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砚蹭地眼睛亮了起来,像有人在里面放了一盏灯,“宝珠的意思是,愿意嫁给我了。”
第28章 有风从半开的窗棱里吹进来, 也带来了淡淡的荷花香。 檐下挂着的一串风信子风铃随着风涌,晃得铜芯叮当作响。 宝珠拿着棉花棒的手往下重重一压,忍着直接拿药瓶泼他的冲动, 磨了磨牙根,“我告诉你, 你做梦, 你也不要想着得寸进尺。” 帮他上好药后, 宝珠凶神恶煞的就要赶人, “好了, 你可以滚回去了。” 她此时是一丁点儿都不想在看见他的脸了,也担心他要是真的毁容了, 本来就不想嫁, 现在是更不想嫁了。 而且,宝珠吸了吸鼻子,她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和个倒胃口的丑八怪一起吃饭。 前面过来已是打搅的沈归砚没有在耍赖的说留下,临走前把药箱收拾好,并道了声, “晚安。” 宝珠直接把门合上,随后不舒服的伸手揉了揉胸口,好像有些不舒服。 最后她把问题归集于,看见他那张丑脸后被气的。 拒绝了冬儿灯笼的沈归砚顶着左边脸的红肿,踩着弥天月色回到鹿鸣院。 鹿鸣院里的仆人并不多, 除了一个书童一个小厮,就只有一个洒扫的婆子。 提着灯笼等在院门外的子安见公子回来了,忙迎上, 在见到他脸上的红肿,又心疼又生气, “公子,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告诉子安是谁干的,看我不削了他。” 较为稳重的子都听到声音后走出来,轻轻地瞥了子安一眼,“公子,可要备水沐浴?” 沈归砚心情极好的点了下头。 “是不是郡主打的,我就知道。”明白过来的子安咬牙切齿的为少爷抱不平,也不知道那位永安郡主到底给公子下了什么迷魂汤。 要他说,喜欢公子的女人那么多,哪一个不比这位刁蛮任性的永安郡主好,远的不说,就那位福乐郡主不但和公子青梅竹马,在公子随先生离开后还不忘寻找公子的下落,痴心一片不说,性子又温柔。 沈归砚迈进院子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漆黑的瞳孔里带着不虞,“你逾越了。” 双手握拳的子安仍是不服气的梗起脖子,“就算公子要罚我,子安有些话也得要说,永安郡主她根本………” 沈归砚厉声打断,凌厉的眼眸犹如刀锋划过,“纵然她有千万般不好,我愿甘之如饴,容不得外人说三道四,你自己下去领罚。” 知道公子生气了的子都上去拉住子安,示意他闭嘴乖乖下去领罚,他年纪小看不明白,他却看得分明。 感情这种事情,不就是主打一个,愿打一个愿,相互折磨。 沈亦泽回来后,府上也热闹了起来,晚上聚在一起吃饭时,沈归砚才见到了府里其他的庶弟庶妹。 沈府虽没有克扣庶出的衣行教育,可他们的身上却笼罩着层说不出的怯懦感,像是惧怕什么,而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沈归砚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他不会在沈府久待,也没有必要对他们上心。 和二哥有说有笑进来的宝珠瞧见正厅里的一大堆庶姐妹庶兄弟们,也只是白了一眼就不在理会,用二哥的话来说,庶出同奴仆一样无关紧要。 很快,等沈母和沈父到来后,方才开席。 沈亦泽朝宝珠招手,“宝珠,你过来坐二哥这边。” 还未落座的宝珠看了一眼母亲旁的位置,想了想,挪了屁股坐在二哥旁边,二哥才刚回来,她怎么也得要同二哥培养感情,并让二哥帮忙取消掉婚约。 她才坐下,她旁边的凳子也被另一人占据了位置。 宝珠扭头,对上的是沈归砚含笑的一双桃花眼,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看她。 直到菜上齐了,沈母才注意到沈归砚脸上的青紫红肿,惊道:“宥齐,你的脸怎么了!” 他的脸经过一夜后,非但没见消肿,反倒更严重了。 右半边脸清隽如玉,左半边脸高高肿起,因为有了对比,更显狰狞可怖。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了沈归砚的脸上。 有好奇,有探究,怜悯,同情,还有幸灾乐祸。 没有人能比宝珠更清楚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担心他会实话实说的宝珠在桌底下偷偷伸出手,想要掐住他的大腿,好警告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结果没料到他裤子的料子太滑,手不小心陷入他的腿间,并清晰的感觉到手下的肌肤绷紧起来。 裤子本就是滑的,周围肌肉又紧绷中的宝珠正思考着这里的肉怎么都那么硬,又应该掐哪里的时候,柔若无骨的小手往上移,眼睛瞬间亮起的用指甲掐下去。 突然被捏住杆子的沈归砚喉咙难耐地发出闷哼一声,太阳穴忍得青筋暴起,额间涔出一层薄汗。 见他那么痛苦,疼得连身体都颤抖蜷缩起来的的宝珠顿时认为自己捏住了他的把柄,又用指甲刮了一下,表情很是得意的挑衅,做着无声的口型,威胁他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不是疼得颤抖,而是爽得浑身颤抖的沈归砚理智上想要把她的手拿开,他的身体又那么诚实的希望她不要离开。 还奢求她能在用力一点,狠狠地羞辱他,凌虐他。 沈母见他迟迟没有说话,担忧的再次出声,“宥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舒服吗。” 杆子被捏住的沈归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快要窜至尾椎的酥麻感,握着筷子的手背骤然抓紧,凸出青色脉络,嗓音沙哑,“我没有不舒服,脸上的伤,是昨晚上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对,我可以作证,是他不小心摔的。”宝珠见他识趣了,这才松开手,指尖摩挲着感觉到沾有一点水渍,下意识的放在鼻尖闻了闻,怎么有股梨花的味道。 咦,怪恶心的。 还没从那灭顶的快感中缓过神的的沈归砚下一秒见她把手放在鼻尖嗅,脑袋哄地一声炸开,脚趾头羞耻得蜷缩成虾米,整张脸爆红。 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这时,沈亦泽放下筷子,皱眉不赞同的开口,“父亲,母亲,我认为把宝珠嫁给小弟一事并不妥当,仅是因为一次兄妹之间的打闹,就要强行把一对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凑成一对,外面的人会怎么想我们沈家?让养女当童养媳?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以后还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进我们沈家。” 沈归砚从他回来后就准备好会被他发难,所以并不意外的放下筷子,“我和宝珠之间两情相悦,我们二人的结合从来不是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不会成为二哥口中的怨侣,何况我们沈家家风一向清正,在整个金陵里是有目共睹的家风严谨,要是别人真因为三言两语就来攻//女//干沈家,这样的人不做亲家也罢。” “你嘴上说得轻松,那些以嘴当利剑,以笔当矛的御史可不会手下留情。”沈亦泽轻藐地瞥去一眼,“退一步来说,你现在没有任何功名,你有什么本事让宝珠嫁给你,我们自小放在掌心里养大的明珠,可不是让她跟你去吃糠咽菜,住寒窑的。” 沈归砚不认同他的咄咄逼人,“我现在是没有任何功名,不代表我会永远没有功名,二哥有句话倒是说得好笑,凭什么你认为宝珠嫁给我就一定是过苦日子,自古以来,男子汉大丈夫,断没有让自己妻儿吃糠咽菜的道理。” 沈父满意的点头,“宥齐此话说得不错,既是取了妻,哪里有让妻子跟自己过苦日子的,那只有无能的庸才才会如此。” 沈亦泽不屑,“你也只会逞嘴上威风罢了,毕竟好听话谁不会说,只不过是上下嘴皮一沾一碰的事。” 沈归砚分毫不让,“二哥这句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我有理有据的反驳就是嘴上逞威风,我不反驳是不是就得坐实了要让宝珠和我过苦日子的罪名,我倒是想要问二哥一句,你到底是有多希望宝珠嫁给我后过苦日子。”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让出半步,就会真正的失之交臂。 在关于宝珠的事情上,他从不会退让半步,即使前路布满荆棘,他也一一砍了去,若是无路,他就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沈亦泽没有想到他的嘴皮子倒是挺溜,怪不得大哥和他说,他们这位小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清了清嗓子,正欲回讽。 沈父不耐烦道:“好了,吃饭就好好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后再说,圣人曰,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你们都忘了不成。” 身为一家之主的沈父发声后,偌大的正厅立马安静了下来,庶出们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饭碗里。 沈归砚把挑好鱼刺的雪白鱼肉装在小瓷碟里移到宝珠面前,“我挑好鱼刺了。” 正在咬四喜丸子的宝珠头也没抬,“我不想吃鱼。” 沈亦泽舀好一碗鱼汤放在宝珠面前,又取出帕子帮她擦了擦沾上油渍的嘴边,“喝点汤,这鱼汤里的鱼可是二哥亲自钓的。” 宝珠端起鱼汤,笑意盈盈,“谢谢二哥,我最喜欢喝的就是鱼汤了。” “宝珠喜欢,二哥明天再给你钓。” “好。” 他们是兄友妹恭,倒衬得一旁的沈归砚凄凄惨惨,也瞧得沈母心疼。 对于老二给宝珠擦嘴的事情倒是见怪不怪,当哥哥的爱护当妹妹的,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吃完饭,本来要去花园里消食的沈母让宝珠和她一道去牡丹阁里赏花。 自从沈归砚回来后,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带她散步,宝珠心里忍不住泛起隐秘的得意,看吧,她就说母亲最喜欢的永远是她。 行至牡丹花丛前,沈母弯腰折下一朵花开浓艳的牡丹,簪上宝珠发间,看着她的好颜色,悠悠地叹了一息,“宝珠,你告诉娘亲,你是怎么想的。” 宝珠不明白母亲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现在沉默是最好的。 沈母见她不说话,自顾自说下去,“宥齐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人成婚后会变成一对怨侣,也不希望你以为我是为了保全沈家的名声,让你报恩嫁给的宥齐,你要明白,在娘亲的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宝珠听得眼睛一亮,母亲的意思是不用让自己嫁给姓沈的了吗,太好了! 正当宝珠高兴的说不想要嫁给沈归砚,并说自己已有心上人时,沈母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一下子说那么多,你可能消化不了,距离你们的婚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宝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慢慢想,想好了在告诉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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