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闻抿了抿唇:“……哥哥,我能摸一摸吗?”她的好奇心真的很强,谢玄烨给她示意,他手腕上的绳带。 告诉她,此刻决定权都在她那里。 于是,谢如闻当真去这么做了,体会了最真实的触感,与那日隔着层层衣衫不同,带着她的期待与好奇。 玩弄了会儿。 未等她再开口问他什么,只听‘嘶’的一声,她捆在他手腕上的丝带就这么开了,根本不费丝毫气力。 谢如闻:“……”下一刻,他就被谢玄烨按在了枕上,他眸光暗沉,似是要将她捏碎,嗓音低哑道:“倒是小瞧你了,就这么急着出师吗?” 谢如闻:“……只是好奇,而且,你不也摸我了吗?”谢玄烨将小几上的烛火吹灭,对她冷呵:“都是他把你给惯得,谁给你的胆子反驳我。” 他生气了,是怒火。 冷白指节掐住谢如闻的脖颈,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谢如闻挣扎着,哑声道:“哥哥,你,你做什么?” 他的神色依旧很冷,暗黑中,谢如闻似是想起了当初在地道中时发生过的事,那夜,哥哥未陪她一起回别苑。 他在地道中攥的她的手疼了好几日。 “哥哥,疼——” 她眼圈泛红,染上了泪光,谢玄烨的手在她脖颈间松开,只缓和了一瞬,他抬手落下床帐,上了榻。 谢玄烨离开上弦院已是子时,谢如闻躺在榻上,有些睡不下,叫来了红梅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净室里水汽氤氲,谢如闻整个人沉在洒满了花瓣的热水中,红梅问她:“十五娘这回见到真的了?” 谢如闻点头:“嗯,见到了。”红梅轻笑,看着她身前的两团红肿一片,适才榻上未见红,只有白,怕是使劲折腾这里了。 —— 翌日一早,谢如闻睡到辰时才起身,和谢韵两个人一同用了早食,又去鹅窝里收了鹅蛋,谢韵就回了她院中。 谢如闻坐在谢玄烨给她做的那张木秋千上,远眺沉思,越发觉得不对,昨夜哥哥口中的他是谁? 这几日的不对和那夜在地道里的事相融合,她得出了一个共同点,白日里的哥哥和夜间的,好似不太一样。 那日,在揽月苑正门前,哥哥分明对她很疏离,如同之前的他一样。 当真只是如红梅所说,男子夜间在榻上都会不同吗? 若真是如此,地道里的那日又作何解释呢? 思来想去,她也想不太明白,既如此,唤哥哥来问一下不就知道了?不过,不能问夜间时的他,问夜间的,问了也是白问,还有可能会惹到他。 她唤来绿竹,对她道:“去竹林拉响铜铃,对无念说,我要见哥哥。”她说完,绿竹转身就去了。 一刻钟后,绿竹回来,说道:“十五娘,无念说公子事忙,不能来见您,问您有什么事?” 谢如闻垂眸思忖,低喃道:“……不来见。”自那夜他回绝了她的心意后,好似白日里就从未来见过她。 越发不对了。 她对绿竹道:“没事,让我再想想。” 一连数日,谢玄烨夜间都未再来过,谢如闻每日都会让绿竹去竹林拉响铜铃,不说缘由,只说要见他,白日里的他,更是从未来过。 谢韵本是只打算在揽月苑里住上两三日就要回谢府,可她跟谢如闻玩的投机,就打算多住些时日。 昨夜里她还染了寒,发了热。 谢如闻去看过她之后,心中生出一个主意,哥哥既不来见她,怕是说其他的事由他也不会来。 她想了想,吩咐绿竹又去拉响了铜铃。 —— 谢府中,谢玄烨下了早朝后,官服还未换下,几位士族郎君便来了谢府,此时,他们正在院中品茶赏画,好不乐哉! 无念这几日都快住在地道里了。 比以往跑的要勤快太多。 他去了别苑后,又返回来,想要跟他家公子禀告,可院中的几位郎君俱是公子的好友,正闲话谈乐,他在心里想,左右他跟公子说了。 公子也不会去。 等等罢。 公子回谢府那日,他与浮生说,公子过不了几日就会去别苑见十五娘,可这几日,绿竹每日都会拉响铜铃。 公子愣是一次都不去。 看来,公子是真的不见十五娘了。也对,他家公子向来心志坚毅,他说过不会再去揽月苑,那便不会再去。 半个时辰后,谢玄烨回了书房,浮生正侍奉他换下官服,无念上前道:“公子,绿竹说十五娘病了,染了风寒,问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谢玄烨温和的眉眼微凝,看向无念:“怎会染了风寒?大夫可去瞧过了?” 无念:“……”当时绿竹只对他说,问公子要不要来瞧瞧,他也就只想着回来跟公子说,也没问上一句,他讪讪道:“我这就去问。” 于是,无念一溜烟的打开机关又进了地道。 谢玄烨身着一袭墨色宽袍,在书案前落座,垂眸翻看着书卷,近半个时辰后,无念从地道中走出来,上前禀道:“公子,我问了绿竹,十五娘昨夜里在院中吹风吹的时辰久了,回去后就起了热,大夫已经瞧过了,可十五娘嫌药苦,只用了一半,这会儿还在榻上躺着呢,不知何时能退热。” 谢玄烨眸光依旧落在手中书卷上,他是知道的,谢如闻最是怕苦,她刚被他带回揽月苑的那年,因她生了重病。 整日里都在用药,足足用了有小半年,才把身子养过来,也就是那半年时间里,她用够了药,以至于后来再生病。 她有些讳疾忌医。 更别说是苦涩的药给她喝了。 无念说只用了一半,怕是用了的那一半,也会让她想办法吐出来一二。 他眉心微皱,对无念吩咐:“让大夫用针灸罢,先退了热。” 无念应是,又走进了地道。 半个时辰后,无念又从地道里走出来,就要初夏的时节,他额间冒了层层细汗,得亏他是习武之人,不然这么跑下来,整个人得废。 无念上前道:“公子,十五娘不听医嘱,还高热着呢,您,您要不要去看看?十五娘最听您的话了。” 无念话落,书房内一时很沉默。 只有书案一角的博山香炉里青烟袅袅,无念立在书案前,许久才发现,他家公子手中的书卷,与他上次回来时,是同一页。 于是,无念擅作主张加了句话:“大夫说若再继续高热下去,没准人就要烧糊涂了,十五娘七年前就是因高热失了记忆,这回——” 谢玄烨抬眸看了他一眼,手中书卷翻动,神色间不显露情绪,语气冷沉道:“她如此胡闹,揽月苑里侍奉的人都在做什么。” 无念闻言心间一凛,急忙跪在书案前:“属下这就再去别苑,定会让大夫给十五娘针灸用药。”无念话落,见他家公子未置可否,急忙站起身又走进了地道。 无念又来了揽月苑,绿竹站在竹林外,本以为这回公子总归是要来的,可没想到,还是只有无念一个人。 绿竹也很纳闷,公子既在府上,为何就是不肯过来瞧瞧十五娘呢?而且,十五娘根本没发热,让她在这跟无念扯谎。 也不说到底是为了什么。 经过这几遭,谢玄烨依旧未来别苑,就如那日在揽月苑正门前,他不愿踏入揽月苑一样,谢如闻更加怀疑。 白日里的他和夜间来她屋内的他,怕是根本不是一个人。 可那个人是谁呢? 她倚在榻上这样想着,思绪飘远,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向她这边行来,她也未有所觉,直到谢玄烨的嗓音落在她耳边:“如何这般不听话?” 他的嗓音里带着些微斥责,更多的却是关怀,他行至她床榻前,只是长身玉立站在那,垂眸看着她。 谢如闻回过神来,唤他:“哥哥。” 谢玄烨看了眼床榻边小几上的药碗,里面只有一些黑色的药渣,闻着很是苦涩,他又问:“还热吗?” 谢如闻本是倚在迎枕上,听到他这么问,坐直了身子,往他跟前把额头送出去,似是撒娇道:“你摸摸。” 她本以为下一刻,他宽大的手掌就会触上来,可她伸出去许久,却未得到他的任何回应,谢如闻抬眸看向他,眸光中透满不解:“哥哥?” 谢玄烨只是看着她,未等他言语,大夫便来了,谢如闻为了装病,让绿竹把谢韵用过的药碗拿了过来,别苑里也给大夫安排了客房,她看到大夫提着药箱走来的那一刻,整个人有点懵,咽了咽口水,有些着急道:“哥哥,我不热了,”她抬手指了指一旁的药碗:“已经用过药了,还让大夫来做什么?” 谢玄烨神色温和,对她道:“让大夫搭下脉。”他话落,年近不惑的许大夫放下药箱,上前就要给谢如闻搭脉,谢如闻下意识往后撤了撤身子,好在绿竹走了进来,对她眨了眨眼。 谢如闻才松了口气。 许大夫取来脉枕放在榻边,随后给谢如闻诊脉,诊断了一番后,起身对谢玄烨行礼道:“公子,小娘子用了药,这会儿脉象已稳,高热也已开始退了。” 胡编乱邹了一通后,谢玄烨对他颔首:“有劳许大夫。”许大夫提着他的药箱离开了,谢如闻坐在榻上,很是沉默的看着谢玄烨。 谢玄烨依旧是站在她榻前,并未像夜间时一样,坐在她的榻上,而是隔了两步的距离,他温润的嗓音落在谢如闻耳边:“阿闻,你长大了,日后,不能再如此任性。” “生了病,要听大夫的话,若嫌药苦,让绿竹煮药时放些花蜜,不可不管不顾的胡闹。” 他声线沉稳,字字句句都是在叮嘱她,谢如闻漆黑澄亮的眸子直直的看着他,若适才她心里还有想不明白的,这一刻,便也都懂了。 她眼圈不觉间红了一片,眸光澄亮,问他:“所以,哥哥说这些,是怕日后我再任性,打扰到你吗?” “哥哥真的再也不愿来揽月苑了?” 院中微风吹的树叶唰唰作响,窗牖半敞开着,清风吹起谢玄烨宽大的衣袖,将他身上惯用的檀香吹至谢如闻鼻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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