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博清玉像是被人打了蒙头一棍,整张脸涨得又青又红,像头暴怒的野兽,“我说的怎么不是正确的答案,这不是正确的答案,你告诉我正确的答案是什么!” “我可是举人,我算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正确的答案!别是所谓的摘星楼弄虚作假,要么就是这道题根本没有所谓的答案!” 博士没有理会他的叫嚣,而是看向早已燃尽的香,高声唱道:“答题时间结束,请各位上交各自的答案。” 前面有和博清玉一样答案的人还在沾沾自喜,又在下一秒得知这个答案并非正确的答案时,恍然无措的捏着手中抓皱的纸张,“不是,这正确的答案不是二百一十五,那应该是什么啊。” 有人是疑问,有人是忿忿不平的质问,“不把正确的答案公布,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弄虚作假!” “对,没错,我们要看正确的答案,你们得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四条腿的蜘蛛是死的,别告诉我们,其他蜘蛛也都是死的!” 这时,博士已经收上每个人所写的答案,答题正确者,会从刷满红漆的楼梯走向三楼,答错题者,走绿台阶。 左绿右红,代表着官场上的左右两迁。 这一次,直接清了近一半的人。 眼见着自己被淘汰的博清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越发肯定他们是不想让自己过关,直接冲上前,一把抢过博士手里的答案,又在看见答案的那一刻,整个人宛如失了魂。 嘴唇一张一合的诉说着不相信,大脑更像是被铁锤击中一样, 其他被淘汰的人纷纷抢过他手里的纸,等看见所谓的答案后,露出了和博清玉如出一辙的神情。 “答案怎么可能是零!” “答案为什么会是零!” 博清玉还处在自己给的不是正确答案,却在看见走上红阶的少年时,发了疯的推开挡在前面的人追过去,铁青着脸质问,“是你,是你故意引导我说出错误的答案的对不对!” 要不是他在自己耳边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怎么会认为答案是二百一十五! 还当着那么多的人沾沾自喜的说出来,结果却成了跳梁小丑一样的存在。 突然被攥住衣领的沈归砚很是无辜的低头看向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男人,瘦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他拽着衣领的手指,“这位兄台你在乱说什么,在下与你素不相识,就算你答不出正确的答案,也不能无辜攀咬我。” 脖间青筋根根暴起的博清玉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你敢说,你的答案不是故意漏给我看的,就是好让我成为你试验的白鼠。” 沈归砚疑惑道:“兄台既是技不如人,认清自己本事不足便可,为什么一定得要把自己对学业不精的帽子扣在在下头上,在下自认同兄台并不认识。” “呵,你有脸做,怎么没有脸承认了!”双眼发红的博清玉抡起拳头砸过去。 眼见那人的拳头就要落在沈归砚脸上的宝珠心跳紧张得,像是漏了一拍,“大哥,他们两个该不会打起来吧。” 沈亦安笃定的否认,“不会。” 就在博清玉的拳头即将落在沈归砚脸上时,立马就有人来处理此事,并将闹事的博清玉请出去。 在第二层就被淘汰出去的博清玉不甘心的双眼猩红着质问,“为什么答案会是零,如果你们摘星楼今天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博清玉定要向官府检举你们摘星楼徇私舞弊,欺公罔法!表面上一视同仁,实际上背地里早就把答案买卖给其他人,为他高铸名声,广开后门!我不服!” 一声起,群起而围之。 “对,为什么答案是零,我要你们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要是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信不信我们把摘星楼给拆了!” 宝珠以前只看过来家里的书生都是温和有礼的,还是头一次见到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一群人,也好奇事情的最后会如何收场。 “你看见了吗。”沈亦安出了声。 “看见了什么?”宝珠一头雾水。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更难过的是要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沈归砚目视着二楼里闹事的一干人等,露出微不可见的嘲讽,“指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读书人大多自视甚高的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要么是所谓的沧海遗珠,少了认清本身的不足。 用这样的人当枪使,可比愚昧无知的人更好掌控。 手指放在膝盖上收紧的宝珠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那大哥,摘星楼会给他们一个解释吗。” 沈亦安把问题抛给她,“你希望给一个解释吗?” 宝珠点头,又摇头,“为什么要给他们解释,他们自己的答案算错了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还赖答案的问题,要我是摘星楼阁主,我一定要把他们都赶出去,以后在不允许他们踏进摘星楼半步。” 她前面是说,做错了事要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可,没有说过不能让别人严与利己,宽以待人。 二楼闹出的动静过大,很快迎来了摘星楼的管事。 管事穿着宝蓝色纻丝直裰,一张脸普通得泯然众人,此时却肃然着一张脸,“各位是在质疑我们摘星楼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①不成。” 博清玉见管事出来了,认为他定然是心虚了,顿时挺直了腰杆,“如果不是,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别是心里有鬼!” 管事像是在看跳梁小丑,随后目光不期然间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笑着说,“这位公子,不如由你来代为解释。” 被点到名的,正是沈归砚。 走出人群的沈归砚抬头间正好对上沈亦安的视线,“至于答案为什么是零,我想和我有着相同答案的人都应该听过一句话,叫‘一叶障目,不识泰山’。” “这道题明面上求的是数,实际上它传递出来的思想是让你不要被局部的现象所迷惑,看不到全局或事物的本质。” 管事挼着胡须,赞赏的点头,随即视线如刀刃凌厉的扫过以博清玉为首的一干人等,“质疑我们摘星楼的人,恕我们摘星搂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尊大佛。” 摘星楼为大庆选拔人才所建,他们一旦被摘星楼从此拒之门外的那一刻,便概况了他们的结局。 很快,第二层楼的比试结束,沈归砚和莫青书都上了第三层楼。 而这一次,刷下来了近乎过半的参赛选手,也在提醒着他们,接下来的试题只会越来越难。
第37章 莫青山看着能和自己安然来到第三层的沈归砚, 倒是有些意外,遂主动过来和他搭话,“沈兄。” 这一次能有望夺得状元的热门选手他几乎都见过, 唯独这位永安郡主的夫君他还是第一次见,既是籍籍无名之辈, 说明此人并不值得自己当成对手。 他能来到第三关, 只能说明侥幸罢了, 要知道从第三层楼开始, 每一层楼的难度只增不减。 沈归砚冷漠又疏离的点头, 并不打算和他交谈,也让莫青山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人群里有看不惯沈归砚的人鄙夷道:“拽什么拽, 果真是被乡下人养大的, 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要知道莫兄可是最有希望一举折春杏的人。” “嘘,人家现在不但是郡马爷,还是盛国公府找回来的真少爷,哪里还是以前满身土腥味的泥腿子啊。” “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自身的人, 简直有辱我们读书人的风骨。” 沈归砚走过来,似是不经意间开口,“你们对我的身份好像很感兴趣。” 背后嚼舌根,结果被正主抓住的两人顿时尴尬得不行,“谁会对你的身份感兴趣, 你的身份大家不都知道了吗。” 他们还听说盛国公府独宠那位假千金永安郡主,至于这位真少爷,那可是连个正眼都不得施舍, 要不是永安郡主瞧上了他的好皮囊,这人说不定早被赶出盛国公府了, 哪里还有脸在他们面前神气什么。 本来大家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结果对方突然告诉你,他不是和你一样的穷小子,而是当年被抱错了的权贵之子,还摇身一变成为了你高攀不上的阶层。 这种嫉妒,可比你知道对方生来就是权贵还要来得嫉妒。 乞丐不会嫉妒富豪,却会嫉妒突然成了富豪的乞丐。 要烂大家就得一起烂,凭什么你能向阳而生。 “若是不感兴趣,又怎么会像市井妇人一样对着别人评头论足,还是说,你们肚子里读的那些圣贤书,就只够你们用来嚼别人家里的那些事了。”沈归砚的视线状若无意扫过他们腰间佩戴的香囊,漫不经心的说着诛心之言。 “也难怪你们年纪一大把还是个举人了。” “你!” 宝珠刚坐下鸿月给她搬来的凳子,正好看见好几个人围在沈归砚身边,顺口一问,“他们又在吵什么啊。” “自古文人相轻,遇到争执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沈亦安把剥好的杏仁递到宝珠嘴边,宝珠启唇张嘴咬下。 从他的角度,能看见那枚卷着杏仁的丁香小舌,舌尖抚过指腹的柔软触感,都能让他呼吸一沉,眸色渐暗。 宝珠吃东西的时候,习惯性用牙齿叼住,然后用舌头卷走,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柔软的舌尖总会轻轻地舔舐过男人的指尖。 把杏仁卷进嘴里咀嚼的宝珠见大哥迟迟没有给自己喂第二颗,伸手扯了扯他袖口,“大哥,怎么了?” 收回手,指腹摩挲着先前柔软触感的沈亦安压下心头燥意,“宝珠长大了。” “我本来就长大了啊,就大哥还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 很快,第三关的试题出来了。 因为每个楼层都有身份等级限制,所以越往上,围观的人数也会与之相对减少。 这时,就会有文士把各位参赛后所写的文章,以及每一层楼的试题都张贴在楼外,以防有人认为摘星楼弄虚作假。 第三层楼比的是画。 以梅为画,以梅提诗,时间为一炷香。 宝珠看着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要进行下一场比赛的人,钦佩不已,“怪不得能登上第十层楼的人少之又少,原来是这样啊。” 那么作为能登上最高层的大哥,肯定比他们所有人都厉害,“大哥,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登顶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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