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放心好了, 我才不会有第二次呢。”确定眼睛里的脏东西跑出来后的宝珠揉了揉眼睛,随后才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了,掀开锦帘, 发现已到了贡院外。 “原来都到了贡院外了,二哥, 我先下去了。”说完,不等丫鬟拿来轿凳,先自个提起水粉桃纹裙摆往下跳。 如今天已经亮了,要是在耽误点儿时间,他说不定就进里面了。 刚跳下马车的宝珠正好对上理智被愤怒给燃尽,双眼缠满一圈蛛网血丝的沈归砚大步向她走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会过来的,所以现在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吗? 但她才不会说是来送他的,要不然让他嘚瑟起来怎么办。 周身气场压得极低的沈归砚下颌线绷紧的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过她纤细瘦弱的手往远离马车的方向走。 宝珠正想着以什么理由说自己是路过,结果这人居然笑都不对自己笑一下,直接抓住自己的手腕就往前走,步伐快得她险些跟不上,顿时气得不行的想要挣脱出他的桎梏,“姓沈的,你放开我。” “你快点放开我听见没有,你都抓疼我了。” 听到她娇蛮的痛呼声后,被嫉妒所吞噬掉的理智稍稍回笼沈归砚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松开她的手,眼里涌动着晦暗的愧疚,喉咙似滚过火星子,“对不起,是我弄疼你了。” 做错事情的又不是她,他为什么要朝她生气,而不是对那个对她窥觊已久之人。 手腕得以被松开的宝珠心疼的看着自己被捏出一团淡淡红痕的手腕,眼眶一红,泛起一圈涟涟委屈,“姓沈的你有病是不是啊!本郡主好心来送你,你就是那么对我的。” 早知道他会那么过分,她就算是睡死在床上,也决计不来送他! “对不起,我不应该抓疼你,更不应该没由来的对你生气,不过你们刚才在做什么?”拉过她手腕,帮她揉开一团红痕的沈归砚尽量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可那滔天的愤怒嫉妒仍是往外泄出了几分。 如果不是她走下了马车,他不知道自己会在极致的愤怒之下做出什么来。 他知道在考试结束前后都注定不会平静,唯独没有想到他们会恶毒得用这种方法扰乱他的心境。 “啊,刚才我眼睛进沙子了,二哥帮我吹而已。”说完,宝珠的目光落在了他变得僵硬又尴尬,还有着一丝暗自庆幸的脸上,电光火石之间。 宝珠笑得猖狂的点着他胸口,有种小人得志后的扬眉吐气,“沈归砚,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眼底满是认真的沈归砚抓住那只在他胸口乱戳的小手,并不否认,“没错,我是在吃醋。” 他那么直白的承认,反倒让宝珠有些吓到了,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脸颊像是烫到一样红了起来,“那可是我们二哥,你这醋吃得也太恶心了吧。” 天底下哪里有吃自己亲哥哥的醋,又不是心里变态。 沈归砚并不否认,而是直白的告诉她,“可我就是吃醋了,我吃醋他能和宝珠感情那么好,我吃醋宝珠能没有任何负担的和他撒娇,我吃醋他能在我没有出现时一直陪在宝珠身边,我吃醋你对他比对我还要依赖,吃醋宝珠眼睛里进沙子后他能帮你吹眼睛,所以,我吃醋了。” 宝珠对上他满是认真严肃的表情,相对于他是吃醋了,更像是,“你,该不会是真吃错药了吧。” 要不是吃错药,青天白日里哪儿会说出这些胡话。 往常认为她不开窍好的沈归砚第一次痛恨她的不开窍,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我没有吃错药,我只是把我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就是吃醋他们和宝珠的感情比我跟你还要好,吃醋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永远比不上大哥和二哥,吃醋你在意院里的花花草草,在意偶尔来院里讨食的野猫都不在意我。” “啊?”宝珠简直是他一连串的吃醋言论给惊呆了,“不是,这些有什么好吃醋的啊,你又不是醋坛子转世。” “如果我说,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的醋坛子转世呢。”沈归砚盯着这张翕动的娇艳红唇,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弯下身,低头攫上那方甘露甜美。 没有人知道,他在看见那一幕的时候,简直是嫉妒得发疯,关押在监狱里的凶狠野兽也压不住的要奔逃而出,并且想要把他见到的一切都毁灭掉。 本是人来人往检查搜身进入考场的贡院大门处突然多了个貌美的女郎,此时女郎还被一个少年掐着下巴亲。 哪怕他们整日里在嘴边挂着有辱斯文,四书五经,可那双眼睛却是瞧得比谁都多,生怕比别人少看了一眼。 突然被他亲了一口的宝珠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后,当即又羞又臊得把人推开,小脸红扑扑得像打翻了盒胭脂扣洒在白绸面上,抬起袖子不断擦着被他亲过的嘴巴,“你干嘛,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现在外面都是等下进去考试的举子,以后还会是他的同僚。 但凡她是个脸皮子薄的,此时恐怕都得羞愤欲死。 “我亲我自己的媳妇,他们想看就看,羡慕的话可以回家亲自己的媳妇。”得意的挑眉的沈归砚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人活在世,只要他做的事没有影响到别人,为什么还要在意。 以为他还要亲自己的宝珠捂住自己的嘴巴,斥责的瞪他,“你到底害不害臊啊,还有你不许在亲本郡主了,听到没有。” “好啦,我没有在想要做什么。”知道自己吓到了她的沈归砚拢着她碎发别到耳后,眼中的温柔似水,“宝珠,你等我。” 宝珠疑惑地歪头,很是不明白,“你只是进去考个试而已,怎么就成了生离死别,我可不知道考不上还会被砍头。” “说好了,你要等我。”临进去之前,沈归砚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她的脸颊一口,“等我为你考取一个状元夫人的头衔回来。” “还状元夫人,你没有名落孙山本郡主就谢天谢地了。”宝珠见他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伸手推搡他一把,“你快点去排队了,要不然耽误了时间怎么办。” 直到目送着人进到贡院后,宝珠才发觉自己在外面站了许久,天空又落下了雪,怪冷的。 “沈宝珠。” 听到声音转过身的宝珠见到来人,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晦气的直扇面前的空气,“怪不得我大早上的听见狗叫,原来是提醒我今天会遇到晦气的东西啊。” “沈宝珠,你不要太嚣张,上一次在摘星楼纯属是侥幸。”提到在摘星楼受到的屈辱,双手紧握成拳的萧雨柔自是恨毒了她。 凭什么大家同为假千金,彼此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宝珠居高临下的睨她,犹如在看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你是不是忘记了一句话,我能赢你一次,自然能赢你第二次,第三次,手下败将永远是手下败将。” 看不惯她这副永远高高在上的萧雨柔露出阴狠的笑,“是吗,不过我念在我们曾是同窗的情谊,好心的告诉你一件事怎么样。” “你的话被郡主并不想听,再说了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宝珠也不认为她的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你不想听,我还偏要告诉你。”萧雨柔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你的好日子,也就终止于这几天了。” 闻言,宝珠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说完,转身往自家马车走去。 她可是很期待看见她如丧家之犬的模样。 宝珠直到目送着萧雨柔离开,才动了动因为站在雪地里太久,几乎要被冻僵的身体。 抱着掐丝珐琅莲蝠长方手炉的冬儿忙把手炉递过去,好奇地泛起嘀咕,“小姐,刚才她和你说了什么啊?” 宝珠摆摆头,转过身往马车里走去,“一些疯言疯语罢了。” 等进入马车,宝珠对上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拧出汁水的二哥,害怕得缩了缩脖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哥那么恐怖的样子。 “二哥,你等下要去哪里啊。” 把脸上阴沉敛下皮层的沈亦泽取出帕子擦拭着她前面被碰过的樱唇,力度大得想要把皮擦破,“我要去刑部一趟,宝珠可要一道?” 被二哥擦得嘴巴有些疼的宝珠摇头,“不了,我今早上起得太早,现在有些困,想要回去睡觉。” 又见二哥迟迟没有停手的意思,柳叶眉拧起的宝珠不由溢出娇吟的痛呼声,“二哥,疼。” 把一张朱唇擦得红肿泛起血丝后,眸色幽深的沈亦泽方才收回手,“好,二哥今日办完工后就来找你。” “嗯,那二哥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帮我带王氏的芙蓉糕吃。” 说着要回去睡觉后的宝珠却不见半分睡意,而是摊开上一次在大哥书房里拿出的书来看。 上面记载着,和离不但要征求双方父母的同意,还必须得要由男方提出,而休书,则是要她犯了七出之条。 只是看了一眼想要和离的条条框框一眼,宝珠的脑袋就涨得发慌,像是被人为往里塞了一大团潮湿的柳絮。 算了,就写感情破裂。 咬着手指头的宝珠写了一半,手腕就酸得不行的停下了笔,把写了一半的和离书拿起来抖了抖,好尽快让它风干。 至于剩下的一半,就留到明天在写吧,反正他考试还没回来。 转眼,便到了夜幕落下的掌灯之时。 洗完澡出来的宝珠一想到今晚上没有讨厌鬼和自己抢床,就兴奋得在床上直打滚,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把他赶去书房睡,也就不用一直和他挤着睡一张床。 果然,没有他在后,连房间里的空气都新鲜了。 睡到半夜,觉得口渴的宝珠伸手去推身边人,让他倒水回来给自己喝的时候,却推了个空。 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他最近在考试。 又因为自从他们成婚后,屋里头也没有守夜的丫鬟,渴得难受的宝珠在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只能认命的捏着鼻子自己下床,伸手给自己倒上一杯早已放凉的茶水润嗓子。 冰凉的茶水一入喉,立马冷得她直打哆嗦,连头发丝都像是冷得裹上一层霜寒。 更在纳闷,姓沈的每天夜里给她喂的水都是温的,为什么到她这里就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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