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霖上前,义正言辞,“禀父皇,儿臣能在此证明沈大人所言非虚,这些是儿臣和沈大人收集到的关于他们几人的罪证,还请父皇过目。” 原本还巍然不动的沈亦安唇角挂着的温和笑意彻底冷凝,目光狠厉犹如淬了毒的刀子。 在三皇子出声后,众人立刻明白过来了,这不单单是一桩案件,更是两位皇子间的博弈。 随着证据呈上去的那一刻,诺大的朝堂上呈现出了死一般的寂静,胆大的人则是时不时抬头瞄向上首的圣人,以此揣摩帝心。 而后,他们看见的是圣人铁青暴怒的一张脸,有活成人精的立马跪地,大呼“陛下息怒!” 很快,在多方证据下证明证据确凿,沈亦安被压入天牢,不日行刑。 沈亦安这里的事情解决后,沈归砚马不停蹄的要赶着去见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告诉她,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沈亦泽还没收到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只是在看见沈归砚单枪匹马出现在自个面前的时候,是止不住的发笑。 “你终于出现了,二哥还以为你会一直躲起来当个缩头乌龟呢。”沈亦泽抬手掸走衣服上本不存在的灰尘,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这位和他有着相同血缘的好弟弟。 他们真不愧是亲兄弟,就连喜欢的女人都是同一个。 很可惜的是,他愿意和大哥共享都醋得不行,又岂会原先第三个人来和他抢食,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弟弟他都不允许。 “不过你的命还真是大,居然能从那一堆暴民的手中活下来,我要是你,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更应该夹起尾巴做人。” 沈归砚与他目光平视,冷讽的嗤笑,“我出现在这里,可不是来和你论兄弟情深的,而是来送你下地狱的!” “你找死!!!”沈亦泽被一句话激怒,瞳孔欲裂的以掌为刀向他劈去。 沈归砚转身的避过,抽出长剑和他缠斗在一起。 沈亦泽厉光一闪,手中长剑舞如龙蛇叼钻阴险。 他们出剑的招式没有任何点到即可的君子之风,有的只是种种取对方性命的狠辣。 手中长剑被打断的沈亦泽低下头看着刺中胸口的长剑,瞳孔欲裂,他怎么会输,还是输给那么一个自己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对手! 抬手擦掉嘴边鲜血的沈归砚抽出长剑,眼神冰冷,“二哥,承让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瞳孔充血,满是不可置信沈亦泽用手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眼里全是不甘。 就连他倒下的那一刻,瞪大的眼睛都死死的看向某一处。 他看的方向,正是那间金屋藏娇的院子。 “二哥,不要小看任何比你弱小的生物,这是我这个当弟弟的,送你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沈归砚头也不回的往这座建在半山腰的别远走去。 越是要靠近她所在,他的心脏声跳动得像打擂,两只手两只脚也僵硬得同手同脚。 他过了那么多天才来找她,她会不会对自己失望,从而厌倦了他,认为他不可靠,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从而想要离开他。 这个假设只是浮现在脑海中瞬间,就让他的四肢如灌了铅一样,浑身发寒。 沈归砚吩咐他们处理后,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很安静,只是那一份安静很快被女人凄厉的尖叫声所打破。 “啊!” “滚开!都给我滚开!”捂住耳朵的宝珠蜷缩在角落里,眼睛里满是惊恐。 她好怕,好怕进来的人会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她不想死,她承认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可是当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她又会觉得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宝珠,是我,我来接你回家了。”沈归砚看着光着脚,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端在角落里的人儿,心脏像是被人给撕烂一样的疼。 眼睛缠满红血丝,单膝跪地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告诉她,“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很快,关于沈亦安同五皇子以及相干的涉事官员都被连根拔出后,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该流放,整个朝廷里也迎来了一次大的换血。 因为盛国公和沈夫人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昔日高门满座的盛国公府牌匾被摘下,成为门可罗雀的沈家。 就连他们都要尽快搬离这座房子,换到另一个地方。 沈归砚作为揭发这桩震惊全国恶劣事件的大功臣,哪怕是血亲也没有受到牵连,更是连升三级,从小小的县令一跃成为从四品知府。 有人羡慕,也有人鄙夷,毕竟他的四品官,有谁不知道是踩着自己亲兄弟的血肉上去的,就连贬为平民的沈家人都对外扬言他不配当沈家人,更不配姓沈,他们没有这种狼心狗肺的亲人! 听说,沈家被抄那日,一向都是温柔知性的沈夫人不顾形象在大街上对沈归砚动了手,眼神狠厉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更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生下他那么一个狼心狗肺,心肠歹毒,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的畜牲! —— 今日一整天都在忙着处理收尾工作的沈归砚推门进来,看着坐在床边还没有睡的宝珠,心头暖意涌来,“那么晚了还没睡,是在等我吗。” “我………”坐在床边的宝珠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因为这件事,忙得眼下都挂着憔悴的男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 也知道等下她要说的事,无论换成谁听都会认为她有病,还会质问她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沈归砚走到桌边,径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哥的判决已经下来了,你知道吗。” 唇瓣抿着的宝珠抠着指甲,把头压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归砚把喝完水的杯子放下,走到床边挨着她坐下,累极了一样的把脑袋靠上她肩膀,问,“想要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他只是状若无意间的随口一问,却在宝珠本就泛起层层涟漪的心湖中砸下一块巨石,溅起一地水花。 手指头扣得快要出声的宝珠抬起苍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脸,声若蚊音的问,“可,可以吗。” 一个带着询问的“可以”暴露出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更说明即使他对她做过十恶不赦的事,她的心底依旧保留着他曾对她全无保留过的好。 知道她心善,更知她重情的沈归砚将她的脸压在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为什么不可以,于情于理他都是我们的大哥,这也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他大哥了。” 沈归砚双手拢住她脸颊,醋意满满,“但是我希望你心里喜欢的人只能是我,要不然我会吃醋的,知道吗。” “宝珠,我是你的丈夫。”最后一句话又轻又浅,像是无声的一句呢喃。 因为要去探监,宝珠舍弃了以往的喜爱,穿得极为素净,还在发间簪了朵白色小花。 天牢很大,也是极为空旷的死气沉沉。 关押着沈亦安的牢房在最后一间,那里关押着的,向来是无恶不赦的大奸大恶之人。 来到牢门外的宝珠看着里面的人,本应该有种老天看眼,大仇得报的快//感,然后在说些恶狠狠羞辱他的话,可她的鼻子怎么那么酸,又酸又涩得简直让她难受。 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失控的感觉。 “我以为,宝珠不会在来看我了。”沈亦安自嘲的勾起唇角,“毕竟我对宝珠做了那么可恶的事。” “是,在大哥对我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我就发誓过再也不会原谅你了。”宝珠也不否认自己对他的讨厌,更多的是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还要来看他。 隔着一道铁窗的沈亦安含笑着问她,“他对你好吗。” 低下头的宝珠胡乱擦着眼泪,“他对我很好。” “他对你好,我就放心了。”沈亦安打开她带来的食盒,从里面取出一壶酒。 抬起酒壶,斟上两杯。 酒杯过满,满得都往外溢出了一圈水渍。 沈亦安把其中一杯移到她跟前,“喝酒吗。” “说来我还没有和大哥一起喝过酒呢。”宝珠正要端起放在面前的酒杯,另一只手比她还要快一步将其夺走。 “我想了想,这酒还是让我一个人喝吧。”临到最后,沈亦安终是选择了心软。 他本质是个自私冷血的人,却将满腔的柔情都给了她。 “这酒太烈了,辣喉咙,不适合你喝。” “谁说的,我都没有喝过,你怎么知道不合适我。”宝珠也没有在央求他分酒给自己喝,或许是前面他好说话,让她问出了一直困扰着她很久的疑问。 “大哥,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沈家并不缺钱,他又有官职在身,还是人人所追捧的存在,所以她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宝珠知道我这条腿因何变成这样的吗。”沈亦安忍不住自嘲。 宝珠摇头,她所知道的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 “凭什么他是圣人我就要为他牺牲,我本来有大好的青云路,结果因为一双断腿,一辈子都只能止步于小小的祭酒之位,我怎么甘心,又如何能甘心!”他的一生本应该锦绣如花,官至首辅才对! 当时的他根本不是自愈挡灾的,而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人为了活命把他推出去的,最后还假惺惺的说愿给他一个承诺。 可笑,简直是天大的可笑! 宝珠皱起眉头,仍是不赞同,“就算大哥无辜 ,但是那些女孩们也是无辜的啊,我虽然有很多大道理都不懂,但我知道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再说做错事的也是圣人,根本不是那群无辜的女孩。 她的回答换来的是沈亦安止不住的悲凉笑声,那笑声又苦又悲戚得令人听着就难受,也让宝珠的一颗心跟着难受的揪了起来。 不知为何,宝珠听着他的笑声,忽然如坐针毯般难受,“大哥,我走了。” “宝珠。”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宝珠抬起的脚又轻轻放下,随后她又听到了。 “大哥希望你永远幸福。” “我会的。” 走出天牢的大门,被外面强烈的阳光一照,整个人恍如隔世。 可是那么炎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有的只是蔓延至骨头缝里的刺骨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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