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不依不饶,“哼,瞧你,嫁了人打扮都高我门一等。” 丹筝笑道:“你想簪这金簪子便也找个人嫁嚒!太太待我们再亲厚不过了,没准赏你的还是根掐丝嵌宝的呢!” 宝瓶红着脸撸起袖子追她,方沁见状问:“宝瓶,你想嫁人吗?搬家北平之前,我来帮你物色。” “北平?”三个丫头都静下来,怔怔瞧着方沁不语。 “嗯,老爷说年中咱们家就搬去北平了,他要为为迁都做准备。” 丹筝头脑一热,“那,那我也去。” “你去什么?”方沁笑她,“你要休了你的账房先生不成?” 岚鸢皱起眉毛,“太太,怎的之前都不说呢?” “现在不是告诉你们了,北平太远了,你们跟我去了没准就再也回不来了,要想留在这儿,我替你们想办法,或嫁人。”她看向宝瓶,“或送回你们原主身边。” 岚鸢噗通往地上一跪,“我不嫁!” “好哇你!我倒衬得你忠心不二了。”丹筝嘴巴一撇哭起来,“太太,我也不嫁了,我今天不回去了,我要跟你去北平。” 宝瓶束手在侧,见状也跟着跪下去,“我也不回去,太太带我走吧。” 丹筝哭得更大声了,“你们,你们,你们故意的——” 一时间屋子里哭得此起彼伏,方沁坐在上首像个负心的男人和他的一房妻妾,两手比划比划,半句话都找不到空子插嘴。 “这是怎么了?”曹煜走进来,屋子里三个丫鬟纷纷揣起手来,倏忽缩脖子噤声。 方沁陡然捧腹大笑,乐不可支。 作者有话说: 为小祖宗的笑容拉个礼花,“嘭——”
第63章 本来屋子里哭嚎一片, 因为曹煜走进来,打破了局面,曹煜倒不明白了, 四下看了看,闯进这屋子里像个笑话。 见她大笑, 他也不自觉哼笑了声,“你这是在笑什么?” 方沁笑得更厉害, “你瞧你, 一进来吓得她们话都不会说了。” “这是在干什么?”曹煜环视屋内, “齐刷刷跪了一地, 总不是在论功行赏。” 方沁抱着笑疼肚子,直起身来,“在说去北平的事呢,一个二个都说要跟去, 丹筝连她的账房先生都不要了。” “那便退了婚吧。”她难得高兴,曹煜大手一挥,落了座信口说道。 丹筝眼睛都瞪得溜圆, 那可不行!可她又不敢当着曹煜如此说,只得把眼睛睁得像牛眼, 引方沁捧腹。 “别吓她, 小夫妻蜜里调油,哪能退婚。”方沁笑呵呵的与丹筝道:“你便留在南京, 这处府宅也是不卖掉的, 不然就给你们夫妻连个看管, 有你在, 我信得过。” 听方沁委以重任, 丹筝也好受些个, 不觉得自己是被丢下的了,可还是难过,“太太,你们走了,我在南直隶不就孤零零的了。” “谁说的?你出嫁之后便从了夫家,从此便有个家了,你跟着我总归没有着落,就连赚来的都没有地方花出去,哪还能一辈子给人为奴为婢?” 方沁随即收敛笑意看向岚鸢和宝瓶,“这话也是说给你们,你们拿身上的钱,寻个去处,或是做点生意,要不够,我来贴。” 眼见她们又要跪下,方沁道:“不必急着答复,想两天,慢慢告诉我。” 日子眨眼过去,小恕儿会叫爹娘了,那日是曹煜在逗着他,不厌其烦教他说话,方沁在边上瞧着。 “恕儿,叫娘。”曹煜勾弄恕儿脸蛋,引他瞧着自己,“娘。” 小恕儿笑起来,露出肉粉的牙龈来,拍拍掌,“凉…” 曹煜惊讶过后哈哈大笑,一瞬间方沁也愣住,嘴皮动了动,最后只木愣愣瞧着曹煜,“他刚才可是说话了?” 曹煜大受鼓舞,捉着恕儿两条胳膊,“恕儿,再叫娘,再叫一次,娘——” 恕儿眨巴眨巴,“娘——” 曹煜欣喜若狂,“恕儿真聪明,周岁不到便会说话了,两条腿也那么有劲,一转眼是不是也要会走路了?” 方沁掩面背过身去,眼泪水不觉淌了满手,曹煜又振奋地教恕儿叫爹,恕儿是个聪明孩子,睁着小鹿眼睛瞧着曹煜,张嘴唤了声“爹”。 虽然荒腔走板,但他晓得这叫的是他,曹煜一瞬也觉得鼻酸,“恕儿会说话了,你那日生下他,不过是个红彤彤的小肉团,这都会说话了。” 他笑着看向方沁,“沁儿,我们的孩子会说话了。” 她听到了,她听到了…… 孩子的说话声和哭声截然不同,哭声昭示他来到这世上,说话声却是另一种更为嘹亮的号角。 方沁泪蒙蒙不语,抽噎着偏过头去,曹煜将恕儿递给奶娘,走过去抱住她。 她也扑进他的怀里,埋首放声大哭,根本阻止不住。 “曹煜…我好害怕……” “不要怕。” 他晓得她在怕什么,她怕得不是眼前能看到的,而是尚不能计算的以后,以及她倍感完整的此刻。 “你和恕儿就是我的命,我定不会负你,也会护恕儿周全。” 方沁不动容是假,她恸哭流涕,捶打他,含混地骂他,最后哭倒在他怀里,疲惫地依偎在他臂弯。 高静雪从杭州过来还没和方沁见过面,每日忙着伺候周芸月子,方沁带恕儿去探望周芸,也是见见许久不得联络的高静雪。 那时恕儿已满周岁,能说些简单词汇,除了爹娘还会说好些平日经常听到话,时常自己夸自己,奶声奶气道“恕儿乖,恕儿真聪明”,像个学舌的小八哥。 周芸生完孩子底子还虚弱,方沁将带来的增补剂交给嬷嬷,让她以后也照着这个药方给周芸抓来补身。 “芸儿,现下感觉如何?还疼得厉害吗?” 周芸惨白着脸,躺在床上,“不大疼了,就是乏力。” “是这样的,你休息吧,看你平安无事我便安心,不打搅你。” 方沁掖好周芸的被子角,出门迎面撞上焦头烂额端药碗进来的赵栾,偏过身子,让他进屋。他道孩儿在高静雪的屋里,方沁颔首去瞧瞧周芸的新生子。 那厢高静雪正和奶娘一起将孩子裹入襁褓,扭身见方沁抱着恕儿进来,二人具是两眼一热。 她们说起孟夫人在杭州的生意,“她可想你了,说再找不到另一个人能画出那么合她心意的花样。” 方沁笑着,“哪至于,你们捧我,我自己不能不知道自己的斤两。”她望向高静雪怀里的孩子,也是肉嘟嘟的一小团,到底是女孩子,比恕儿当时可爱多了。 “起名字了吗?叫什么?” 高静雪含笑道:“叫婉凝,凝姐儿。” “怎么写的?” “佳人掩鸾镜,婉婉凝相瞩。”① “真好听,这名字起得好,一看就是栾二爷用心起的。”方沁瞧着屋外被奶娘抱在怀里的小恕儿,“不像曹煜,乱七八糟就定了个怪名字。” “他也用心呢,恕儿。”高静雪念叨着,笑了笑,“还是良苦用心。” 方沁垂首浅笑,怅然看向她,“静雪,你能谅解我吗?” “这哪轮的到我来评说,我只想你高兴,况且你从来没做错过什么,谈何谅解?”高静雪拖住她两手,“沁儿,固然我该叫你一声小姨,可我到底比你大许多,实话说,曹煜给这孩子起名叫‘恕’,我便对他放心了。” 方沁泪湿了眼眶,颔首道:“初夏里我便随他搬去北平,能去辽东见到开阳他们了,现在怕消息有变,我还不敢告诉蓉姐儿,叫她空欢喜一场,静雪,你可有话要我代为传达?” 高静雪先是一顿,而后欣慰地笑,“太好了,我便知道你们总有团聚的一日。”她将孩儿递给奶娘,拭去眼泪,“我没什么要你转达的,路上小心,保重身体,一路平安。” 初夏天气转热只在一夜间,恕儿热得后背起疹,两腿像两段大胖藕,杵在地上“啪啪”朝曹煜步履蹒跚地走过去。 曹煜抱起他,转脸见方沁伸手抚过桌案,微笑道:“在这儿住的也有了感情,等去到北平安定下来,我叫人将这些家具都拉过去。” 方沁点点头,回身看看空荡的屋子,与他走出门去,上了提前套好的车架。 她就此离开了南直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姚恭人,只叫丹筝之后有机会登门一趟,替她致歉。现下还是不说为好,她们已不再是应当密切来往的关系。 车架沿路北上,因为举家搬迁,路途耽搁较久,好在中途走了一段水路,二十天后也已到达北平。若非恕儿在船上生了一场小毛病,不得不停船靠岸求医问药,其实还能到得更早。 北平不似南直隶繁荣,又因北接蒙古,抬眼雾蒙蒙,总有些沙尘弥漫。 方沁鼻腔里干燥得难受,她自小长在金陵,习惯了那里温吞潮湿的气候,初入北平,一百个不习惯。 随车来到御赐的北平宅邸,与齐国公府差不多大,而且土地多,房屋少,更显广阔。府宅内早有仆人收拾妥当,方沁行下车架,脚步虚浮便先被扶进屋里躺下休息。 她很难受,水土不服外加舟车劳顿,康嬷嬷道她这是月子里不听话吃了凉的,留下病根,得好好调理。 曹煜马不停蹄去往北平的尚书府点卯就任,只来得及在她额面落下一吻,又贪婪地嫌远远不够,扣住她两手与之十指交握,更深更深地索要慰藉。 方沁嘤咛着挣扎,“别…”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带她来到此地,并不是他能给的最好安排,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他为人臣子,即便官居四品,仍然受制于人,可 “吃点东西再走嚒?”方沁困顿不已,强撑着坐起来留他。 曹煜抚摸她脸庞,“不吃了,晚点回来与你一起用饭,吃面条好不好?我做给你。” 方沁鼻酸摇头,“你就不累了?不要你做,只要你早点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屋里,你出去叫岚鸢近来陪我嚒。” 曹煜答应她,俯身与她吻别,匆匆更衣出门。 蓉姐儿身体也不大舒服,但到底是小孩子,适应环境变化也快,睡一觉起来蹦跳着就想去找小姨姥姥,却见小恕儿都让宝瓶带着在外间跑来跑去,不能进屋打搅。 宝瓶累得插起个腰,直喘粗气,问:“蓉姐儿来和恕儿小叔叔玩吗?” 她可巴不得来个人替她看着曹恕,太能折腾了,到个新环境里哪哪儿都新奇,现在又和葡萄架下的秋千杠上,不喜欢坐,就喜欢扶着推。 蓉姐儿摇头,“我来找小姑奶奶,我来陪陪她。” 隋家婶子没跟来北平,蓉姐儿一个人空落落的,又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爹娘,只得在门口徘徊。 “是蓉姐儿吗?”方沁在屋里听到她细碎的小动静,叫了她进屋,“进来呀,怎么在外面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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