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近前,韩逸看着那士兵道,“你刚才说,陈叔被人杀了?” 士兵忙点头,脸上依然是惊魂未定的神色。 韩逸蹙眉,怎么这么巧,今天正想让陈封带路去哪几个出事的郡县走走,陈封却死于非命,难道只是巧合? 蜀侯一掌拍在身侧的桌面,怒道,“竟然有人在我的军营杀人,还敢炸摘星楼,抓到凶手我一定将他千刀万剐,来人,备马去军营!” 蜀侯说完,连早膳都来不及用,直接提刀朝侯府大门走去。 顾卓走到韩逸身边,神色有些凝重,“看来军营那边的事情不小,你和杳娘陪侯爷去军营吧,也好有个照应。我和知非去那些出事的郡县看看,我俩以前没来过蜀地,不会被人认出来,去街头查案倒方便些。” 韩逸想了想道,点头,“也好,我们分头行动,稍晚些在侯府会合。” “嗯”。 分工明确后,韩逸和杳娘跟着蜀侯,快马加鞭赶去军营,而顾卓则带着沈知非和穆风去了最早发现病症的泗泱县。 三人来到泗泱县最繁华的街道,装作逛街的路人,买了包子边走边吃。 从街头走到街尾,却见街上不论是行人还是店家,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大早就提不起精神,面色发黄,眼神无光。 穆风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这种情况,会是疫症吗?” 沈知非摇头,颇为肯定道:“看着不像。” 穆风又问,“少夫人为何如此肯定?” 沈知非咬了一口包子,边嚼边道,“我在颍州的时候,跟着一个老仵作验过不少尸体,也学过看各种病症的尸体面相,疫症通常发病比较急,很快人就没了,七窍会有不同程度的出血,而泗泱县这种情况,不像是疫症,倒像是……吃错了东西。” 沈知非边说边吃,没有丝毫不适。穆风只觉得胃中翻涌,手中的包子瞬间就不香了,抬脚默默远离了她一步,在他看来,少夫人用看尸体的经验来看这些不知染了什么病症的活人,想想都瘆得慌。 正说着,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街头的成衣铺子。 一个身形瘦小的姑娘正搬一个箩筐,箩筐里都是布匹,她费力的将箩筐向屋内拉扯,却在门口台阶处被绊了一跤,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一侧倒去。 就在快要摔倒在台阶上时,突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扶住,那姑娘差异的抬眸,却见自己面前是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 顾卓将人扶正,松开了抓在那姑娘上臂的手,不卑不亢道,“在下失礼了。” 那姑娘忙摆手道,“公子客气了,方才若不是公子及时相救,我可能就要摔得鼻青脸肿了,是我要跟公子道谢才是。我叫莹莹,恩人如何称呼?” “顾卓。” 莹莹福了一礼,“顾公子好。” 沈知非也走上前来,看着装满箩筐的布匹问道,“莹莹姑娘,你一个人搬这么多布匹,你们店里没有伙计吗?” 莹莹叹了口气,“这铺子本就是小本经营,平时是我爹给人裁剪做衣,我大哥去购置布匹,我在店里招呼客人。但这一个月来,也不知道我哥染上了什么病症,干活使不上力气,整日虚弱的躺在榻上,所以这运送布匹的活计,就只能我担下了。” 沈知非狐疑,“你大哥的症状找郎中看过吗?” 莹莹叹了口气,无奈道,“怎么没看过,但郎中只能诊出来脉象虚弱,具体什么病也探不出来,只能开一些补药。我哥连续吃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好转。整个泗泱县有一半以上的人,这两个月都陆续出现了这样的症状,真是奇怪了。” 沈知非试探着提醒,“最近两个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过,或者你们吃了奇怪的东西?” 莹莹蹙眉想了想,“奇怪的东西倒是没有,不过,有个新鲜玩意,你们等我一下……” 说完,莹莹进了里屋,出来时,怀中抱着几个莹润的瓜果。 沈知非盯着她怀中的瓜果看,有些好奇的问,“这是……香瓜?” 莹莹眸光一亮,抬眼看向沈知非,“姑娘认得?” 沈知非点了点头,还是有些疑惑,“为何与普通的香瓜不太一样?” “这是从西域运来的,蜀地土产的香瓜通常在两个月前采摘,现在已经下市了,这种香瓜比蜀地土产的香瓜更甜,颜色也更莹润些。” 说着,莹莹侧了身,将怀中的两个香瓜塞到顾卓怀里,带着些许羞怯,“刚才多亏了公子帮忙,这两个香瓜送给公子,作为答谢,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被眼前之人猝不及防的塞了两个瓜,顾卓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看向沈知非,却见沈知非双眸微眯,正盯着莹莹搭在自己小臂上未收回的手,眸中暗含警告。 顾卓后退了半步,清了清嗓子,对莹莹道,“举手之劳而已,莹莹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香瓜就不用了,我们还要赶路,告辞。”说着,顾卓将怀中的两个香瓜放到门口空着的箩筐里,转身欲牵沈知非的手。 还未碰到沈知非,顾卓只觉得有风声近至耳边,下一刻突然伸手,夹住了一支射向自己的羽箭。 穆风猛然转头看向对面屋脊,而后脚下轻点,追着屋脊后一闪而过的人影飞掠而去。 莹莹被突然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忙退到廊柱后,不停的拍着胸口。 沈知非来到顾卓身侧,拉住顾卓的衣袖,神色焦急,“大人,你没事吧?” 顾卓收了羽箭,神色复杂的看了看穆风追去的方向,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没事,我们先回侯府,免得再有其他变故。” …… 穆风一路追着黑衣人,在不同的房顶来回跳跃,两人之间的距离也逐渐缩小。 正在穆风准备用足力气,直接冲上去将他拿下时,那刺客却突然从房顶跳了下去,而后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不停穿梭。 穆风追了数个巷子后,刚转过一处街角,就迎面撞上了十几个小厮,那些小厮两两一组,正抬着几个木箱向宅子里走,将穆风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穆风在忙碌的小厮之间穿梭,终于绕过这些小厮后,刚才的黑衣人已经没了踪迹。 抬眸看向面前宅子的匾额,只见上面用遒劲的字体写着“万府”。穆风好奇,向前走进了些,守门的小厮忙拦住他,呵斥道,“你是干什么的?” 穆风老实道,“找人。” “你找谁?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我们蜀地的。”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衣人,从这里进去?” 那两个小厮各自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衣服,不悦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我们府里的小厮都是黑衣服,我看你找人是假,想混进万府偷盗是真吧,快滚,我们府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穆风垂眸想了片刻,神色颇为复杂的看了眼门口的牌匾,也不想节外生枝,直接转身踏上了青石板路。
第七十九章 暗处之人 顾卓和沈知非回到侯府,就见韩逸和杳娘已经回来,此时正围坐在一个方桌前,盯着桌上的一方宣纸发呆。 见两人进来,韩逸抬眸招呼道,“快过来看看。” 顾卓和沈知非对视一眼,不解的坐在韩逸对面,杳娘给两人各自斟了杯茶。 沈知非指着宣纸上的黑色粉末,“这是什么?” 韩逸平静道,“在陈封的指甲里找到的。” 顾卓捏起纸上的粉末,在指尖搓了搓,狐疑的看向韩逸,“火药?” “是。” “陈封死前接触过火药?会和先前丢失的那批火药石有关吗?” “我也想不通,陈封在军营一向待人宽厚,也未与人结怨,谁会把他视作眼中钉?” “那陈封具体是怎么死的?” “被人一刀割喉,伤口与良丰酒楼的命案如出一辙。” 顾卓眸中掠过一抹震惊,“你确定?” 韩逸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顾卓又问,“他武功如何?” “他的红缨枪所向披靡,是韩家军中的翘楚。” 顾卓蹙眉,“武功不弱,却被凶手一刀割喉,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他与凶手很熟,所以并未防备,要么那凶手的武功高过他许多,他无力抵抗。” 沈知非接口道:“在京城陷害韩少卿,在蜀地又残害韩家军,看来是有人处心积虑,从京城到蜀地,专门布了个针对韩家的局。” 顾卓也觉得此事似乎牵连很深,有些担心道,“可详细问出陈封昨晚见了什么人吗?” 韩逸将手肘放在桌上,单手托住下颌,回忆着士兵给他回的话,“昨晚疾风骤雨,陈封便带了几个士兵去摘星楼巡视,回军营没多久,守卫就见他账内的灯熄了,以为他歇下了,就没敢进去打扰,却没想到早上迟迟不见陈封出来,守卫不放心,便擅自进他的营帐查看,也没见到陈封的人,大家便四下去找,却在军营不远处的河道里发现了陈封的尸体。要说陈封昨晚见了什么人,也只有那几个跟他一起巡视的士兵了,但我都盘查过了,那几个士兵都说没发现陈封昨晚有异样。” “摘星楼是什么地方?”沈知非好奇,听起来像是个观天象的阁楼,但能让韩家军的副将亲自去巡视,被炸毁后又惹得蜀侯这么生气,可见对韩家军的重要性。 顾卓解释道,“在每个异姓藩王的封地,都会建一座楼阁,里面供着历代皇帝的牌位,以示藩王对当今朝廷的臣服和忠心。” 沈知非有些担心,“若摘星楼被毁,消息传到京城,那岂不是……” 韩逸冷笑,“再加上先前征兵的事,恐怕能坐实蜀侯要谋反的谣言了。” 顾卓倏然想起来什么,看向韩逸道,“按照规制,那些普通士兵是没有办法进入摘星楼的吧?” 顾卓的一句话点醒了众人,陈封带着几个士兵去摘星楼巡视,那几个普通士兵根本没有资格上楼,昨夜能够上楼的只有陈封一人,而他在摘星楼碰到了谁,又发现了什么,无人得知。 韩逸反应过来,“会不会是陈封昨夜在巡视摘星楼的时候,刚好撞上了凶手在摘星楼放火药,所以才被凶手灭口?” “有这个可能”。顾卓点了点头。 韩逸道,“我爹已经封锁了出入蜀地的几处出入口,军营里也在全面盘查,现在只能等我爹的消息了。对了,你那边怎样?我们刚才说了半天,为什么不见穆风,你们没有一起?” 顾卓将袖中的羽箭放到桌上,沈知非把街道上的见闻以及顾卓遇刺的事情一一言明。 听完沈知非的讲述,韩逸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岂有此理,竟然有人敢在韩家的地盘行刺,等我把凶手找出来,一定严惩不饶。” 杳娘将那把羽箭拿在手心,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喃喃自语,“不应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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