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打!让她打!有本事打死我!”映红冲过来叫嚣,“打死了我,咱们老爷叫她偿命!打啊!打……”她说着就要上扯人头发抓人脸的损招。 辞辞挡在樱儿面前,冷着脸推她:“你纵使有气,闹成这样也该够了。” “我当是谁!原来是沈辞辞你这个狐媚子!”映红吸着鼻子冷笑。 被指名道姓骂狐媚子辞辞还是头一次,她目光一凝:“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狐媚子!妄图攀龙附凤整日爬床的狐媚子!狐狸精!呸!” 这回辞辞终于觉出味儿来。这映红惯会攻击旁人的“短处”,口中所说无非是某些人眼里她和县尊大人的关系。从前府里有风言风语,她尚能以一句清者自清一笑而过,如今大庭广众被人提起来,感觉着实微妙。 她性子绵软,从不跟人正面冲突,此刻晃了晃神,抿着唇慢慢放下了冲动扬起的手。算了。 倒是樱儿看不过去,挣脱桎梏冲过来给了映红一巴掌:“叫你胡说!叫你胡说!府里谁都知道她是为就近照顾县尊的饮食……”映红不甘心地捂着脸,很快两人便扭打在一处。 在场的几人合力将她二人分开。辞辞簌簌几个相好的赶紧围过来查看樱儿的情况。 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喊了声前头来人了。 听到风声,人群很快散开。映红脸上挂着数不清的彩,眨眼的工夫踩着鞋跑得无影无踪。樱儿被人围上来龇牙咧嘴地立在原地,晨起用心梳的头已经乱了,身上倒看不出有什么损伤。 “留了三个月的指甲,便宜她了。”樱儿看着窜掉的映红得意道。 辞辞看着她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没忍住红了眼睛:“对不住。连累你了。” 樱儿摆摆手:“是我连累你了才对。说来也真是晦气,也不知管事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活祖宗,咱们以后该见了她就躲,可不敢再有交集……” “你也真是的,她成了那样,你就不怕她去告你一状?”沛儿担忧地看一眼樱儿。 “放心吧,她不敢的。”辞辞意味深长地安慰,“众目睽睽下诋毁县尊,从此也该夹着尾巴做人了。” 沛儿想了想,噗嗤笑了:“说的也是。” …… 午后辞辞去到三堂送点心,正准备转到小隔间布置,叶大人忽然叫她近前来。 “眼睛怎么红了?”端详了片刻,叶徊问她。 自己明明没有为先前那件事过多伤神,又怎么会在人前显露出难过的破绽呢?辞辞知道叶大人这是知晓午时后院发生的事了,寻个由头问她话罢了。 辞辞笑笑:“不过因为一点儿女孩家家之间的矛盾。不碍事的。” 她若是真的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岂不坐实了狐媚子的说法?无论她对叶大人是否有意,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搭上她自己的名声,太不值得了。 辞辞这样想着,便又补充一句:“大人放心,我能处理好的。” 叶徊嗯了一声,算是将此事揭过了。 他再护短也不好出手干预女孩子之间的矛盾。她都如此说了,他哪里还有再插手的道理。这府里的人手是到任之初细细筛过的,立场上的大问题根本不存在,寻常的也赚不到他眼前来。罢了。 见她仍是恹恹的,他有意博她一个开怀,便道:“明日随我出府一趟,我将今日背书的奖励给你。” 辞辞果然眼前一亮,赶紧谢过他,就此心心念念起那层奖励来了。 …… 翌日午后。叶大人信守承诺,带她出门。马车自县衙后巷驶出,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在得喜楼停了一会子,而后径直往城外去了。 街上各种叫卖声不停。辞辞放下帷帘,也不问去哪里,只满心欢喜地期待接下来的独处。县尊大人待她这样不同,她能入得他的眼,这就足够了。贪心是后话,这里她还不想提。 二人挨着坐着,一个看公文,一个浮想联翩,浮想联翩的那个还要时不时偷眼瞧专注看公文的人,各自维持各自的乐趣,倒也和睦。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鼎沸的人声渐渐止息,取而代之是摧折万物的呼啸风声。这股嚣张的风只来得及吹起帷帘一角,便被外边赶车的人拿扬起的马鞭狠狠压制过。 “驾——” 帷幕之后设一道宽厚的屏风,车里的人并不受影响。行到中途,马车突起一阵巨大的颠簸。辞辞身量轻又没什么定力,控制不住地往前倾倒。 “小心。”叶徊丢开公文赶来稳住她。 虽然他很快就松开手,但是隔着秋冬衣料触碰的这阵温度被保留下来,甚至还奇迹般地转移到她的两颊。 脸好烫哦。辞辞微垂着头,拿手遮掩嘴角遏制不住的弧度,若有若无地将视线投注过来。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叶大人又换了封公文看。他的那双手白皙修长如玉笋,骨节分明,透出隐隐的青筋,轻轻一握就能将她的手掌整个包住…… 辞辞忍不住看看自己的双手,暗暗掐了一把掌心肉,阻止自己继续这样的胡思乱想。她从来将心思藏得极好,但这也太不知羞了! 叶大人成日教授规矩守礼,她却总是阳奉阴违,倘使有朝一日叫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吧。辞辞无不黯然地想。 秋末冬初的郊外有些肃杀和空旷。一沾到寒凉的意思,枝头的梅花早早地绽放开来,和其他不畏严寒的花木一起,总算带来几分娇艳和生气。 花糕居然也被带出来了。 小马驹花糕还认得她,悠悠地走过来激动地撒蹄子清鸣。辞辞摸摸它的脑袋,惊觉小马儿长大了许多,兴奋地蹭着它说了好些话。在场还有另外一匹潇洒的高头大马,辞辞认出那是县尊大人的坐骑行风。 “今日无事,便教你骑马。” 叶徊走过来,见人和马儿这样亲昵,亦受到感染,眼中冰雪化开,牵出融融笑意。 他带着她上马,将女孩子稳稳当当地护在身前。承诺过是教骑马,必要带着人策马奔驰一回,切身感受过才好。 两个身躯接触的一刻,叶徊错愕了一瞬,很快便做若无其事,不带任何绮念地圈住这具馨香柔软的身子,缓缓向前,看准时机提速。 十一十二骑着马护卫在不远处。行风扬蹄行动,后面的花糕立即跟上来。 马背上的辞辞此刻没有半分不自在,她紧紧地攥着双手,不想叫方才肌肤相贴的温度溜走。原来叶大人的手心里也有一层薄薄的茧啊……她顾着回想方才的接触…… 那人只当她是紧张,温言安慰几句,叫她害怕便低着头,控制着缰绳,策马奔赴前方。 辞辞开怀还来不及,哪里又顾得上害怕。骑马又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当然不会是虚伪的叶公好龙。 她毫不畏惧地抬起头。行风如风一般地掠过梅林,途径各种未曾衰败的美景。辞辞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只觉得眼花缭乱,风景殊异。 在这种情形下,沈辞辞蓦地想起前几天读过的一句诗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叶徊过去的人生里从未载过女子,此刻眼前猛地闯入姑娘家妥帖柔软的发,摇晃的钗子,还有秀丽颀长的脖颈,脸颊间淡淡的绒毛……她不知用的什么香,这样引人舒适,又叫人无所适从。何其矛盾! “如何?” 叶徊心情复杂地别开眼,使行风的步调慢下来。 不一样的美景缓缓凝固在眼前。辞辞微微喘息,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人,眼中兴奋不去:“这下我更想学会骑马了。” 叶徊盯着她红润的侧脸半晌,移开眼睛,道:“好。”他翻身下马,微笑着朝她伸出手:“下来走走吧。” “嗯!”辞辞点点头,飞快地在裙子上揩掉手心里的汗,就着叶大人的手下了马。 一路美景看过来,眼下身处的山坡便显得空荡。辞辞眼中的天地头一回这样广阔。当下她惬意极了,递出帕子,随着走出几步。 县尊大人肩头不知何时落了一片梅花,她心神一动,受到蛊惑般地到他面前踮起脚来。 四目相接,她极镇定地拂落那片寒香,也借此看清了对面梅林里的形势。 锋利的箭头正在阳光下散发寒光。 寒光带着十足的恶意。 ---- 一更!
第53章 挣扎 ===== “大人小心!” 看清形势, 辞辞脸色变了变,惊呼出声。她张口的瞬时,离弦之箭破空惊了在场的马匹。受惊的几匹马儿仰天长啸, 狂奔至不见。唯有行风见惯了这种场面, 飞快地掠回主人身旁。 箭矢飞来, 但被打落,深深钉入地下。 十一十二早已停了说笑, 神情冰冷地持剑护卫在主君身侧。梅树后的两个黑影闪身不见。十一急忙追出去。 叶徊张开手臂将辞辞护在怀里,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道:“别怕。” 见她不抖了, 他便松开手, 扭头看一旁的十二一眼,制止他请罪的动作:“不必愧疚。此二人能够避开探查一路尾随,来历必不简单, 继续警惕便是。” 十二应是, 一刻不停地查看四周。 辞辞脱离那个突然的怀抱站定, 心中一点都不平静。若是因为她的缘故使得县尊大人遭遇危险, 这罪过怕是万死都难赎。 叶大人仿佛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偏在此时望过来, 道:“跟在我身边。不必多想。” 辞辞定了定心, 噤声不再添乱。 因这突然的变故,他们被迫在此处停下。再往前还不知会遇到什么, 不如静观其变, 以不变应万变。 “公子, 前方有些不寻常。”十二道。 他的话音刚落, 原本静得可怕的前路便露了端倪, 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正面冲杀过来。显而易见, 这是一场浑水摸鱼腹背受敌的局。 刀剑乱飞,鸣声嘈杂。 “公子先走!”十二肃然持剑对敌。 辞辞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人一把扯到身前,坐下行风飒踏如流星,颠簸地带着她左突右冲。她狼狈地往后倒,终于碰到一个叫人安定的胸怀。 她身后的叶大人一手持剑,一手环着她,挥剑结果了一个又一个歹人。鲜血喷出的声音盖过了扑面而来的风声。被人这样庇护着何其有幸。辞辞闭上眼睛,不敢乱动。 鲜血涌动的声音渐渐消停了,很快拼杀声也没有了,又有收剑入鞘的声音……最后只剩下了风声。犀利的风声一阵接着一阵穿耳而过,刀子似的割在人裸露的皮肤上。 辞辞似乎在一路的奔袭中失了痛感,转而从心底涌出一种难言的错觉来。这样跑着跑着,天地间就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似的。 “吁——” 行风得令停下,用鼻子和嘴巴发出哼哼的喘息,慢悠悠地跨过眼前这条小溪。时下溪水清澈寒凉,一走动一扑腾。扑腾过便见两个突兀的山坡,山坡上生长寒树,寻常见了只觉得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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