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伙计不注意,她扭头躲进了一间厢房中,厢房内无人,云玳松了口气。 但躲在这处也不是法子,她该如何下去寻到三公子…… “快,都找找,别让她跑了,拂娘还等着要人呢!” “她定是躲在哪儿了,没人的屋子都搜搜!” 慌乱之下,云玳突然瞧见柜中放了几套女子的衣衫。她犹豫一二,极快的将衣裳换上,想着瞒天过海,趁机去寻三公子。 谁料刚一开门便与来人扑了个满怀,馥郁的馨香涌入鼻中,站在门外的并不是方才那个伙计,而是一个反绾青丝的丰满女子。 “怎么走——”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对上云玳的模样时,顿时咽了回去,转而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末了得出一句,“不错,肤若凝脂,仙姿玉貌,当真是极好的品相。” 云玳不知她是谁,但见她这品头论足的姿态,想来也与长乐坊瓜葛颇深。若想安然离开,她只能故作镇定,佯装成这里的贵客,“放肆,你可知晓我是谁?” 拂娘略微错愕,讥诮低笑,“姑娘若是能呵斥的再有底气一些,奴家或许当真要被你唬住了,可惜奴家浸染风尘多年,是驴子是马,可逃不过奴家的眼睛。” 拂娘展颜一笑,不等云玳说话,便一个手刀劈在她的后脖颈上,“甭管姑娘是谁,进了这长乐坊,穿了这件衣裳,便是我拂娘的人。” “姑娘放心,等着你的啊,只会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幸事。” - 三层最大的厢房内,蓦的传出一道瓷片碎裂的声音。 端茶送水的小厮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收拾,将瓷片一一捡起拢在衣袍中,双手攥着衣袍两侧,垂首疾步离开。 负责这间‘上善若水’厢房的管事悄悄跟了出来,狠声道:“怎么回事,你不知晓里边儿坐着的两位爷是什么身份吗?若是惊扰了贵客,你今儿个就收拾东西给我走人!” “小的当真不是故意的,实乃楚世子太过吓人,小的手一滑,便——” “行了,赶紧走,若是楚世子待会儿见怪,你明日便不必来了。” 小厮苦着一张脸,还想说些转圜的话,便听见身后传来女子娇媚的声音,“哟,谁又惹张哥哥生怒了。” “小声点。”张管事蹙眉看向连走路都要扭出三分风采来的女子,“楚世子眼下正输着呢,你莫要触了眉头。” 拂娘微微启唇,白嫩修长的指尖从张管事的肩头轻轻划过,唇畔微扬,眸中水波横生,“知道了。” 只一眼,便又收了回来,若即若离,如镜花水月。 张管事早已习惯她这副行事作风,倒是一旁的小厮看的面色涨红,仿若方才被调戏的人是他一般。 “你身后这姑娘是——” 比起先前那灰袍长衫,眼下这身衣裳云玳更不喜欢。 碧色的齐胸襦裙堪堪遮住她过于饱满的胸脯,双袖为藕色轻纱,衬得朦胧衣袖下的肌肤白腻如玉,引人遐想。 拂娘风情万种,乃是风尘中开出来的蔷薇。 而云玳,是青山峨眉,自欲.望中生长出来的雪莲。 只是这朵雪莲眼下正红着眼,恼怒的瞪着眼前这些人。 “自是世子要的人了。”拂娘瞧着那小厮看直了眼,得意道。 “从前怎的没看见过,而且将她绑着作甚?”张管事蹙眉。 拂娘低头看了一眼云玳被绑在身后的双手,又瞧了一眼她嘴里塞着的手帕,笑眯眯的道:“这便是趣味所在,你这木头桩子懂什么。” 张管事:“……” “莫要乱来,得罪了楚世子,你我都落不到好。” “放心。”拂娘似笑非笑的拢了拢从肩头滑下的衣衫,“先前我便让人来问过世子了,他倒是对这种新花样挺感兴趣的,你也晓得楚世子的脾气,我这儿的姑娘都没有能入他眼的,冯叔又催的紧,这好不容易找来一个,你可别给我吓走了。” 拂娘拉住云玳,“走吧姑娘,我送你去见见世子。” 许是云玳的目光过于灼眼,拂娘忍不住安抚道:“这楚世子是有些混不吝,可他好歹是平王独子,身份自是不必说,你若是能入他的眼,便是入府做个侍妾,也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总比嫁给寻常人家做妻好,是与不是?” “拂娘我啊,这是给你机会呢,若不是瞧你模样长得好,这般近水楼台的好事儿,怎会落到你身上。” 说罢,她在云玳背后轻轻一推,“去吧,便是你瞧不上这泼天富贵,也莫要丢了这条小命。” 屋门在身后被人缓慢的关上,候在一旁的婢女上前,瞧着云玳竟是被绑来的,露出几分惊愕,转而又神色镇定的带着她绕过青竹屏风,往里走去。 云玳行走不便,头上戴着的掐丝紫檀步摇险些与联珠帐缠上,她跌跌撞撞的被婢女半拖半拽的往里带,郁结的想着,谢三公子何时才能察觉她不见了。 早知晓,她便不应下马车,就在里边儿等三公子也是好的。 眼下若三公子钻进那赌桌里了,迟迟未发现她遭了难,她又该如何脱身? 云玳愁眉苦脸的被婢女带进宽敞的厅堂。 没人注意到在她身影出现的刹那,穿着梅花暗纹长袍的谢今澜无意瞥来的眼眸在瞬间凝滞。 云玳遥遥便瞧见一张长桌,正对着云玳的男子浓眉大眼,模样俊朗,瞧着也就是个刚及冠不久的男子。 那应当就是拂娘所说的楚世子。 当今平王唯一的嫡子,论身份,是比谢世子还要尊贵的人。 从前在扬州时,云玳瞧见的最大的官儿,也不过就是县令,如今到了京城,还真如娘亲所言,随处撞到一个人都是权贵。 云玳怕的身子发颤,可她的力气小,再是不情愿,也被婢女带到了楚世子身旁的圈椅上,按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坐下。 楚彦并不在意被婢女带来的姑娘,专心摇着自己手中的骰盅,咬牙切齿的望着长桌那头与他对坐之人,“本世子就不信这次还能输给你!” 那人低笑一声,似是有些无奈,“运气罢了,当不得真。” 楚彦闻言,摇骰子的弧度都大了起来。 自坐下便埋首的云玳听见那道清泠的声音,怔愣片刻,猛地抬起了头。 这才注意到与楚彦对坐那人,双腿交叠,右手虚握撑着额角,一双狭长深邃的星眸冷淡的觑着她,懒散适意的仿若与她并不相识。 他的身边同样坐着一位明媚温婉的姑娘,惹人注意的是,那姑娘身上的襦裙颜色,与男子那身烟影梅花暗纹长袍相似,打眼一瞧,倒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才子佳人。 云玳没承想府中整日不见的世子,会在赌坊。 她下意识张口,记起嘴中塞了绢布,着急的唔唔两声,却被楚彦狠狠置放在桌上的骰盅打断。 骰盅打开,楚彦面色漆黑,乌云欲来,听见身边吵嚷的哼唧声,顿时怒不可遏的侧头看去,凶狠道:“闭嘴!” 楚彦长相端正,却因过于瘦削显得刻薄,生怒时总能吓住一些小姑娘。 云玳便被他吓得面色发白,宛如狂风骤雨下孤零零的娇花,止不住的发颤。 转眼间,楚彦眉宇间的不耐燥郁被惊艳替代,好妙的美人儿。 他微眯着眼,轻轻掐住少女的下巴往上抬起,细细打量她的眉眼,另一只手取下封住她檀口的绢帕,想要听听她的声音。 云玳下意识急切道:“世子……”
第21章 楚彦作为皇家贵胄,平生见过不少貌美的女子,就连府中侍妾也都各有姿色。 但瞧见如白纸一张的小姑娘,仍旧生出一丝想要细细品尝,辗转的悸动,他的目光自云玳脸上游离到她若隐若现的肩头,藏在轻纱下的肌肤如上好白玉,勾的人无端生出一丝欲.望。 想要瞧瞧在那雪白的肩上氤氲开朵朵红梅后,会是何样的靡丽。 不急。 楚彦收回目光,却不再如先前那般无动于衷,他一把握住少女的柔荑,把玩着她纤细匀称的手指。 “今澜,咱们再来。” 谢今澜面不改色的执起骰盅,眸底的冷意被悄无声息的压下,他轻摇两下骰盅后放下,举手投足中带着世家子与生俱来的贵气与风雅,“看样子,楚兄这是消气了?” 平日若是只输不赢,楚彦早就砸了许多东西了,方才输下那一把,正是他怒火正盛之时,不过—— 楚彦扫了一眼云玳,嗤笑道:“要不说赌坊的掌柜都会做生意呢,用女子安抚客人,再大的火气,瞧着这可怜样也生不出来了啊。” “今澜不觉着吗?”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谢今澜身边自始至终都十分规矩的女子。 女子闻言羞涩垂首,欲语还羞的觑了一眼身旁矜贵清傲,始终不曾看她一眼的男子。 云玳顿时有些着急,被长桌挡住的手拼命往外挣扎着。 云玳脑中乱成了一团浆糊,急切之间,正欲开口,却听见谢今澜道:“楚兄,不若玩个有趣的?” “哦?”楚彦来了兴致,“说说。” 谢今澜修长分明的指骨圈住骰盅,食指微曲,在盅盖上敲了两下,“就赌这盅骰子的点数是不是三通。” “赌注是什么?” “心爱之物。” 楚彦平生最大爱好便是赌,素日赌的都是银钱,场子大些,也会赌马乃至奴仆,甚至身边的侍妾,也可以作为筹码。 但心爱之物…… 楚彦能想着的,便是他的世子之位,总不能拿此事做赌? 除此之外,他并无心爱之物。 于是,他将问题抛了回去,“哦?那今澜的心爱之物是什么?” 楚彦望着与他相隔一张长桌的男子,他们二人同样贵为世子,在身份上相差无几,可若论起相貌能力,他是因着王府唯一嫡子才承袭这个位置,可谢今澜不是。 谢家三世同堂,世子之位能落到谢今澜头上,全是因谢国公推举之故,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辈,却将头上的叔叔伯伯都比了过去。 这样的人,他的心爱之物又是什么? 不光是楚彦,就连云玳也略有失神的看着他,直到—— 他将那串时刻把玩的白玉珠放到桌上。 那珠子云玳见过许多次,平日里她在后山作画时,便能见到那串珠玉被一双执笔作画的手握在掌中把玩。 常不离身之物,便是他的心爱之物。 谢今澜面色淡然的看了云玳一眼,旁人瞧着并无异样,仿若他只是抬头看向楚彦,必不可免的会看见坐在楚彦身边的小姑娘。 但云玳却知晓,他就是在看她。 漆黑幽深的瞳仁携着安抚之意,那一眼仿佛在无声的告诉她。 莫慌。 先前躁郁的心逐渐平稳下来,肩膀蓦的被一只手掐住,往对方怀里揽去。云玳心下一惊,失神时已经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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