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当时,谢今澜的目光微微错开,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许商延。 他平静的看着他们,仿佛没有注意到谢今澜放在云玳肩上的手,也没有看见云玳如那日一般,依赖信任的目光。 “阿延?” 云玳错愕的看向好似刚从外边儿回来的人,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隐隐能看见篮子中装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 就在云玳转头之时,落在她肩上的手并未离开,而是自然的抬起,将落在她发间的桂花摘了下来,举止亲昵,旁若无人,让许商延忍不住捏紧了衣袖。 脑海中瞬间冒出昨日云玳所说的好友。 “玳玳,别动。”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玳察觉到发髻上有一只手在细细替她寻找着什么,她顿时身子一僵,“表哥,是、是有虫子吗……” “不是。”谢今澜无奈道:“花瓣落在里头了,很快就好。” 云玳松了口气的同时,许商延眼底的怒火升到了极点。 他们之间的亲昵熟稔,仅仅只是站在那处,旁人就好似无法插足的气氛,令他心火直冒。 分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不,或许先前只是他没注意到罢了。 许商延大步流星的走向云玳,大力的攥着她的手腕,“跟我走。” 云玳被他用力一扯,手腕顿时有些疼,她嘶叫出声的当下,另一只手也被人握住,“许公子,你便是这样对待妻子的?” 漫不经心的声音顿时让许商延怒火难耐,“你也晓得她是我的妻子,既如此,那便是我们之间的事,还请表哥将手松开。” “你在气什么?”谢今澜眼尾轻挑,并不回应他的话。 云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她不晓得许商延为何生怒,更不晓得谢今澜为何要与许商延争锋相对。 明明先前还好好的。
第71章 云玳不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但一头是夫君,一头是表哥,她不愿在眼下这个乱糟糟的节骨眼儿上, 家中还出事。 谢今澜低头看向他这方扭动的手腕,眼底一沉。 “表哥, 阿延许是有话要与我说,你先放开好不好?” 方才那股子漫不经心在眨眼间消失,他看向许商延的目光中含着冷沉之意。 云玳被谢今澜的眼神看的心惊肉跳,先前那股怪异在消失几日后又汩汩的冒了出来。 “表哥……” 谢今澜看了她许久, 突然松开手, “容家一事, 我有法子,玳玳,等会儿记着来寻我。” 许商延在他松手的瞬间, 便拉着云玳回了屋子。 篮子落到地上, 先前还时不时跳动一下的鱼,奄奄一息的躺在篮子中, 白色的瞳仁渐渐凝固。 云玳轻声询问:“怎么了这是?” 对上她黑白分明不见一丝脏污的眸子,许商延那憋了许久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见他不语, 云玳便想当然的觉着应当与曲家有关。 许商延性子本就直快,那曲家又与濯君息息相关,他生气也是应当的。 好在方才听了谢今澜的话,她眼下已经冷静些了,否则说不准还得与许商延一同气急败坏,再做出些冲动之事。 她伸手捏住许商延的衣袖轻晃, 安抚道:“曲家的事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表哥不是还在吗?再不济待他回京, 让容家下马也是一个法子。” 诚如谢今澜所言,没了容家还有别人,可若实在无计可施,就算剜去容家也算好事一桩啊。 许商延看向她,“你便这样信任他?” “你说表哥吗?”云玳理所当然道:“小说漫画广播剧都在Q群更新,搜索午24⑨0八19②他是谢家世子,以他的权势,打压容家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这样与容家有什么区别?”许商延冷着脸,毫不客气的道:“以权势压人,那还要律法何用?难道无权无势便活该低人一头吗?” 她没觉着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妥,许商延为何这般大的火气? “阿延,你是在……帮容家说话?” “我只是觉着你们这般行径,与容家无异。” 云玳不明白,“怎会无异,以恶治恶只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曲家一事与容卯有关,贼喊捉贼的时候,有几人能抓住证据,将那贼绳之以法的。” “怎么不行。”许商延看向她,“濯君是我好友,我们家的事情为何要一个外人掺和进来,便是谢家权势滔天,那与你我有什么关系?” “云玳,你是不是忘了,你与他并无血缘,也不是真正的谢家女!” 云玳算是瞧出来了,他恼的不是容卯,而是她与谢今澜。 可她不觉着这件事与她的身份有什么关系,此事若想靠他们解决,以民斗官,便是许映礼是阳城县令又如何,绀州的事他能管吗? 舍近求远,就为了骨气与所谓的正直? 云玳头一回觉着许商延比她从前,还要天真几分。 至少,她从不会觉着有权势是错,也不觉着利用权势达到目的便是一丘之貉。 “阿延,若昨日,我不曾装作谢三小姐让容卯忌惮,你可知我与曲娘子的下场?” 许商延咬牙看她,“我不会让他们动你。” 他所说的不会,便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更或者以命相博。 云玳轻轻的应了一声,“我晓得。” 房间内骤然陷入沉寂,云玳没想要与许商延分辩出个一二来,因着从前在谢府,她也曾因为三夫人一事而厌恶稳坐高堂之上的人。 她也曾觉着就因为大老爷姓谢,便能躲过责难,将所有的错都怪在一个妇人身上吗? 可后来她有了谢今澜庇护才明白,能抵抗权势的只有更大的权势,权势本身无措,错的是使用的人。 若她当初不只是一个孤女,或者三夫人身后有显赫的娘家,她都不至于沦落到那般地步。 这样的道理是在三夫人走后她才明白的。 但许商延不同,他一心只读圣贤书,眼中满是科举中第后的抱负,在他眼中,非黑即白,事事都以公正论处。 云玳忽然起身往外走去,许商延连忙叫住她,“你去哪儿?” “若没旁的事,我便去寻表哥,他方才不是说容家的事情,他有法子吗?” 许商延无声的看着她,晦涩不明的双眼中仿佛酝酿着风暴,他紧抿着唇,见他说了这么多,云玳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仍旧要去寻他,那抹一直扎在心上的不快愈渐加重。 他说不出挽留的话,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向偏房。 许商延也觉着自己这怒火来的莫名,可男子的直觉告诉他,谢今澜不只是将云玳当作表妹。 或许是从前他心中没有这个念想,可自从昨日晓得云玳有个信任依赖的人在身后时,他便留了心,而在察觉那人或许就是谢今澜后,浓烈的危机便化为了怒火焚烧吞噬着心脏,令他难受的紧。 就像他带回了一只猫,平日里总是在他脚边蹭来蹭去,他便以为自己与它甚是亲近。直到某日来了个想要将它抢走的人,它欢喜的露出肚皮时才知道,它更亲近的另有他人。 可那是他的猫,他的。 许商延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那扇已经关上的门,心里五味杂陈。 云玳与谢今澜商议出个结果时,已经快到晌午,以谢今澜的谋划来说,云玳要做的事情并不难。 接下来两日,她几乎都在配合着谢今澜,以未河与濯君的名义,散播出容家与夷国勾结,夷国似乎要毁了当年签下的停战协议,从绀州潜入大楚的消息。 圣上本就因叛国之事厌弃绀州,如今时过二十多年往事重现,民间还大肆谈论,届时容家便只有一个下场。哪怕只是些捕风捉影之事,但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坐视不理。便是再不喜绀州,也会派来支援,防着夷国当真有僭越之心。 云玳几乎整日都待在书院,脚不沾地,晚间回了家中才发现许商延不在。 他在绀州有书舍,连着几日,他都住在书舍中不曾回来。 云玳去寻了他几日,可他不见她,于是她心中也生了恼。 不见便不见,眼下比起许商延来,散布流言更重要。 几人紧锣密鼓的将消息传了出去,有未河与濯君的名头在,才会引起读书人的重视,天下学子那般多,比起普通百姓来,他们宁折不弯的骨气,才能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 容卯得知时,摔碎了一只价值不菲的花瓶。 “又是雅居书院,为什么非要与本官作对!” 师爷彭甾小声哄着,“大人,那雅居书院背后有谢家支持,恐怕已经有了异心。” “异心?什么异心?” “自然是改天换地的心。” 容卯怒道:“他敢!只要谢今澜的死讯传出来,谢家只会自乱阵脚,到时候谁还能记得他一个小小的院长!”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但曲家与濯君似乎关系匪浅,雅居书院此举,应当就是想要替曲家报仇,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容卯冷哼一声,“怕什么,他以为只有他身后有人?待我给王爷书信一封,届时看他怎么死的。还报仇,分明是他们落了我的脸面在先,当我的银子那般好拿?曲家该死,那濯君也该死!” 他眼里极快的闪过一道狠厉,“还有那个三小姐……” 容卯压下心中暴戾,将彭甾赶了出去,随即从小屉中拿出纸笔给京城送信。 与此同时,许商延坐在书舍的小屋内,三面墙上都堆放着书册,他宛若坐在书堆中低头看着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春秋》。 直到天色渐暗,过了戌时,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又抿着唇低头,眉宇时不时的蹙起,显得有些焦躁。 突然,屋门被人从外猛地打开,他嘴角下意识的弯起,不过一瞬又立马冷着一张脸,开口回绝,“不见。” “什么不见?” 熟悉的声音让许商延抬头看去,几日不见的濯君正靠着门,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疲倦。 “你那么失望做什么?”濯君敲了敲门,唇边泛着一丝苦笑,提起手上的酒壶,“陪我喝一杯?”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0 首页 上一页 67 68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