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非一眼看过去,院子空荡荡的,疑惑的低头,才见小星已走到她脚边,兴奋的摇着尾巴,眼中星芒闪耀。 “小星,好久不见呀。”沈知非弯腰,笑着摸了摸小星的头。 福伯听见院中动静,快步从厨房出来,见是沈知非,便将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喜笑颜开,“沈娘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来看顾大人吗?” “福伯好”,沈知非快步走进院子,举着手中的食盒向福伯道:“有人托我给你们家顾大人送点东西,大人在吗?” 福伯笑意加深,指了指顾卓的寝居,“顾大人在……” “谢啦。”福伯还未说完,沈知非便冲福伯笑了笑,直接越过他大步向顾卓的寝居走去。 “在洗澡。”福伯终于吐出了最后两个字,神色复杂的看着沈知非的背影,竟然看出了一些大义凛然的气势,至少福伯是这么认为的。 沈知非推门而入的瞬间,一股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原本在浴桶中闭眼小憩的顾卓猛然睁开眼,四目相对,两人霎时愣住。 半晌之后,沈知非微张着嘴,脸涨的通红,尴尬的开口,“顾大人,又见面了哈……那个……有人托我给你带来一样东西,你有空自己看,我不打扰了。”看着顾卓越来越沉的目光,沈知非心下一慌,忙将手中的食盒和桃花笺放在地上,转身欲逃。 然而,眼看着就要踏出门去,房门却在一股强大的起劲下猛然关闭,沈知非额头撞上的门框,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身后一阵水声响起,须臾之间,她的后背便碰上了一处结实的胸膛。 她惊地蓦然转身,却见方才还在浴桶中的人此时已站在她面前,与她近在咫尺。一件白色宽袍随意的披在身上,墨发散落在肩头,俊美如刀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那一双如深潭般的眸紧紧盯着她,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想走了?”顾卓冷冷开口,清冽的气息扑在她颊边。 “呃……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沈知非眼神闪烁不定,不敢看他半敞着的胸膛,垂下眸红着脸解释,生怕自己的小命今天交代在顾宅。 “你来干什么?” “受人之托,给顾大人送点东西。”沈知非用手指了指门口的食盒。 顾卓侧头看了看地上的食盒,剑眉微簇。 沈知非微微抬眼,扯了扯嘴角,不自然的笑了笑,解释道,“有个肤白貌美,身子窈窕的姑娘预定了一盒‘金风玉露’,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帮着送过来,我没想那姑娘要送的是顾大人,嘿嘿……。” “金风玉露?”顾卓听着新鲜,玩味的重复了一遍,而后轻挑眉稍,“你起的?” “小女子不才,随便想的。”沈知非摸不透他的心思,但两人离这么近,着实让让她没来由的心慌。 又过了片刻,顾卓仍没有放开她的打算,沈知非只觉得压迫感甚重,额上沁出了薄汗,又找话道,“那个……人家姑娘想必对顾大人倾心已久,花了大价钱让我给送来的,要不,顾大人赶紧去尝尝?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番美意,我也叨扰了挺长时间了,要是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吃晚饭了。” 顾卓却没有再去看那地上的食盒,盯着她红的通透的耳垂,慵懒的反问,“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走,怎么,对我这宅子这么嫌弃?” 沈知非忙摆手解释,“不敢不敢,顾大人这宅子是风水宝地,我怎么敢嫌弃呢?” “那就是嫌弃我了?”这厮不依不饶。 沈知非只觉得自己在他挖的一片坑里跳来跳去,很是无奈,“这是哪里的话,顾大人萧疏轩举,人中龙凤,而且顾大人身材这么好,哪有姑娘不喜欢的。”说着,沈知非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言多必失,赶紧住了口。 “不是说什么也没看到吗?”顾卓神色不明,但眼角却隐了笑意。 简直欺人太甚!沈知非呼了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抬起头,视死如归的看着他,提高了声音道,“顾卓,你有完没完了,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不就是看了你身子吗,至于这么锱铢必较吗。” “你说呢?”顾卓玩味的看着她,探身向她靠近了些许,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不禁让沈知非打了个冷颤。 事实证明,堂堂的刑部侍郎,果然是睚眦必报的人。 一盏茶后,沈知非愤恨的站在顾府厨房的灶台前,不满的挥了挥手中的锅铲。 顾卓那厮软硬不吃,两人讨价还价良久后,沈知非只能用一桌好菜换回了自己的自由。 “简直欺人太甚,姑奶奶平时给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做一桌菜,那可是几十两银子都换不来的。”她一个人在厨房忙站着,嘴里不停的碎碎念,手却未停,将熟的恰到好处的菜肴盛入青花瓷盘中。 自从沈知非踏进厨房起,福伯就笑呵呵的拎了一壶酒出门了,说是一个许久不见的江湖老友来了京城,自己要去和他试试剑。临走前还好心的将自己的围裙换给了沈知非。 没有任何帮手,沈知非独自忙活了半晌,才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上,顾卓头也未抬,敲了敲桌面,“坐下一起吃。” 沈知非倒不客气,直接坐到了顾卓的对面,兀自夹菜、扒饭,也不理会对面的主人还未动筷。反正自己忙了那么久,不吃白不吃,她才不会饿着肚子回去。 吃到一半,沈知非突然想到什么,在屋内环顾了一圈,却见自己带来的食盒仍然在门口,寸土未移,遂放下手中的碗筷,指了指孤零零的食盒,试探着问,“好几两银子呢,顾大人真不尝尝?放到明天可就不太新鲜了。” 顾卓抬眸,“那位姑娘托你送这个盒子,给了你多少钱?” 沈知非顺势答道:“八两啊。” “十六两”。顾卓脱口而出。 “什么?”沈知非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出双倍的价,劳烦沈娘子把这盒子原封不动的给那姑娘送回去。” 沈知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哼!见过不解风情的,可没见过这么迟钝的! 心里暗骂了一通,本想吃了饭赶紧走人,但转念一想,毕竟收了人家姑娘的私房钱,若无功而返,也太不像她沈知非的做事风格了,遂只能不遗余力的继续开口劝道,“顾大人啊,定这‘金风玉露’的可是国子监祭酒的独女,今天你可是没见到,那姑娘身姿婀娜,倾国倾城,肌肤胜雪,吹弹可破。况且咱们这瑾灵国向来民风开放,这女未婚男未嫁,互相给个机会,兴许就能成就一段好姻缘呢,您家里人也不用为了您的婚事操心了,大人说是吧。” 沈知非一口气说完,暗自佩服自己的媒婆功力。 “我的婚事?”顾卓看向她,嘲弄一笑。 “你那未婚妻不是跑了吗?这京城茶馆酒肆的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讲的啊。”沈知非装作无辜的吃瓜群众,浅笑晏晏。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激涕零,替我家里人好好谢谢你?”顾卓轻哼一声,一根筷子在手中转了几圈,猛然从沈知非耳边急速略过,插在了不远处门柱上。 沈知非嘴角的笑意蓦然僵住,背上沁出了冷汗。 “还不进来,饭都要凉了。”顾卓的眼神看向门外,声音提高了些许。 沈知非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忙随着顾卓的目光转身向门口看去,只见一袭黑衣劲装的穆风从门外踏了进来,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 “我看刚才大人和沈娘子聊得甚是投机,就没敢进来打扰你们。”穆风放下手中的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讪的解释了两句,而后看向沈知非,和善的打招呼道,“沈娘子,好久不见,专门来看顾大人啊。” 沈知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赶忙摇了摇头,“不是,有个客人让我给顾大人送点东西,然后我就……” “就留下来给大人做了顿饭,我懂我懂”,穆风自然的接口,又自行取了碗筷,坐在桌边用餐,“那我不客气了”。 用过晚膳后,顾卓站起身来到书桌前,对沈知非招招手,“你过来。” 沈知非撇了撇嘴,放下手中的空碗,不情不愿的跟了过去。 顾卓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二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沈知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喜笑颜开地从中挑出了十六两,转身欲走。 顾卓却伸臂拦住了她,“帮我写个信笺,银子你可以全部拿走。” “大人为什么不自己写?”沈知非翻了个白眼,总觉的没有好事。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我为什么要累着自己?”顾卓挑挑眉,回的自然,沈知非却觉得面前之人一脸欠揍。 沈知非的眼神在桌上逡巡一圈,想了想把桌上的砚台砸到朝廷三品官员头上的后果,暗暗咽下了这口气。 走到桌前,沈知非拿起笔,侧头看他,没好气道,“大人想写什么?” 顾卓伸手摸了摸下巴,煞有介事的绕着桌子走了一圈,缓缓启唇,“承蒙小姐关爱,但顾某绝非良配,还请小姐另择良婿……” 哼!酸死了!沈知非心里鄙夷一声,下笔疾书。 刚写完,顾卓侧头看了眼上面的内容,突然叹了口气,“啧啧,不行不行,这个理由太牵强,太生硬了,不符合本官的气质,得换一种说法。” 沈知非把写好字的宣纸揉成了一团,使劲扔在地上,而后咬牙道,“大人请说。” 顾卓认真的想了想,再次启唇,“家有未过门之悍妻”。 啥?!沈知非听到“悍妻”两个字,手不自觉的顿了下,她这算不算被人骂了,而她还在帮被人骂自己? 顾卓见她迟迟不下笔,问道,“怎么不写了?” 沈知非没有说话,默默收起自己几欲杀人的目光,低下头蘸了蘸墨,笔尖在纸上划过,下笔用力,恨不得以笔化剑,直接戳透这张纸。 写完这句话又停了片刻,见他没有继续说话,沈知非抬头,“没了?” “没了。”顾卓轻轻点头,很是满意。 “就……这?” “就这。”顾卓面不改色,“她能明白的。” 明白你个大头鬼!垂眸看了看自己,她沈星辞哪里看着像“悍妻”了,如果不是打不过面前的人,她现在真想把笔扔到他脸上,让他看看什么才是“悍妻”。 毕竟隐了身份在别人的屋檐下,沈知非终究没有发作,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愤懑,而后提着食盒拿着钱走出了顾宅。 顾卓看着沈知非气鼓鼓的背影远去,嘴角微微上扬。 而后,顾卓敛容重新回到书桌旁,拿起方才被沈知非揉过的纸团。又转身从书阁中拿出了一封信笺,那信笺正是那逃婚的沈星辞写给他的声讨信。 穆风端着碗也凑了过来,将两张纸上的字迹来回对比,“原来大人方才一直在试探沈娘子,难道你怀疑她就是逃婚的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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