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他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问自己要的肯定是钱,要么就是得到大哥的指点。 对,没错,肯定是。 沈归砚弯下身,与她目光平视,“我要的东西很简单,我想郡主一定不会吝啬。” “你说。”莫名的,宝珠的心脏不安地突了突,怀疑他居心不良。 沈归砚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自己想要的,而是再一次向她确认,“如果郡主突然反悔了怎么办。” 眉心一跳的宝珠不耐烦道:“本郡主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你要什么就快点说,别磨磨唧唧得像条不会叫的狗。” “好,这可是郡主说的。”沈归砚也不在磨叽,“其实在下要的很简单。” 他说完,又稍停顿的望了她一眼,随后眼里似蕴含了满星河璀璨的认真与仰慕,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 “你。” ??? 宝珠先是一怔,随后涌来的是滔天怒火烧至五脏六腑,抬起手就朝他脸上扇去,“好你个不要脸下贱的登徒子,本郡主也是你这种寒酸的土包子能肖想的!” “腰间挂着的玉佩。”沈归砚抓住宝珠即将落在脸上的手,一向清冷的瞳孔中带着一丝茫然的不解,“郡主是何意?若是不想将玉佩赠予在下,直说就好,为何要动手打人。” ………… 因为两句话同时响起,空气里弥漫出一丝尴尬。 抽出被攥住手腕的宝珠脸皮发烫的扯下腰间挂着的玉佩,“哼,不就是一枚玉佩吗,给你。” “本郡主为什么要生气,还不是怪你说话没有一次性说完。”况且谁家好人家,说话说一半的。 接过玉佩的沈归砚却皱起眉头,“郡主先前………” “闭嘴,就你这种低贱的贱骨头,想当本郡主的狗都不够资格,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不,你连想一下都不能想。”瞪了他一眼的宝珠气呼呼的来到自己等下考试要坐的位置旁。 颐指气使的指使旁边人,“你过来,帮我把凳子和桌子都擦一下。” 被指到的那人先是愣了愣,随后狂喜的正要拿出帕子帮她擦桌子时,已有人挡在了面前。 一袭清衫的沈归砚弯下身,压出窄腰宽肩,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方水蓝格子帕,展开后把她等下考试所用的凳子,桌子都擦了一遍。 春晖越过支摘窗,一寸寸地倾洒在少年周身,扬起的灰尘像被赋予了生命,正围着他翩翩起舞。 擦得极为认真的沈归砚在博士踏进鳣堂时,先一步收回手,并问,“可满意。” 看着桌面擦得能反光的宝珠勉为其难的点评了一句,“勉勉强强。” 不过她才不会为此感激,只认为是他该做的。 被抢了擦桌之事的少年默默地把帕子收回,眼里划过一丝懊悔和恼怒。 他刚才为何不出声,要不然帮宝珠小姐擦桌子的人就是他了。 随着博士进来,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考卷拿到手上的那一刻,宝珠只觉得眼前一黑,在定睛瞧一眼,全黑。 这些字她都认识,为何组合在一起,她都不认识了。 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①。 官史给田,修理仓库,这些她怎么懂啊! 一道题都不会做,正急得抓耳挠腮的宝珠发现博士和监丞正在忙自己的事时,眼珠子一转,把自己的宣纸撕下一角,提笔龙飞凤舞写上几个大字,然后团成团,准确无误的扔给前面人。 正在答题的沈归砚看着从天而降的纸团,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打开纸团一览,直接上面张牙舞爪的写着—— 你还不快点把答案传给我! 那字,可谓难看得像狗扒屎,看一眼就让人眼睛疼,在看,能发现里面藏着气急败坏的滑稽。 宝珠以为他很快就会毕恭毕敬的把答案抄给自己,可是她又等了快半炷香,他都没有要把答案传给自己的想法时,顿时明白过来,她是受到了欺骗! 发现自己被骗后,宝珠抬脚就往他身后坐的凳子踹去。 一脚 两脚 三脚过去,宝珠见他仍是没有反应,气得又抬脚一下踹了他屁股下的凳子。 混蛋!还不快点把答案写了传给我啊! 凳子一直被踹的沈归砚无视身后的骚扰,径直站起来,说道,“监丞。”
第8章 今日负责监考的李监丞冷肃着一张脸走过来,“宥齐 ,可是有什么问题。” 宥齐,是沈归砚的字,取自奉承若宥,罔不齐庄①。 在沈归砚出声的那一刻,掌心冒汗的宝珠已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底下,最好能让自己原地消失不见,心里更是把这那贱人骂了百八十遍的千刀万剐。 一旦她考试作弊被证实,记大过,请父母事小,事大的是她会被学堂公开批评其恶劣行径,还要在每月一次的大会上当众做检讨,这和杀了她有什么区别啊! 最重要的是,本来她就是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要是在爆出她考试作弊,必定会认为她人品低劣,品德败坏,然后二话不说把她扫地出门,在欢欢喜喜的放两大串鞭炮迎那贱人回来认祖归宗。 寒风萧瑟,雪花飘飘中,她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拿着个破碗,顶着寒风,蓬头垢面的一家一家挨着敲门。 “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大爷,行行好吧,我要的不多,最新完结.肉文清.水文十起俄群八乙肆巴咦6旧6仨只要给我一个馒头就行。” 就在她快要饿死的时候,有一户人家打开了门,正当她要开口乞讨时,门里的人讥讽道:“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永安郡主,昔日的盛国公府大小姐吗,怎么沦落到要讨饭的地步了。” “大家快来看啊,永安郡主成了叫花子,还来我家门口讨饭了,念在我们是昔日同窗的份上,我们怎么也得把家里泔水桶里的泔水送给永安郡主才行 。” 宝珠哆嗦着干裂的唇,癫狂着摇头否认,“不是,我不是永安郡主,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 雪还在下,下得厚厚一层能把人淹没其中,半支窗牖外应景的落了雨,雨水滴答滴答溅在芭蕉叶上,青翠欲滴。 浓郁的墨香渐渐掩盖住了萦绕于鼻尖的霜雪寒潮,也将她从路有冻死骨的冬日里,拉回舂光明媚,绿云霏霏的春日。 下意识打了个冷颤的宝珠伸长腿想要故技重施的踹他桌子,脚刚伸过去,却对上李监丞的一张死人脸,一张脸唰地比监丞的脸还要惨白上几分。 伸过去的那条腿,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明收,还是暗踹。 双手背后的李监丞乜了一眼,“宝珠,你也有事?” “没,没有。”如梦初醒的宝珠咬了下舌根,缩了缩脖子,随后默默地把脚伸回。 她能说自己有事吗,要是敢说,她保准第一个有事。 沈归砚睨了她收回的脚一眼,不紧不慢道:“我想宝珠同学应该是被蚊子咬了,要不然也不会特意伸腿驱蚊。” “你乱说什么,本郡主才不会被区区蚊子咬呢!”骨指捏得笔杆用力得近乎断裂的宝珠说完,不忘恶狠狠地警告了沈归砚一眼,无声的做着口型。 “你要是敢乱说,我一定会扭断你的脖子!” 他但凡敢乱说一个字,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她虽然警告了对方,但心里仍是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坎坷。 毕竟,他长得尖嘴猴腮,獐头鼠目,看着就不像好东西。 李监丞见他兀自沉默着不说话,联想到坐在他后面的宝珠,连眉眼都变得慈祥了几分的宽慰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就好,本监丞在这里,断然不会让某些人做出扰乱课堂纪律的事来。” 他口中的那“某些人”咬得格外重中之重,并且已意有所指。 李监丞是寒门出身,生怕最厌恶的就是权贵以势欺人,而沈宝珠一流在他眼里,更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代表。 这时,原本还在奋力书写的学子们也都停下了笔尖,目光一致的看过来,竖起耳朵探听着。 要知道但凡在考试中,哪怕周围出现了一只母蚊子,都比手下摊开的试卷更有吸引力。 沈归砚沉默不语的档口,心急如焚的宝珠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这件事给圆过去,并让监丞相信她真的很无辜,还是受害者一方。 沙漏一点点的落下,时间也在一点点的溜走。 这时,在满堂所有目光注视下的沈归砚巍立如青竹的站起来,清润的男声像檐下溅落的水珠,“是学生对这道有疑问,还望监丞能为学生解惑。” 以为他是要检举的李监丞很快镇定下来,挼着胡子,“你说?” 沈归砚伸出手指着其中一道试题,他的手生得极为好看,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细小的疤痕不掩瑕疵,更添了几分文人风骨。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②”李监丞侧过头念出他所指的试题,初看只觉平庸,可越看越心惊,等念完后,额间已涔出一层细薄的冷汗。 试题上暗喻的分明是大庆开国先祖为臣,却窃取前朝,为窃国贼,考试所选的试题他之前都检查过的,此题又是何时混进去的,他为何一无所知。 好在此题若非多看几遍,多思几遍,是万不会将二者联想成一块。 李监丞压下心头浮现的惶惶之色,正色道:“此试题并非借古喻今,而是指实验出真知,所谓真伪又岂史书所言。” “原来如此,弟子多谢监丞解答。”解了惑的沈归砚坐下后,侧过脸,正好对上一张劫后余生,又在他看过来时回瞪的脸。 心中不禁哑然失笑,谁能想到她看着张牙舞爪,嚣张跋扈,实际上胆子小得跟只兔子似的。 可就是那么小的胆子,为何就想到要作弊呢? 就像偷来的东西即使在光鲜亮丽,不属于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双手复后的李监丞走之前,眼睛尖利地扫过他桌上的一团纸,伸手拿过,“这是什么?” 闻言,才刚松了一口气的宝珠的一颗心又跳到了嗓子眼,脸色发白的闭上眼睛,咬住哆嗦的双唇。 亏她前面还以为他好歹,稍微能有一点儿良心,结果他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口说无凭,哪里比得上证据确凿更板上钉钉。 在林监丞即将打开纸团时,沈归砚方才不慌不忙道:“回监丞,是学生写废的草稿。” 细观他的语调虽然镇定,但尾音漂浮,眼神游离不敢直视,指不定是心里有鬼。 “是非曲直,本监丞心里自有定数。”李监丞冷哼一声,摆明不信的展开纸团。 每年作弊的学子他都不知道抓了多少,怎么会连这种粗劣的小手段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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