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两个空瓶,沈知非看着几乎没有力气站立的顾卓,搂着他的头,泣不成声,“顾卓,你醒醒啊,你不是放出话说,要亲自抓到沈星辞,让她为逃婚的事道歉吗,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再也不逃了,永远都不逃了,我任你处置好不好,你不要睡啊,对不起,对不起……” 沈知非抱着他,口中一直絮叨着道歉的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模糊了意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回头,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这样死在一起,好像也还不错。 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并没有预想中的刀剑砍下。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清晰的听到身后传来了清朗的对话声。 “你看,这两个人弄脏了我的花,干脆直接杀了做化肥吧。” “随你”。 …… 再醒来时,沈知非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竹榻,阳光从窗棂滑入,映出了细碎的微尘。 房间正中的桌上放着一束茶花,淡淡的花香氤氲在整个室内,沁人心脾。 过了好一会,沈知非才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终于找回了些意识,昏迷前的片段如走马灯般在脑中浮现。 “顾大人!”沈知非心下一沉,猛然坐起身,焦急的四处张望,知道看清顾卓正躺在自己身侧时,又忙禁了声,颤抖着去探他的鼻息。 确定他还活着后,沈知非舒了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涌上心头。 沈知非打量了顾卓周身,他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脸色也没有了先前吓人的苍白,唇色也恢复了正常,呼吸平稳,却仍然在昏迷。 沈知非轻轻下榻,从里面拉开了房门。 随着门板“吱呀”一声,入目的是一个雅致的院子,院子在密林深入,四周都是葱郁的古树,院子的周边用藤蔓围成了篱笆,院子里有一处花圃,花圃里的花开的正艳,与那三角枫四周的花圃很是相似。 花圃的中间立着一个六角凉亭,古朴雅致,再配上这人迹罕至的密林,顿显悠然超脱。 凉亭中,一个白衣蹁跹的姑娘背对沈知非而坐,此刻正在亭子里煮着茶,抬手投足之间尽显温雅。 还有个青衫公子坐在亭外的药炉边,微簇了眉,一手拿着扇子煽火,一手捏起陶罐的盖子伸头探看,似乎在煎药。 他们虽然背对着沈知非,但光看背影已经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听到身后门板的响动,两人同时转过头来。 那青衫公子站起身,笑的温和,“醒了。” 沈知非走过去,向两人行了一礼,“多谢公子和姑娘相救。” 那亭中之人端着茶壶的手一滞,一阵安静过后,整个庭院都响起了那青衫公子毫不掩饰的爽朗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那白衣人眸光微眯,方才还在他手中把玩的茶叶倏地从指缝间飞出,如利刃般射向了此刻正扶着树,笑的毫无形象的绿衫公子。 那茶叶快到眼前之时,绿衫公子轻巧的转身,躲开后,对着被叶片侧边割掉一圈树皮的老树啧啧叹息,“哎,真是败家。” “我乐意,不服的话打一架啊?”那白衣人翻了个白眼,语含傲娇。 自从听到亭中之人的声音后,沈知非怔在原地良久,这亭中之人竟然……是个男人。 沈知非反应过来后,忙局促的赔礼,“我方才一时没看清,冒犯了这位公子,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这么多年,看走眼的也不止你一个,他都习惯了。”青衫男子笑着打趣。 搞清楚状况后,沈知非忙又行了个礼,“承蒙两位公子相救,我和朋友感激不尽。” 青衫男子笑的温和,“我叫顾逸风,亭里的那位叫君羽,姑娘如何称呼?” “沈知非。” 白衣公子挑了挑眉,微歪了头看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所以知非打算怎么报答我们。” “我现在身无分文。”沈知非有些局促,“待我回到家中,再……” “那便以身相许吧。”白衣公子直接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很是随意的转了转手中的青花杯盏。 “……这”,沈知非一时语塞,话本里写的世外高人不都是会说,举手之劳不足言谢的吗,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行了君羽,这小娘子一身的伤还未愈,你就别逗她了。”说完,青衫男子将药炉下的火熄了,走到沈知非身边,问道,“你和里面那人都是官家中人?” 沈知非微垂了眸,心下思忖,这两人既然把她和顾卓带了回来,必然也看到了顾卓腰间的刑部令牌,想到此,沈知非便也没有隐瞒,“他是,我不是”。 顾逸风了然的点了点头。 君羽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下巴,“所以,你们是在朝廷犯事了被追捕?还是私奔被家里发现了?” 沈知非倒吸了口气,心中腹诽,这人长得这么好看,但说话总是能把人噎死。 顾逸风见她面色不悦,瞪了君羽一眼,对沈知非做了一揖,“他这个人就是嘴上不饶人,心思并不坏,都怪我平时纵容的太过了,我代他向沈娘子赔礼。” 见对方给了台阶下,沈知非也不愿纠缠,遂转了话题道,“我那朋友的伤势如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还好你及时给他吃了抑制毒素上行的丹药,我发现你们的时候,他的毒已经解了七八分,其他的伤也都是皮外伤,就是暂时失血多了些,我懂些医术,昨晚也给他把了脉,如果身体底子好,我估计今天晚些时候就能醒过来。” 沈知非终于放下心来,环顾了下四周,“我和朋友在这里叨扰两位,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我也身无长物,要不给二位做些饭菜吧。” “你会做菜?”君羽挑了挑眉。 沈知非不卑不亢,“我是厨子。” “行,那你先去林子里打只鸡,再去附近的河里抓条鱼,配菜么……”君羽指了指不远处的菜园子,“就用那里的吧,一会自己去摘”。 还要自己去打猎?就她这点功夫,这君羽未免太抬举她了吧?想到此,沈知非有些为难的转眸看向顾逸风。 顾逸风略沉了脸,直接走到亭子里,伸手在君羽背上毫不留情捶了一记,“你给我收敛点,想吃鸡和鱼自己去抓,别为难一个小姑娘。” “真没意思。”君羽不满的轻哼一声,甩了甩袖子,抬步走出亭子,又抬眸望了望天,这才打着哈欠朝密林深处走去。 半盏茶过后,沈知非正蹲在水井前择洗青菜,身后却蓦然出现了翅膀煽动的声音。 她惊讶回头,便见宛如谪仙的白衣公子此刻正站在自己身后,两只手分别提着一只野鸡和一条肥硕的鲤鱼,那鸡和鱼在他手中扑腾的正欢。 这个速度……可真快呵,沈知非不禁心下赞叹。 君羽见她许久没有动作,只是傻盯着自己看,便将鸡和鱼举到她面前,“愣着干什么?接过去啊。” “能不能麻烦公子把这鸡和鱼宰好?”沈知非讪讪的看着在君羽手中扑腾的活物,有点心悸。 以前在珍馐阁,这些杀鸡宰鱼的活都是帮厨干的,她虽然会做饭,也并不代表她也敢杀鸡啊。 “真麻烦。”君羽变了脸,嫌弃的看了看手中的鸡和鱼,无奈的将它们搁在案板上。 沈知非见他同意,忙知趣的转身拿刀,还未递给他,便见君羽白色的衣袖一挥,鸡和鱼的头都已经落在了地上,干脆利落。 沈知非举着刀怔在原地。 君羽见她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鄙夷的瞥了眼她手中的刀,自认为好心的解释,“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杀个鸡鱼而已,简单的很啊,就跟杀人一样。” 正想过来帮忙的顾逸风猛然收住了脚,无奈的扶额望天,这下真的解释不清了,只希望这姑娘千万别把他俩当成土匪才好。
第六十章 帐该清算了 一顿饭下来,君羽对沈知非的厨艺很是赞叹,直言自己这几十年都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餐食,还扬言要把她带回自己的府邸,要不是顾逸风拦着,他甚至都要下跪拜沈知非为师。 沈知非汗颜,心中思忖,原来这两人并非瑾灵国人,这样也好,免得她和顾卓连累到这样的世外高人。不过,这两人到底多大了呀,为什么丝毫看不出年龄。 冷月穿出云层,无声的撒下一地银辉。 晚饭过后,三人在亭子里相对而坐,桌上点了一盏灯,还摆着一个棋盘。但君羽和顾逸风下棋的样子却丝毫不君子,走棋,悔棋,再走棋,再悔棋…… 直到,君羽猛然拂袖,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拂到地面上,站起身指着顾逸风,“你使诈!” “天地良心。”顾逸风一脸无辜,默默的将藏在手心的棋子往袖里藏了藏。 “有本事把你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君羽盯着他,不依不饶。 “哪有什么东西?你看花眼了。”顾逸风淡定的挑眉。 “我偏不信……”君羽走过来就扯顾逸风的衣袖。 沈知非目睹了这一切,无语的抬头望天。 两人的斗嘴很快发展到武功切磋,两人对打时皆蓄了内力,随着内劲打出,四周的树叶被震的纷纷落下,在月光下煞是好看。 沈知非无心思欣赏,一语不发的盯着不远处竹屋的门。 顾逸风边应对君羽的掌风,边看向沈知非道,“沈娘子,我这会比较忙,抽不开身,你那位朋友的腿伤该换药了,你去看看他,巾布和金疮药都在屋里第三层柜阁里。” 话音刚落,君羽一掌便又袭来,顾逸风方才分心,仓促的抬掌,接下君羽这凌厉一掌,连连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指着君羽抱怨道,“你谋杀亲夫啊?” 君羽挑了挑眉,“哼,今晚输的人任由胜者处置,如何?” 顾逸风邪肆一笑,“话别说太满,小心今晚有你受的。” 两人毫不避讳的调情让沈知非很是尴尬,遂快步走向竹屋,关了门。 而后,沈知非放轻了步子走到柜阁前,弯腰打开第三个的抽屉,小心取出了药。走到床前,见顾卓仍然昏迷着,心里不禁有些隐隐的担心。 沈知非将药放置在床边的小桌上,伸手去探了探顾卓的鼻息,这才舒了口气。 正待沈知非准备去解顾卓腿上的巾布时,只觉得手臂被人大力钳住,还没来得及吃惊,便被那手臂的力道拉着向后仰,直接躺倒在床上。 与此同时,原本应该睡着的人,却一个翻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已经醒了。”沈知非下意识的伸手握拳,抵在两人之间。 “早就醒了。” 沈知非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顾卓的肩,“那大人能不能起来?我给大人换药。” “不能。”顾卓想都没想。 沈知非眸色微转,讪讪道,“大人,这孤男寡女的,我们这样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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