“小姐,您带这根簪子最好看了。” 几案上的野蔷薇几日未换,已经有些枯萎,日光从花窗透进,将野蔷薇分割成两半,一半明,一半暗。 其余的两位姐姐已经走了,屋内只剩下宋佳茵,她靠在美人榻上,此刻,她视线直直落在陈在溪的梳妆台上。 半响,她有些嫌弃地移开目光。 这么普通的一支簪子也说好看,乡下人是没见过好物件吗? 她又看看那枯萎的蔷薇花,下一瞬,嫌弃地意味更加明显。 陈在溪却未觉,梳好头后,她看向绿罗:“去将屋子里的糕点摆出来,姐姐饿了吗?” 最后一句话,她是对着宋佳茵说得。 宋佳茵抬眼望去,门被拉开透气,透进来的日光落在表妹脸上,她眉目如画,语调软糯,似是仙子一般柔和。 “我不饿也不需要你的糕点。”语调极快地说话后,宋佳茵意识到,陈在溪脸色苍白许多。 顿了下,她又道:“三哥他……他随军刚回来,他性子不好,大概会去看晚云妹妹,你……”。 后面的话她不在说,陈在溪却是懂了。他们都是一家人,想必,对自己这个“害”她妹妹受罚的人,这位三表哥,应该会很是厌恶吧? “谢谢姐姐。”陈在溪侧过脸,看像梨花镜中的自己,轻声又道:“其实府上几位姐姐,我最是喜欢表姐你了。” “谁要你喜欢?” 凶巴巴的女声落在耳边,陈在溪却一点不害怕。 她害怕,害怕自己这副病态吓到人,又用了些胭脂盖在脸侧。 见她收拾好,宋佳茵悠悠起身:“走罢,家宴不能迟到。”
第20章 国公府很久没这般热闹过了,三年未归的小孙子回来,老夫人心下高兴,要大办一场庆功宴。 走进正堂,老夫人正在和一个女人寒暄,陈在溪听见她说: “现在你是享福了,不仅知礼哥出息,时毅那个混小子,别看他虽然混,跟着他爸随军三年,现如今到也出落的爽气。” 宋佳茵见了,便轻声解释一句:“这是李家太太。” 陈在溪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来国公府以后,她其实很讨厌宴席,她谁也不认识,也没人认识她,每当这个时候,陈在溪会有一种与世隔离的孤寂感。 这并不是别人的错,只怪她自己融入不进去。 而宋佳茵见惯了这般宴席,也已经腻了:“这些人寒暄,怎么每次都是差不多的话啊,听得我都烦了。” 陈在溪看她一眼,轻声道:“那佳茵姐姐,我们去园子里逛逛吧。” 宋佳茵顿了下,也没说好,只是问道:“是你想去吧?” 陈在溪当下不好意思地笑笑,却也没否认:“别人问我,我会说不想,但如果是佳茵姐姐你问我,我是想的。” “……”宋佳茵耳根微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今日府上人多,水榭小亭上围着许多贵女赏荷,宋佳茵本想过去和大家闲聊,但忽而发觉,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不中用的表妹。 那些个贵女最是看不起人,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和一个乡下人一起,免不得私下里说她。 宋佳茵便断了这个想法,先领着陈在溪走到一处偏僻的亭子:“你自己坐在这处不要动,我等会儿来接你。” “嗯嗯,佳茵姐姐你去玩吧,在溪不会乱跑的。”陈在溪一幅乖巧地样子。 “好……不对,”转身到一半,宋佳茵回过头又叮嘱:“我不是去玩,我只是碰巧发现,我还有些事没做。” “嗯。”陈在溪重重点头。 她本就没有让宋佳茵陪着自己的意思,能被表姐带出来透气,她已经满足。 眼前是一处精致的小园子,假山旁的池塘里,几朵荷花盛开着,天高云淡,风吹过来时带着淡淡荷香。 她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副画面,内心也平和下来。 只是不多时,这副平和就被人打断。 多日未见的宋晚云扯着一位少年郎过来:“三哥!她就在这样。” 宋时毅被自家妹妹扯着,脸色并无厌色,直到走在陈在溪面前以后,他一张脸立刻板起来,一幅恶狠狠地样子,少年道:“就是她欺负我妹妹?” “三哥哥,就是她告状,害得祖母也罚我。“ 宋晚云抹着眼泪:“你不在的这几年,姐姐们这也不敢那也不敢,都没人陪我玩了。” 她说着这话,到让宋时毅想起以前,他带着妹妹们出门玩,每回回家被大哥罚……三年过去,那些他本以为自己会讨厌的时光,却变得珍贵起来。 跟军三年,他不在是只会捣蛋的混小子了,他也能保护自己的妹妹。 少年想到这里,上前一步,即刻却对上一双湿润的杏眸,他心下一跳,原本想好的措辞也尽数忘掉。 陈在溪知道是宋晚云来找她麻烦,但这位少年……她抬眸疑惑。 日光下,站在面前的男子皮肤黝黑,表情有些可怕,看着像,像一条会咬人的大狗。 她手指蜷缩着,轻声道:“是三表哥吗?三表哥好。” “三哥你看她这个样子,”宋晚云轻扯男子长袍:“她总是这个样子,看着斯文,私底下去却是会找大哥告状的人,心肠狠毒。” 听着耳边的话,宋时毅回过神,双眸里带着恐吓,厉声道:“就是你欺负我妹妹?” 少年不过刚成年,虽用力伪装成凶恶的样子,但他身上并没有岁月沉淀的威严,只带给陈在溪,属于同龄人的装腔作势和轻狂。 她看着他,心里却想起大表哥……第一次见到宋知礼时,她都不敢看他。 这般想着,陈在溪冷静下来,她根本不怕眼前这个少年郎,只道:“我没有告状。” “哥哥她在撒谎!”宋晚云心急起来,生怕三哥被她这副样子迷惑。 “别怕。”宋时毅拍拍她肩膀,来之前,妹妹已经说了事情经过,宋时毅看着眼前这位表妹,脸上的表情转为厌恶。 他曾陪朋友去过百花楼,整座楼里,都是像她这般的女人,面上温柔可人,心机却不少,宋时毅不会被她这般样子迷惑住。 少年郎板着脸:“我妹妹是宋家女,不论她做了什么,也不是你一个乡下丫头能欺负的,你今日,需向我妹妹道歉。” “三表哥,”陈在溪没想到这个少年郎这般不讲理,只轻声道:“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道歉。” 阳光落在眼前女子的眉眼上,一派柔和无害的样子。 宋时毅脸上的表情似是嘲讽,他就知这般女子是不会承认的,又道一句:“那你今日,便跪下来向我妹妹道歉。” 宋家贵为国公府,他大哥不仅在朝廷当值,更是长公主的唯一的儿子,宋时毅出门在外,从来都是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叫人跪,不用他动手,对方就已经吓得哆嗦求饶。 这位表姑娘还要在府上呆到年底,若是今日不给她一个下马威,之后又欺负他的妹妹怎么办? 宋家的女眷们都没什么心眼,玩不过这位心机的表小姐。 陈在溪垂头,不知道说什么,她这个性子,被欺负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只一动不动,像个闷葫芦一般。 她不像府上的姐姐们,有哥哥有家人护着,她什么也没有。只是她也有她的傲气,她既是没有告状,便不会主动下跪。 这不是跪拜礼,是名为道歉的跪下,她若是跪下去……那也太丢人了些。 她身姿纤弱,垂头不言,几丝碎发落在颈侧,脆弱易碎的样子,到是越发惹人疼起来。 “三哥哥……”有人撑腰就是有底气,宋晚云呼出口气:“你看看她,她是仗着自己病弱,明明是她先告状的,却搞得我们欺负了她一样,祖母都拿她没办法。” “是吗?”宋时毅勾起嘴角:“那叫人压着她,总能跪下去吧?” 他和大哥不一样,他打人可不分男女老少,他也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即是跟了三年军,骨子里的傲气也没被磨灭。 他们这个阶级的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几年没人管他,他早就肆意惯了,话落,立刻便有下人上前去。 陈在溪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少年郎竟这般狠毒,一时间手足无措。 绿罗早被拉开,连嘴也被人捂起,无论她怎么挣脱,也无法上前帮忙。 陈在溪才大病初愈,她没什么力气,也知道自己无法反抗,反而像一个破布娃娃一般,仍由人摆动。 双膝很快就压在地上。 就在这明亮炙热的日光底下,她本就柔软的脊梁被人按下来,以一种及其卑微的姿势。 “……” 宋晚云终于满意,眼眸里闪烁着光芒:“三哥,就知道你最疼我了,祖母和大哥会不会说我们啊?” “和以前一样,”宋时毅爽朗地拍拍胸口:“还是三哥一个人扛。” 话落,他视线又落在地上的人身上,女人的长发滑落下来,乌黑柔亮,乖巧地垂下头,颈侧白皙纤细。 心口忽而微动,她和想象中不一样,没有哭,一动不动,反而像死了一般沉寂,这样的反应,不会让加害者产生愉悦。 唇齿微张,他想说些什么。 精致小巧地园中,脚步声渐近。 下一瞬,一道声音落下,语调是近乎严厉地训斥:“让你随军几年,是让你磨脾性,难道你出门在外也是这般?” 话音落下的瞬间,白术跑过去,去扶那跪在地上的人影。 今日府上这样多人,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小祖宗也真是不怕自己名声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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