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瞬间懵了,以为他下一句问的肯定是进去书房一事,结果被打了个出其不意,即便如此仍是硬着头皮说,“奴才,奴才只记得你让我到大少爷的书房里偷答案,然后许了小的一百两银子和当官的好事。” 闻言,沈归砚嗤笑,狭长的桃花眼轻藐得宛如在看跳梁小丑,“哦,是吗,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么简单的几句话,为什么你总是能弄混啊,究竟是你亲眼所见还是你没有背下雇主的说的话。 不过相对于偷试卷一事,我更好奇所谓的证据该不会就是你们口中的几句话,若当真如此,岂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成为证据,又都有作弊的嫌疑,因为试卷是你偷的,我又怎么确定你没有把试卷卖给其他人。” 既然清水已生浊意,不如把一池水搅得更混一点。 刘二也急了,连身上的伤都顾不上,扯着嗓子大喊,“我,我不是,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你让我偷的试卷,这些银子可全部都是你给的!试卷我也只给了你一个人,根本没有给过其他人!要是小的有一句假话,就让小的不得好死!” “你说是我的就是我的?那你喊那些银子一声,你看它会不会应你,你又有什么办法证明,答案只给了我,没有给其他人。”沈归砚低下头,眼神嘲弄得宛如在看跳梁小丑。 对方无赖你不能和他讲道理,只能比他更无赖。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的同样是这个理。 莫青书没想到他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双手作揖,一脸正义,“还请大人明察秋毫,此人在盗取试题后,居然穷凶极恶的派人去追杀刘二,要不是小生偶然遇到被追杀的刘二,如今怕是真正的死无对证,小生也不会知道他这种人简直是恶贯满盈,不择手段。” 他的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不畏生死,瞧着像极了在朝堂上一言不合就要血谏当场的言官,也让原本动摇的人重新转了回来。 “我发现莫举人别的本事没有,倒打一耙,把白的说成黑的倒是很有一手。一会儿说是自己无意中发现的,一会儿又说是在刘二被人追杀后无意中救下的,我在这里倒是好奇了,你们二人究竟是怎么认识的。”沈归砚话音稍顿,而后恍然大悟的看向二人,讥讽连连,“该不会你们二人早就认识的吧。” 生怕他从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的莫青书铁青着脸否认,并与之划清界限,“胡说,我怎么会和他认识,我只是不忍他被你杀害,更是老天爷开眼,不让你这种心肠歹毒,舞弊之人逍遥在外。” 沈归砚,“他不说我都没有发现这个漏洞,如果所谓的证据真的就是仅凭别人的一句话,未免也太过于儿戏一点了吧。” “你以为我就是只有一个人证吗,我还有物证。”莫青书清楚仅凭一个人证根本扳倒不了他,从而早就准备了第二手。 随着物证呈上来,莫青书鄙夷出声,“旧时有一句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说得果真是有道理。”
第55章 林青书把手中的文章一一分放下去, 眼梢洋溢着势在必得的小人精明,“要是大家不信,可以对比一下我手上的两篇文章和爆出的沈举人以前所做的文章之间有什么区别。” 有些话不能经由他口中说出, 否则公信力也会跟着大打折扣。 拿到文章的人立马迫不及待的对比起来,一看, 还真看出了不少问题, 最令他们感到疑惑的是。 “为何这两篇文章里, 都有几分沈祭酒的风格。” 前者说完, 后者摇头否认, “虽然像,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后者对于前者, 完全是东施效颦。” “你们要是不说, 我都以为文章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什么东施效颦啊,这两篇根本就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你们是瞎了眼了才看不出来吧。” 宋正皱起眉头,指着手中文章问道:“这是何物。” 莫青书朝沈归砚睨去鄙夷一眼, 双手作揖行礼,“至于这上面的是什么,我想沈举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偷来的东西始终是偷来的,好比山鸡永远变不成凤凰。” 沈归砚对他的挑衅毫不在意, 就像是在看秋后蚂蚱最后的蹦跶,“人非草木,我又并非你肚里的蛔虫, 哪里能猜得出来。” 作为旁听的沈亦安接过文章,只是随意一扫, 眼里就溢满了失望,虽失望,也仍是为自己心爱的弟弟解释,“这些文章兴许是宥齐进入我书房后随意临摹的,并非什么大事。” 哪怕是棱模两可的几句话,可落在满肚子弯弯绕绕的读书人耳边,那就是当哥哥的明知弟弟走了弯路,仍是想要把他拉回正途,谁知道弟弟依旧死性不改。 “呸,这沈归砚真是好生不要脸,有一个那么好的大哥教学功业,不想着好好学就算了,居然还做起了偷鸡摸狗之事,简直是丢光了我们读书人的脸!” “要我有这种偷盗亲哥手稿为自己沽名钓誉的弟弟,我高低得得把他的腿给打断!” 之前爆出他所做文章之佳,从而引来一片为他叫屈声,冤枉声。 今日在爆出他被人赞赏的文章策略实际出自他人之手,那些受到了欺骗的人会怎么做不言而喻,果真是好生毒辣的手段。 在众人的重重质疑下,沈归砚依旧镇定自若,条理清晰,“入府之后,大哥得知我年后要参加科举,便好心为我辅导课业,又有何不对。” 莫青书立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沈公子这句话说得可真是好笑,你们二人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可满金陵上下,又有谁不知道你幼时流落在外,去年才被寻回沈家。” “就算一个人的文风,写作习惯在相似,也没有如沈公子和沈祭酒如此相似得像是出自一人之手,而且对比之下,沈公子之前文章所做的风格同现在的风格可谓是天差地别。”莫青书把其中几张纸递给一旁的沈亦安,“沈大人,不知这里面的是否是你之前所做的草稿。” 沈亦安抿唇不言,即是认下。 刘二见大众的口风又一次站在他这边,底气也足了,表情阴狠嗜血,“公子,我之前按照你的吩咐不但偷了试题,还偷拿了大少爷以前所做的草稿为你所用,好坐实你的天才之名,结果你呢!你担心事情会败露,居然派人来追杀我,还想要以我妻儿老母为要挟,你简直没有良心,你根本就不配为人,你就是个畜生!” “可是刘二,你不是孤儿吗?既是孤儿,你又哪来的父母,我还记得你的妻子早在半年前就被你打死了。”沈归砚忽然笑了起来,“你这样,很难不让我怀疑,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真话,你背后的人又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一定要攀咬我,逼我坐实罪名。” 沈归砚从地上捡起那些所谓的文章,随后撕了个稀巴烂,“我从来没有承认外面流传的文章是出自我的手,你们为什么就笃定是我写的,我身为当事人又承认过吗?你们就不认为事情的出现过于巧合了一点。” 沈归砚的目光无意中和沈亦安对上,后者心情极好的回以他一笑。 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看得可真令他窝火。 沈亦安眉头微蹙,“宥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归砚只认为他的这位好大哥果真是演技一流,“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要是大家不信,可以让我现场把自己科举那日所做的文章写出来,到时候是真是假,各位自然可见分晓” 宋正挼了下胡子,认为他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很快,他要的桌子笔墨抬了上来,整个公堂也瞬间安静下来得只听见挥洒笔墨的声音。 为防止他作弊的师爷凑过去瞧他,只是看着看着,忍不住入了迷,满脸通红激动得就差拍手交好。 待他一停笔,师爷立马拿过他写的策论宝贝得不行,嘴里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好好。 也让没有看见的人抓耳挠腮起来,更想要挤着脑袋过来看到底写的是怎样一副墨宝。 师爷先是把策论递给宋正,随后在递给旁审的几位大人,凡是接过的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他们的集体沉默却让刘二,莫青书二人感到恐慌,生怕事情的发展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嗓子眼堵得发慌的莫青书正要出声之时,策论正好递到他手中,仅是一眼,便令他眼前阵阵发黑,“不可能,怎么可能。” 其策论上的风格同沈亦安的不能说有半分相似,几乎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一个人在想藏住自己的风格,往别人的风格靠拢,也大部分是浮于表面的伪装,何况是在情急之下写出的文章,更多的是自己本身的风格。 除非他从小就模仿,但是这个猜测又不可能成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刘二意识到不对,表情阴狠地大喊,“是你,肯定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你都污蔑我作弊了,难道就不会动用你那颗漂亮的脑袋想一下吗。”沈归砚欣赏着他最后的狗急跳墙。 他从大哥说要教他课业的那一刻起就对他起了防备之心,特别是后面他每次进入书房学习,书房外还有个小厮总是往里探头探脑,那么明显的栽赃嫁祸难道他都看不出来吗。 沈归砚说话间,视线轻飘飘地落在莫青书的身上,只是一眼,就足以令人脑补出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先吓得腿都软了的刘二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眼神发狠的掏出准备好的刀子冲过去,“你给我去死吧!只要你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莫青书往旁边避开,幸灾乐祸,“你们还不快点上来拦住他,要是他伤到了人该怎么办啊。” 挥舞着匕首的刘二面目狰狞着就要刺中沈归砚,沈归砚竟是完全不避,在匕首快要刺中时,迅速伸出擒住他手腕用力往下一折,众人只听见令人牙齿齐酸的咔嚓一声。 紧接着刘二手中的匕首脱落,整个人捂住被扭断的手臂疼得满地打滚。 沈归砚一把拎起地上的刘二,拳拳向他脸上招呼,为防止他咬舌自尽还提前把他下巴卸了,没一会儿他的脸血肉模糊得连五官都看不清了。 被他那冷冰冰一眼扫过,快要吓破胆的莫青书像是找到了他新的把柄,惊恐的大喊,“大人,这人在公堂之上公然行凶,殴打证人,摆明是恼羞成怒要毁灭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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