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虽被严明禁止不能往外传,但不在明面上传,不代表她们不能在私底下嚼起舌根。 盛国公府本就因为真少爷假千金一事闹得满金陵纷纷扬扬,要她们说,盛国公夫人也是个拎不清的,居然不直接把那鸠占鹊巢的假货给赶出去,还好吃好喝的养在府里。 瞧瞧,这叫什么,引狼入室。 那新被找回来的真少爷恐怕也是个经受不住诱惑的,否则又怎么会轻易的被假千金迷了眼,胆敢在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上做出此等龌龊下贱之事,唯独可惜了那位峨冠博带,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的沈家大公子,以及年少有为的沈二公子两位郎君受了名声连累。 今年的牡丹开得似乎比往年都艳,色泽秾艳得堪比落日霞光,一色澄锦照芙蓉。 在马车上晕过去的宝珠醒来后,双眼发直发愣的盯着床帷边的丁香色流苏惠子,耳畔旁是自己的平缓的呼吸声。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的宝珠使劲的用手敲着脑袋,又像晃水壶一样摇着脑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把梦里残留的恐怖画面给晃出去。 是梦,先前在长公主府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她怎么可能会和沈归砚躺在一张床上,还被那么多人撞见。 你看,只要她醒了,噩梦就会消失了。 可是为什么无论她怎么晃,都晃不干净脑海里的噩梦,甚至越是想遗忘,那些画面越是清晰。 这时,手持乌木托盘的冬儿走了进来,眉眼间泛着淡淡地担忧,“小姐,你醒了,夫人让你到正院去一趟。” 母亲让她去正厅,说的肯定是要让她嫁给沈归砚一事。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就是那么个阴险小人,也完全把她的后路给堵死了。 咬着手指头的宝珠绞尽脑汁才想到一个理由,“你去告诉母亲,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冬儿为难地皱起鼻子,“可是夫人说,要是小姐不过去,她就亲自请大夫过来给小姐看病。” 连冬儿都想不明白,为何夫人这一次的态度会如此坚决,要知道以前但凡小姐有个头疼脑热的,夫人都急得不行。 “小姐,你过去之前先吃些东西叠下肚子,哪怕是不饿,多少也得要吃一点。” “我不饿,你们还不快点过来伺候我穿衣。”现在的她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人都没有胃口了,就算是硬塞都塞不进去,特别是一想到晕过去之前,母亲说要把她嫁给沈归砚的那些话,怕是能再次晕过去。 母亲应该不会那么做的,先前马车里听到的那些言论,肯定是母亲在开玩笑。 对,没错,母亲这一次喊她过去,肯定是为了澄清先前的玩笑话。 天底下哪里有让养女嫁给亲儿子的道理,即使她从不承认自己是养女。 提着石榴红裙摆,火急火燎跑到正厅的宝珠远远地看见厅中身姿提拔如松柏,且穿着绛紫色团花直襟的男人 心下一悸得就想要拔腿欲跑,可她的两条腿却不受控制地往前走,无视了她内心的疯狂尖叫。 候在外头的管家见她来了,笑吟吟道:“宝珠小姐你来了,老爷和夫人已经在里边等你了。” “我路上耽误了点事,所以来得晚了一点。”宝珠蔫蔫地垂着脑袋,一颗心跳得直打鼓,涔涔冷汗更是密布额头。 “父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回来了都不告诉宝珠,你知不知道宝珠有多想你。”坎坷不安的宝珠进来后,才注意到旁边跪着的人影是沈归砚,忽感到头皮一阵发紧。 今日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父亲是不是知道了。 父亲虽疼她,但也一向把名声看得极重,要是他知道今日在赏花宴里发生的事……… 沈父厉色,“你还记得今天的事。” “我,对于今天的事情,我是可以解释的,真的。”指甲掐得掌心满是青月牙的宝珠闭上眼,又松开,“我前面醉酒了,丫鬟就扶我到院子里醒酒,我醒来后就看见自己躺在归砚哥哥的身边,我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归砚哥哥身边的事情是完全不知情,肯定是有人陷害我的。” 其实她更想要做的是把脏水全部泼到沈归砚身上,说是她撞破了他和一女子幽会,可是这个脏水实在是破洞百出,稍微琢磨一下就能发现问题。 与其到时候发现在说谎,还不如老老实实说实话。 双手负后的盛国公锐利地眼眸一扫,“你跪下。” “父亲,可是宝珠做错了什么事,你要那么凶宝珠。”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父亲凶过的宝珠一时之间僵住手脚,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里一颗一颗滚落。 沈母也心疼地斥责他,“你说话就说话,凶孩子做什么,要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哪里会出现这种事。” 盛国公刚回京就听到了那么一桩丑事,又见妻子无原则的维护,胸腔里像是被人架了一把火,宽袖一甩,“慈母多败儿,他们做了那样的丑事,你还有脸为他们说话。” “我说了我是被陷害了,爹爹为何都不相信宝珠。”跪在地上的宝珠哭得直抹眼泪,心里更是委屈得不行,为什么自从沈归砚回来后,大家都不相信她说的话了。 沈归砚把一切揽过自己身上,直言道:“父亲,此事都是儿子一人之错,和宝珠并没有任何关系,父亲要骂打要骂就冲着儿子一人来就好,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盛国公气得发笑,“好个一人做事一人当。” “来人,请家法。”
第25章 宝珠听到要请家法的那一刻, 连哭都忘了。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别说请家法了,爹娘他们可是连重话都舍不得和自己说一句。 “我看你们谁敢动他们!”沈母生怕儿子被请家法,松开宝珠以身护住儿子, 大声嘶吼,“事情已经发生了, 你在怎么责骂都无济于事, 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解决, 儿子刚被找回来没多久你就要动家法, 你还是个人吗!” “你要是真敢对他们动家法, 你把我也一起罚了去,要不是我教子无方, 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听到要请家法的一干家丁们此刻都是缩着脖子, 完全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毕竟里面一个是老爷一个是夫人,得罪了哪头都讨不了半分好。 原先针锋相对的紧张气氛也跟着冷凝下来,唯有宝珠断断续续的抽涕声格外刺耳。 最先低下头的盛国公妥协的伸手按着太阳穴,“我这不是想要吓唬他们一下吗, 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沈母才不吃他那一套,“就算是要吓唬他们,也用不到请家法,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想的应该是要怎么解决, 才不会影响到府中其他未婚配子女的影响。” 沈国公讪讪,“夫人所言极是,不知夫人有什么好办法。” 沈母眉头紧蹙, 似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 才叹出一口气,“既然如此,便对外宣称让他们兄妹二人亲上加亲,也好堵住悠悠之口,宝珠和宥齐又不是亲兄妹,就算外人想说道,也说不到哪里去。” 像是被人蒙头打了一棍的宝珠都自欺欺人的把在马车里听到的话催眠成是幻听,可当现实又一次摆在她面前时,她彻底要疯了,“什么,要我嫁给沈归砚,不行,我不同意!” 她那么讨厌沈归砚,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他。 眼睛通红的宝珠拉过沈母的袖子,鼻翼抽搦,“母亲,宝珠不想嫁给他。” 沈母的口吻带上一丝严厉,还有对她的不懂事,“宝珠,除了你嫁给宥齐以外,还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吗,除非你是真的想要绞了头发去寺庙里当姑子不成。” “不,我不想,母亲,父亲,求你们在想一下,肯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她之前是在情急之下说过要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也仅限于是在情急之下,要知道当了姑子后就不能穿漂亮裙子,发间簪花,还要每天粗茶淡饭,她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 沈归砚取出帕子,为宝珠擦去眼角滑落的泪痕,“父亲,母亲,既然宝珠不愿,此事不如先搁浅。” 谁知此事却惹怒了盛国公,“不行,此事要是不尽快解决,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咱们府上笑话,要是在拖延一段时间,到时候你的肚子大了瞒不下来该怎么办。” “什么肚子大了,瞒不下来。”宝珠觉得父亲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她怎么就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盛国公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重了,安抚道:“在你出嫁这段日子里,你就先待在院子里好好反省,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在出去。” 说完,拂袖转身离开。 随着父亲一走,说明此事板上钉钉在没有转圜余地的宝珠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脑内一片混沌。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和沈归砚被抓女/干的应该是另一个人才对,被犯跪祠堂的也应该是他才对。 沈母更是震惊得不行,视线频频扫向宝珠尚未显怀的肚子,一把拎起沈归砚的耳朵,咬牙切齿,“你跟我出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宝珠的肚里真的有了孩子,时间一久肯定就会显怀,到时候她可怎么办。 任由母亲拽着自己出来的沈归砚很是诚恳道:“母亲,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和宝珠之间一直都是恪守礼仪,绝对没有做出任何越过男女过界之事。” 沈母却是一脸狐疑,“当真?” 毕竟房门被撞开后的那一幕,任谁看都不会清白。 沈归砚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真正心爱一女子,又怎会未在和她明媒正娶之前毁了她的清白,堕她名声,这不叫爱,叫自私龌龊。” 真正的爱不应该是毁她清白,贬低她名声后,在像个救世主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对自己感恩戴德。 诚然,他的爱也有着自私的成份,否则早在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应该带着她破窗离开,而不是留在原地。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暗了下来,有丫鬟举着竹竿挂上灯笼。 随着灯笼挂起,自照得院内一片亮堂。 有往来的丫鬟瞧见伫立在琳琅院外的沈归砚,纷纷红了脸,原先的这位少爷被找回来时整日穿得灰扑扑的,又来去匆匆得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今日她们才发现,原来归砚少爷有着一张不输给大少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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