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怔怔的:“……好,这就去。” 待谢如闻的身影走远,浮生就要上楼去,无念拉住他:“拿这壶茶上去,不然倒了多可惜。”无念手中拿了一只小白玉壶。 浮生看了他一眼,哎呀道:“公子既然让咱把十五娘拿来的茶壶给换了,证明这茶水有问题,倒了罢。” 谢如闻来满月院的路上,遇到过浮生,当时她提着她的小白玉壶走在石子小径上,浮生对她说早些日子移栽的石榴树扎根了。 她就跟过去看了一眼。 当时,她因着蹲下身去瞧,把她的小白玉壶搁在了一旁。 —— 夜色逐渐深重,谢如闻往日里都歇下的早,今夜却毫无困意,月光倾洒,她独自一人走在别苑里。 回味着适才亲吻谢玄烨的感觉。 哪有红梅说的那般上天入地? 她想了想,应该是她亲的不对,后知后觉到,应该把舌尖伸进他口中去的。 她随手折了一支道路两旁的花叶,玩弄在指节间。 “十五娘。”身后传来唤她的嗓音,谢如闻回身,看着那道身影向她走过来,她开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江濯回她:“我本是去上弦院寻你,她们说你去了你兄长那里,我就在别苑里四处闲逛,正巧瞧见了你。” 谢如闻对他‘嗯’了声,继续往前走。 江濯跟着她,问道:“你不开心吗?”他自打一见到谢如闻,眸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很难不发现她的情绪。 谢如闻对他摇头:“也没有,就是有点困惑。” 江濯:“什么困惑?说出来没准我能给你解惑呢。”他信心满满,很愿意帮她。 谢如闻抬眸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后,又重新看向他,漆黑的眸子落在江濯的唇上,她想起那日给他用了秘药后,红梅问过的话。 他说他是处.男,那他和人接过吻吗?谢如闻盯着他的唇想了想,她现在的困惑是如何亲吻,可她要让江濯教她吗? 算了罢。 她想让哥哥教。 她收回目光,对江濯道:“你不一定能解。”她说的自然,江濯也不再说,两个人闲闲散散的走。 直到又行至白日里的假山处,江濯想起了谢如闻靠近他时的悸动,不由得脸红,开口道:“这假山石修建的奇特,白日里没怎么走,你能带我进去再走走吗?” 谢如闻不想回上弦院,也没事做,随口应下他:“走吧,不过你要跟紧我,不然一会儿就绕晕了。” 她话落,脚下步子还未踏进去,假山石右侧的小道上行来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他步伐沉稳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江濯,嗓音里听不出情绪:“夜色深了,江小公子不回去歇着吗。”他语气虽平和,可来自上位者的威势却让江濯不敢反驳。 江濯:“……好,我,我这就回去。” 江濯脚下生风一样离开了,假山石外静谧无声,谢如闻澄亮的眸子落在谢玄烨眉眼间,她抿了抿唇:“哥哥,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谢玄烨边往谢如闻住着的上弦月走,边与她道:“江濯虽是来别苑与你相看,可你与他的亲事还未定下,当守男女大防,不该与他单独在这里。” 谢如闻看了眼隐蔽昏暗的假山石,还是跟上他的脚步走,随口道:“若我与他定了亲事,就可以这样在一起了吗?” 默了片刻,谢玄烨回她:“不可越界。” 谢如闻想了想,与他说起午时假山石后的事:“哥哥可是在阁楼上瞧见了?” 谢玄烨不置可否。 她仰头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薄润的唇上,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唇珠,问他:“亲吻,算越界吗?” 夜风很轻,轻到她的话如雷鸣一般落在谢玄烨耳中,亲吻,算越界吗?她刚刚才亲过他,算吗? 谢玄烨眸光深邃,回她:“算。” 谢如闻秀眉轻扬,饶有兴致的继续问他:“越了界会怎样?是他必须要娶我,还是我必须要嫁给他?” 她语调轻快,俨然是在为适才亲了谢玄烨而兴奋。 谢玄烨脚下步子放慢,侧首看向谢如闻,神色依旧平和,嗓音不显情绪:“阿闻,这些日子是我思量错了。” 他很认真:“我本觉得你及笄了,长大了,想要为你相看夫君,却忽略了你还不懂情爱之事,如此懵懂,怕是选不到合适的。” “你还小,不懂世事,待你明白了何为情爱,再相看罢。” 他的嗓音舒缓,如高山清泉回响,不疾不徐与她说着这些,谢如闻胆大的抬手扯住了他的手,与他五指相握。 他的手很凉,如她记忆中冷寒刺骨的江水,她用温热柔软的掌心握住他,嗓音轻轻道:“我懂。哥哥若觉得我不懂,可以教我啊!” 她如何能不懂呢? 女子十二来初潮,有了癸水后便已逐渐长成大姑娘,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都会有变化,只不过这些变化。 很慢。 谢玄烨:“我不会教你。”他垂眸看着她:“待你再长大些,自己就会想明白。” 谢如闻眸光与他相视。 许久未动。 想明白。 想明白什么?想明白她对他根本不是喜欢吗? 她收回目光,如那日在二层阁楼上时一样,玩弄着他的手指,嗓音轻轻的说着:“这不重要,哥哥,我不想嫁人。” 不想嫁给别人。 谢玄烨:“日后不会再为你相看,待你愿意嫁人了,再与我说。”她继续玩弄着他的手指,时不时挠一下他的掌心。 他继续道:“阿闻,不可生不该有的心思。” 谢如闻抬眸对他笑了下:“何为不该有?心思不会平白无故而生,就如大痴二痴,我若不喜欢它们,便不会待它们好,它们自也不会生出待在我身边一辈子的心思。” “我若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那让我生出他也会与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这种心思的人,是不是要负责任呢?” 她话语轻轻,一字一句从唇瓣吐出,温热的指腹在他掌心挠来挠去,见他沉默了,她只想狠狠的用牙齿咬在他的手背上。 给他留下深深不可去除的牙痕。 她不打算这样与他善了,催促他:“哥哥说话啊?既生了心思,该如何是好呢?让我生这心思的人,又要如何负责呢?” 她有些强势,以往她与谢玄烨生气闹矛盾的时候也有过这样,而谢玄烨,最怕她这样一字一句的质问他。 他脚下步子顿住,眸光垂下,深深的看着她,将宽大的手掌从她手中挪开,他的神色依旧是那么的平和,嗓音清明道:“若我让你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好在未铸成大错,尚有挽回的余地。” “日后,我不会再来揽月苑,你也该去想明白,消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又是不该有。 谢如闻咬唇看着他:“你不想娶我吗?你若娶了我,日后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一直在一起,生活在揽月苑里。” 谢玄烨不回她的话,只冷然道:“你不会一直生活在揽月苑。”他神色晦暗不明,似是透过她,看到了南平郡的血流成河。 他的神色清冷,让谢如闻似是看到了初来揽月苑时,对她态度冷漠的他,她问:“那哥哥这些年待我的好,算什么呢?” 谢玄烨:“只是兄妹。” 一句兄妹,可以解释掉所有的好。 谢如闻红了眼:“可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妹妹。”她的嗓音清脆有力,带着对他的质问,这些年,她在谢玄烨面前,从不拘着。 谢玄烨转开眸光,望向远处幽深的黑暗:“你尚懵懂,这些年未接触过别的男子,对我,只是依赖。” “若你弄错了,日后会后悔。” 他的眸光望着远处,并不看她,谢如闻只能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颜,他神色冷峻,不带一丝情绪,谢如闻生来心思细腻,总能瞧懂他几分。 原来,真的可以只待一个人好。 而对她无任何别的心思。 他怕她担心,受了那么重的家法,还要走地道来见她,他怕她哭,去岁玉兰花过敏起了红疹她就哭了。 她之所以要用药试他,是她在心里坚信,他对她是有男女之情的,所以,她才会试他,会亲他。 可她本就该知道,他非慈悲心软之人。 他的心,向来冷硬。 她问他:“是我不值得,对吗?”她未言明,只是这句话说完,嗓音哽咽,眼圈红了大片。她知道的,若要嫁给他。 会有很多阻碍。 可他既愿意为他相看同为士族的郎君,那她想,是他应该也可以的吧?原来,她的身份,不值得他选择。 她哭着说:“夜色深了,哥哥回去歇着罢,既然你以后都不再来揽月苑,就在这里告别吧,明日我要睡懒觉,不去与你一起用早食了。” 她低垂着眼眸,哭的泣不成声。 谢玄烨收回眸光,在暗淡月色下垂眸看着她。 他知道,他把她惹哭了。 月影西斜,他抬起立于身侧的手,落在她莹白脸颊上,微凉指腹为她擦去泪液,嗓音有些许的哑:“阿闻,对不起。” 对不起。 谢如闻啜泣了好一会儿,待心绪平缓,她抬眸看了谢玄烨一眼,在他落于她脸颊的那只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下去。 如只小狼崽子一般,用了狠劲。 她向来不是温软的性子,只是这些年,她鲜少会这样对谢玄烨,她在他面前总是收着性子,同样的,他也总对她宽容。 而现在,他让她不悦了,若说试探他的时候,还有期望,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把心里的不满与烦躁都发泄在他的手腕上。 不是白玉无瑕吗? 不是光滑洁净吗? 那她给他留下痕迹,留下伤疤,就算有了疤痕不好看又如何,总归他以后也不会是她的,也不会让她一直看着。 她该再给他用一次秘药,在他全身上下都留下疤痕才对,这样,才足以发泄,让他日后无法娶妻,无法与人解释这一身的疤痕。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3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