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从身后把人抱进怀里的沈归砚幸福得忍不住喟叹,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脖间拱来拱去,像条撒娇的大狗。 “对不起,最近是我太忙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陪夫人。” 闻到他满身酒味的宝珠嫌弃得直皱鼻子,“走开,你这个臭酒鬼,离我远一点,满身的酒臭味,是不是想要熏死我啊。” “我才舍不得。” 看到小姐和郡马爷关系好的冬儿见缝插针的说,“郡马爷,奴婢已经备好了热水,可要先沐浴。” “嗯。”沈归砚屏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来到早已放好热水的湢室后,如今眼里一片清明,哪儿还有先前醉酒后的半分浑浊。 躺在浴盆里的沈归砚仰头,伸手轻捏眉心,也真难为他的好大哥最近锲而不舍的给他准备鸿门宴了。 但凡他没有多长几个心眼子,今晚上怕是连家都回不了,明日不知道床上躺着哪一个他们口中所谓家室清白的女子。 打湿了的长发随意拢在脑后的沈归砚大冬日里,身上也只松垮垮的拢了件青衣长衫,随着走动间露出白皙健壮的胸膛。 走出来后,看见桌上摆放了一碗醒酒汤,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他就知道,他的宝珠只是嘴硬,心里仍是在意他的。 宝珠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皱起娇俏的小琼鼻,“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啊,下次在喝那么多酒就给我滚去书房睡,臭死了。” 沈归砚来到她身后,取了妆台上的一把纯黑水晶花鸟梳,撩起她长到及腰的长发轻柔的梳下,“今日大哥带我去见了他以前的同僚,盛情难却之下难免多喝了几杯,不过夫人你放心,我并没有贪杯。” “我们去的是一处雅阁,他们都叫了女子作陪,我没有,也没有让她们靠近我。”他把今日发生的事,遇到的人一点点一件件的告诉她,让她也在里面有着参与感,更想要让她因此融入到他生活的点滴之中。 “你贪不贪杯,去哪里玩和我又没有关系,我又不在意,也不想听。”任由他帮自己梳头发的宝珠打开一盒香膏,用手指挖了一点后涂抹在脸上。 “可我在意。”停下动作的沈归砚两只手搭在她肩上,凝望着镜中倒映的两张脸。 镜中的少女娇媚酥骨可入画,少年青衫落拓,清隽逸秀,姿态亲昵宛如神仙眷侣。 随后宝珠又听见他近乎恳求的说,“我也希望宝珠能在意我。” 躲在门外听墙角根的冬儿立刻拔高音量道:“小姐心里肯定是在意郡马爷的,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晚了还没睡等郡马爷回来,还早早的吩咐了小厨房给郡马爷煮醒酒汤。” 冬儿在冬夜里格外嘹亮的声音惊飞了一树鸟雀扑棱棱展翅而飞,也将宝珠的一张桃靥气得又红又白。 沈归砚忍着笑意,说,“夫人,你看你身边的丫鬟都比你诚实。” 没有想到冬儿这个家伙居然会吃里扒外的宝珠才不会承认,扬起下巴,梗着脖子高傲的否认,“我才不会故意等你,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我只是正好睡不着而已,至于那碗醒酒汤,是我要喝的。” 沈归砚挑眉,低哑的声线里藏着哄骗,“夫人可是饮了酒?” 喝酒才会要喝醒酒汤,所以,宝珠很是认真的点头,“没错,本郡主是喝了酒,所以你不要自作多情的认为,这酒是本郡主给你准备的,知道了吗。” “那我倒要尝下夫人嘴里喝的是什么酒。” 下巴忽然被掐住的宝珠尚未反应过来,她的嘴里先钻进了一条不属于她的舌头撬开她的牙关,粗糙的舌苔强势得要卷走她口腔里的所有的空气。 后脑勺被宽厚的大手扣住,连她想要逃避都做不到。 这个吻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她的身体也因为这个漫长的吻变得浑身发软,唇舌间溢出一连串破碎得不成调的撩人娇吟。 直到自己呼吸不过来了,才被放开的宝珠一双眼儿润得似水洗过的黑珍珠,朦胧又勾人。 在她快要被吻得喘不过气来后,沈归砚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那方甘甜生露的小嘴,带着薄茧的指腹或轻或重的按着她被吻得红肿的唇,又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 “夫人的滋味甚甜。”
第44章 那天晚上被咬了后的宝珠越发认定要尽早跟他和离, 他今天敢咬她的嘴,难保明天不会咬其它地方。 不过这件事要是告诉给爹娘他们听,他们肯定不愿意, 所以这件事只能由她在私底下处理好了后,再来一个先斩后奏, 到时候就算他们不同意, 这件事都必然会尘埃落定。 不过要怎么让他签下和离书呢? 要不, 去问一下大哥和二哥, 想到就立马去行动的宝珠抱起桌上的宣纸跑去青居。 来到青居, 才发现大哥出去了,问伺候的下人, 他们也都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会回来。 大哥不在, 但是大哥的书房里肯定有关于和离的条例。 不过大哥书房里的书那么多,大哥会放在哪里呀? 踮起脚尖的宝珠决定从左边到右慢慢找起,皙白的手指一本接着一本的划过书脊,嘴里念着书的名字,《中庸》《左传》《尔雅》《易经》。 没有关紧的窗牖忽然被风撞开, 呼啸刺骨的寒风争先恐后地往里涌进,狂风刮得案几上的宣纸狂飞,还有几张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缀着南海珍珠的桃粉绣鞋旁。 宝珠刚要捡起掉在地上的宣纸,弯身时后腰不小心撞上一个花瓶,随后听到了一道细微的, 像是门开的声音。 奇怪的是门并没有打开,那么那道声音又是从哪里传来的? 抱着宣纸把窗关好的宝珠正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紧闭的书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步履匆忙的走了进来。 疾步走来的男人见到出现在书房里的人并非他所想的那些人后,将袖中出鞘的匕首按了回去。 走进来的沈亦泽捡起风吹落满地的宣纸, 弧度渐深,“宝珠,你在这里做什么。” 宝珠见到推门进来的人是二哥,眼睛一亮,迈着小腿噔噔噔向他跑来,微仰头,“我想要找几本杂书看,但是大哥书房里的书太多了,我找不到,二哥,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书啊。” “好啊,宝珠想要找什么。”沈亦泽观她没有发现什么,方才放心。 宝珠发现二哥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多想,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所要,“就是,是关于律法的一些书。” 二哥之前虽然和她说了,要是过得不开心只要自己和他说,他就能帮自己和离,但是她心里始终有道声音在告诉她,和离一事并非小事,哪怕二哥在疼爱她,也不一定会由着她胡闹。 身高腿长的沈亦泽伸手取下书架最顶层的书,整个人像是把娇小的宝珠禁锢在怀里,“怎么突然想到要看律例方面的书了。” “就是突然想看了而已。”擅长黑白颠倒的宝珠生怕会被二哥看出来点什么,匆忙生硬地转了话题,“二哥,你最近和大哥都在忙些什么啊,都没有时间陪宝珠了。” “等忙完了这件事,二哥在告诉宝珠在忙什么好不好。”低下头的沈亦泽骨节遒劲的手指捏了她的脸颊一把,循循善诱,“以后宝珠不能随意进大哥的书房,知道吗。” 还好这一次进来的是他,要是换成另一个人,难保她不会受到惊吓。 不明白二哥的语气为何变得严肃起来的宝珠仍是乖巧的点了下头,“知道了。” 沈亦泽接过她要看的书,习惯性就要伸手去揉她头发,“宝珠是不是饿了,二哥带你回寒松院吃好吃的要不要。” “二哥,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老是揉我头发。”撅起嘴的宝珠伸手护住自己的发型,她的发型可是弄了好久的呢,二哥又不像大哥,下手时总是没个轻重,肯定会揉坏自己的发型,她才不愿意。 想要伸手揉她头发的沈亦泽只能无奈的收回手,改成牵着他的手,“好,可是宝珠在二哥的眼里,永远都是小孩。” “二哥,你这句话和大哥说的一样,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不是小孩了。”虽然能一直被人当成小孩是件很开心的事也没错。 沈亦泽低头,目光不动声色的掠过她霜雪凝成的一截雪颈,喉结不自然滚动,“嗯,宝珠是长大了。” “那是自然。”宝珠傲娇的扬起下巴。 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都要晚,一月份都到了,仍不见半分落雪,唯有路面结了厚厚一层冰,以至于走路的时候总得要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来个脚底打滑。 科考的前一天夜里,宝珠的心里总感觉不踏实,特别是看着枕边人没有一丝紧张的睡得香甜,就差没有打鼾的时候,更来气了,弄得紧张的人好像只有她一个。 越想越不舒服的宝珠翻过身捏住他鼻子不让他呼吸,又见他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磨了下后槽牙,直接从自己盖着的锦被里伸出脚把人给踹下床底。 凭什么她要因为他明天考试紧张得睡不着,他却能睡得那么香。 被踹下床底的沈归砚揉了揉被磕到床边的头,无奈地站起来,先是走到如意鎏金玫瑰桌上给她倒了一杯水,方才折返回床边递给她,带着尚未睡醒的混沌,问道,“可是睡不着。” 宝珠看着递过来的水,并没有要接的意思,直接衾被罩过头,侧过身背对着他。 大晚上的喝那么多水,她才不要半夜起来解手。 沈归砚把水杯放在床边,抬脚上了床,却没有盖他的那床锦衾,而是挤进了宝珠盖的被子里,胸膛贴上她单薄的后背,长臂一搂把人禁锢在怀里不撒手,“很晚了,我们也该安寝了。” 他想那么做好久了,可每一次都只是在她睡着后才敢偷偷摸摸的搂着她入睡,何曾像此刻的光明正大。 “滚开,你自己没有被子盖吗!”本来就在生气他睡得那么香,结果他还敢不要脸和自己抢被子的宝珠气得直磨后槽牙,伸手推搡着把他往外赶,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那么讨人厌吧。 因为天凉,她都好心让一半床给他睡了,他居然还想要得寸进尺! 过分!简直岂有此理! 沈归砚很是无辜又可怜的解释,“我的被子不小心弄湿了,夫人难道忍心让我盖着一床湿被子睡觉吗。” 宝珠的“忍心”二字还没从嘴里冒出,就被他下一句话给堵住了,“你夫君明天就要考试了,要是今晚上不小心着凉了,在考场里发起了热,影响了考试怎么办。我对考试名次什么的并不在意,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嘲笑夫人嫁给我是委屈了夫人,不希望夫人在介绍我,别人介绍夫人的时候说的是沈家少夫人,而不是状元娘子,更不希望夫人的那位同窗因为我成绩不理想而看不起夫人,现在很晚了,要是让丫鬟进来换被子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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