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竟当真说到做到,未曾趁人之危…… 两靥不知不觉染上了一抹薄红,她垂首低眉,故作镇静地向他屈身福礼。 “阿莹。”他过来牵起她的手,浅浅笑道:“母后已经在等着了,我们走吧。” 说完,便欲拉着她一同离开。 她顿了下步子,望向跪在庭院中间的宫女,开口询问:“等等,她方才说让我恕罪,她是谁啊?做了何事需要向我请罪?” 萧祁墨唇角的笑容在看向那宫女时敛了下去,眸子里覆上了一层寒意:“她本是东宫掌事的女官,昨夜自作主张了一些事情,害你多难受了一刻钟,我便让她在这跪着,等你醒了向你请罪。” 卜幼莹仍是不太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不过看那位女官嘴唇乌青、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跪了很久,于是便出声让她起来。 女官并未立刻起身,而是抬眸望向萧祁墨。 后者也并未表态,只再次看向卜幼莹,重新扬起嘴角道:“阿莹,再不过去要迟了,我们先走吧。” 再不动身确实要迟了,今早已经迟到一次,午时再迟到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而且看样子,萧祁墨并不打算饶恕她的罪过,哪怕自己说不怪罪也不管用。 于是她只好点点头,任由他牵着离开了庭院。 载着二人的轿辇走过弯弯绕绕的宫道,在一盏茶的时间后,到达了皇后所居的昭仁殿。 此时萧帝刚刚下朝,同汤后一起坐在正前方主位上,接受卜幼莹的屈膝福礼。 看着未来的太子妃已住进宫里,帝后二人格外高兴,唠了会儿家常后便传了膳食过来,与他们共用午膳。 只是一家四口刚坐上餐桌,门口一位宦官倏然快步走进,趴在萧帝耳边耳语了几句。 随即见萧帝立时蹙起了眉,低声道:“他来做什么?让他回去。” 报信的宦官道了声是,转身方迈出一步,门外忽地传来一道清朗明亮的声音。 “当然是来与父亲母亲一同用膳的” 卜幼莹登时脊背一僵,细长的手指不自觉握成了拳,不敢转身去看来人。 只听得他缓步走来,对萧祁墨道:“顺便来恭贺我的兄…… 顿了顿,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与卜姑娘。”
第28章 自从萧祁颂坐下后, 卜幼莹便觉脊背僵如冷铁,脑中浑沌一片,无法思考, 甚至双眸不敢往左方看上一眼。 饭桌之上气氛微妙。 萧帝蹙眉冷眼, 面色不豫。 昨日萧祁颂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直接掳走新娘, 这事他还没找这个儿子算帐呢, 这会儿倒敢直接到他面前来了,他自然给不了对方好脸色。 可为了不影响这顿午饭, 他并未发怒, 只冷冷看了萧祁颂一眼并移开了视线。 一旁的汤后心里则十分担忧, 若祁颂心里一个不快,与他哥哥当场打起来可如何是好? 不过见自己小儿子始终面容平静,神色坦然,丝毫没有要发怒的迹象, 她便略松了口气, 稍稍放心了些。 而后目光又落在卜幼莹身上, 见她脸色有些苍白, 便关心道:“莹儿看起来气色不好, 可是生病了?要不要找御医来看看?” 卜幼莹微怔了瞬:“不用了, 我.” 正斟酌着如何回答, 一旁的萧祁墨倏忽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对母亲莞尔:“母后不必担心,阿莹只是昨夜有些劳累,没休息好罢了。” 她身子一滞,下意识想将手抽回来, 可萧祁墨看着只是虚虚一握,实际手上有些力道。 她知道, 他在做给对面的人看。 汤后此时的视线正在她身上,她不好动作太明显,便暂且由他握着,随后勉强扯了扯嘴角:“是啊,只是没休息好,劳烦娘娘担心了。” “不是生病就好,若是没睡好,等用过午膳再去小憩一会儿吧。”汤后道。 卜幼莹表面镇静颔首,其实心下忐忑不安,丝毫不敢抬眸去看对面人的眼神。 但萧祁墨却敢。 他光明正大的直视着萧祁颂,感受着后者眼里迸射出来的浓烈恨意。似乎心中十分愉快,连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了些微弧度。 萧祁颂此刻的眼神说想把他剐了也不为过,若换做平日里,以他的性子早就不顾场合地掀桌了。 可今日却破天荒的忍了下来。 他收回视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垂首用膳。 卜幼莹一只手吃饭不方便,因此萧祁墨只握了一会儿便松开了,随后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手中的玉箸顿在碗沿,她欲言又止,抿了抿唇,终是伸向了那块鱼肉。 可玉箸还未将它夹起,便听对面幽幽传来一句:“她不爱吃鲮鲫鱼。” “.”卜幼莹脑中嗡的一声,萧祁墨更是脸色微变。 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 帝后二人同时看向萧祁颂,萧帝眉间皱得更深了,沉声斥道:“没规矩,好好吃你的饭。” 汤后则干笑了两声,连忙出来打圆场:“这鱼刺多,确实不好吃。来人,撤下去吧。” 话落,身后的宫女便上前撤掉了鱼。 萧祁墨不动声色收起眸底寒意,转头看向卜幼莹,弯唇笑道:“抱歉,是我疏忽了。” 她微微摇头,垂眸不作言语。 这顿饭于卜幼莹而言吃得异常艰辛,小半个时辰恍若被无限拉长,无法感觉时间的流逝。 她并不清楚萧祁颂的视线是否在自己身上,她只觉得自己只要坐在那儿,便浑身如虫蚁啃噬般不自在,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不过好在一顿饭总有吃完的时候。 饭后,萧帝去了勤政殿处理政务,汤后本想留卜幼莹再说一会儿体己话,可看她脸色实在不好,便放她与萧祁墨一起回了东宫。 一顿饭下来,同为女人的汤后自然感觉出了一丝异样,便将也准备离去的萧祁颂单独留了下来。 待屏退殿内宫人后,她疑惑问道:“颂儿,你和莹儿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萧祁颂冷脸坐在一侧,反问:“能发生什么事?” 汤后自是不清楚,只是觉得卜幼莹面对他时的态度有些奇怪。 之前祁颂对自己说,是他单方面喜欢卜幼莹,而她对此并不知情。 可从她方才的反应来看,似乎. 不像不知情的样子。 汤后脸色逐渐严肃,逼问道:“你同我说实话,莹儿可知晓你爱慕她一事?还有,昨日你带走她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闻言,一向对母亲恭敬顺从的萧祁颂却倏地站了起来,语气冷淡:“阿娘,您现在来问这个有何意义呢?” “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这是何意?” “当初是您和爹瞒着我定下婚事的不是吗?那日夜宴,您当众宣布阿莹要嫁进萧家的时候,您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可您却从未想过对我坦白实情,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如今,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对您坦白呢?” “你,你.”汤后也站起身,却被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的小儿子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从前见着她总爱笑,如今在她身边待了半个时辰,一刻也不曾对她笑过。 从前虽然时常顶撞他父亲,但对她却是无有不顺从的,可今日竟连她也敢顶撞。 虽说早就料到会有今日,可当它真正来临时,做母亲的难免会感到一阵痛心。 汤后走上前,拉着他的手试图解释:“儿啊,我们做父母的也有自己的苦衷,阿娘也为你争取过机会,可命该如此我也没有办法,你别恨…… 萧祁颂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瞳中晦暗,居高临下地道:“阿娘,您是我母亲,对我有生养之恩,再如何我也不能将您当作我的仇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今后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就不劳烦母亲过问了。” 说罢,不给汤后再开口的机会,便拱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昭仁殿。 看着前方逐渐缩小的背影,汤后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她十月怀胎,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儿子,似乎从今日起… 就要离她愈来愈远了。 …… 今日见了祁颂,卜幼莹难免心情低落,本想回寝殿小憩一会儿,却发现那位掌事姑姑竟依旧跪在庭院里。 她不知脱水了多久,嘴唇干燥苍白,眼眸半阖,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晕过去。 卜幼莹一看见她,便想起出门前的场景。 萧祁墨嘴上说着让她给自己请罪,可自己明明已经宽恕了她,她却不敢起,而萧祁墨也用一副笑脸无视了自己的决定。 方才也是如此,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为难祁颂,可却当着他的面故意用语言和动作去刺激他。 偏偏事后总喜欢摆出一副盈盈浅笑的模样,让这旁人都以为他对自己有多温柔体贴。她若是表现出抗拒,倒成了她不知好歹。 如此一想,本就心情不佳的她现下更是燃起了一团无名火。 她朝那位姑姑径直走过去,语气冷硬:“起来。” 对方意识渐退,见她过来,仍旧勉强挺直脊背,声音虚弱无力地回道:“奴婢不敢擅自起身。” “何为擅自?你是向我请罪,我既饶恕了你的罪过你为何不起?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借住在此的人,没资格决定你有罪无罪?” 话音甫落,掌事姑姑立即匍匐在地:“奴婢不敢!” 卜幼莹懒得再与她多言,直截道:“我问你最后一遍,你起不起?” “奴,奴…… 她正为难,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姐让你起来,为何犹犹豫豫?” 卜幼莹回头,便见萧祁墨微笑着朝自己走来,身后还跟着好些日子没见的萧芸沐。 地上跪着的人连忙挺直脊背,意识回笼,身子开始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 “你还不起?”他道。 她一怔,立即站了起来,忍着膝盖的酸痛踉跄了几步。 又听他说退下去,这才松了口气,拖着步子离开了庭院。 卜幼莹对他的到来没什么好脸色,可当着萧芸沐的面又不好太明显,便只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笑着问道:“芸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芸沐上前牵过她的手,满眼喜悦:“幼莹姐姐,啊不,现在要叫嫂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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