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正门容易惊扰旁人嘛,我可不想和你说话还有一堆人盯着。” 说罢,他眉间蹙起,面露担忧地关切道:“我听阿芸说你今日被罚了,所以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快给我看看你的手。” 卜幼莹将被打的左手掌心伸出去。 虽然已经涂过药,没了一开始火辣辣的痛感,但伤处仍有点红肿,戳一戳还是有些疼的。 萧祁颂捧着那只手,眉间从未这般紧过。 “疼吗?” 她摇摇头,“没那么疼了,你呢?” “嗯?我什么?” 她朝他身后抬了抬下巴:“你的屁股啊,已经可以下床行动了吗?” “嗯。”他点头,“本来就不严重,昨日大哥给我带的那个药很管用,今日便可以下床了,对了,我给你也带来了。” 说着,便从荷包里拿出那瓶金创药,拔出塞子要给她涂上。 卜幼莹顿时缩回了手,“你拿它抹完屁股又抹我的手?” “那又如何?里面的药又不曾沾上我的屁股。” 话落,他幽怨的看向她,撅起嘴委屈巴巴:“阿莹,你嫌弃我?” “哈哈,哪有。”她讪笑两声,将手放了回去:“你抹吧。” 随后,他便将金创药倒入自己掌心,垂首低眉,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往她伤处上抹,指尖力道轻得仿佛她的手是瓷器似的,一碰即碎。 卜幼莹看着,一股暖意自心底油然而生。 “祁颂。” “嗯?”他专心涂着药,并未看她。 “我昨日想了想,原觉得我身为女子,又身处皇宫,理应多注意些与你相处时的分寸和距离。可今日听嬷嬷教导时,我又觉得,那些女子该学习的礼节规矩十分苛刻。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 萧祁颂依旧头也不抬,回道:“这有什么矛盾的,你不喜欢便不要学,你若迫不得已要学,我便私下里来见你不就好了?” 闻言,卜幼莹蓦地笑了出来:“私下里?那不成见不得光的情人了。” 她本是玩笑话,可话音刚落,正专心涂药的少年倏忽抬起头来。 即使在黑夜里,他的眼眸也依旧明亮如星:“情人也好,只要能让你不再为难,都好。” 晚风轻拂,鬓边青丝吹贴在脸颊上,竟勾起了几分痒意。 卜幼莹怔怔地看着继续埋头的萧祁颂。 银白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像戴了半面服帖的银制面具,神秘俊秀,却又不失少年的意气风发。 那是她的少年郎。 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最爱她的少年郎。 “祁颂。”她又唤了声。 “嗯?” 尾音落地,一只柔荑轻轻抬起他的下颌。下一瞬,温热柔软的唇与他紧紧相贴。 隔着一扇窗,两个最美好的人互相表达着彼此的爱慕,都恨不得时间停留在此刻。 可惜,卜幼莹只短暂停留了须臾便松开了他, 她笑得娇俏:“补给你的。” 意思是,补上了昨日未成功的那个吻。 萧祁颂恍若深思出走般怔愣住,一动不动,好半天视线才重新聚焦在她脸上。 他喉结滚动,吐出两个字:“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 话音未落,一只大掌倏地绕至她后颈,扣着她便吻了上去。 来势凶猛,她唯一能发出的声音—— 只有喘息。
第6章 风清月朗,夜阑人静。 菀乐阁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时不时传来粗重的喘息声。 萧祁颂的吻裹挟着长久以来的渴望,他探索、品尝、占有,将她的唇卷进自己无止尽的爱意里,一起沉溺其中。 卜幼莹尽自己所能回应着他,尽管生涩,却仍坦然接受着他带来的所有。 细碎呻-吟不时从她喉间淌出,两弯罥烟眉轻微蹙起,她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颂……”柔软无力的手在那胸膛上轻轻推了推。 他依依不舍的松开,与她抵着额心:“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她微微摇头。 却又不好意思说让他克制些,自己快要窒息了。 便只道:“我饿了……” 眼前的少年倏忽轻笑了声,挺直脊背,刮了下她的鼻子:“我去御膳房给你拿吃的,等我。” 随后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晚风带走他的气息,卜幼莹趴在窗台上,粉嫩的指尖轻轻触了下唇,那里仍残留着他的温度。 热烈,却又点到即止。 只含着她的唇瓣徘徊,却不知还可以再往里些。 笑意在她眸底弥漫,吹了会儿晚风后,身子不禁觉得有些凉了,便起身回屋内披了件斗篷。 又等了片刻,萧祁颂才终于提着食盒出现在她眼前。 “太晚了,御膳房也没什么吃的,我拿了几块糕点和一碗羊肉汤,你尝尝。”他边说着,边打开了食盒。 羊肉汤正冒着乳白的热气,她端起来尝了一口:“好鲜,你重新煮过吗?” “是啊,总不能让你喝冷的。” “嗯?你竟然会生火?” 萧祁颂一听,当即切了声:“生火有什么难的,不过是放几块柴火和稻草,再点一把火而已,你还真当我纨绔子弟啊?” 虽然以前在濠州他是人尽皆知的纨绔,不过他的纨绔大多体现在不爱读书、时常捉弄老师、动不动逃课与人约架上,偶尔还会好心办坏事,比如抓贼撞坏好几个摊子,诸如此类的事情。 事都不大,只是多,因此久而久之便有了纨绔之名。 卜幼莹闻言弯起笑眼,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那你可真厉害,是不是还想要奖励呀?” “好呀,你要给我什么奖励?”对方非常配合地扬起下巴,就差原地变身为犬齿动物,冲她疯狂摇尾巴了。 “你想得美。”她倏地收回手,“你深更半夜跑来找我就算了,还惊动邢遇差点引来禁军,我都还没说你呢。” 萧祁颂顿时耷拉下脑袋:“白日你要上课,我怎么找你嘛……再说,是那小子先对我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他还差点伤到我了呢。” “你伤到了?快给我看看。”她顿时紧张起来。 萧祁颂将自己的右手手背递给她。 她看了一眼,上面皮肤完整光滑依旧,根本看不出有丝毫伤口。 “伤呢?” “我说了差点嘛,要不是我武艺高强反应迅速,他真的就伤到我了。” “……”卜幼莹白了他一眼,啪一声打下了他的手,“你妹妹说得没错,自恋鬼!” 说完,提着食盒便往里走。 萧祁颂咧开嘴,露出一排白牙。 见她打算休息,便伸长了脖子在后面提醒道:“你记得趁热喝完,那我走啦。” 少女背对着他摆摆手,于是他便将窗户替她关好,踏着月色离开了菀乐阁。 -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第一缕金光拂过窗棂投进屋内时,卜幼莹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妆台前梳妆。今日她起了个大早,赶在教引嬷嬷未来之前便坐在了厅堂里。 一刻钟后,萧芸沐迈过门槛,看见她也在,登时便睁圆了眼睛:“你今日怎的比我还早?” “昨日迟到,今日当然要起早些,你快坐下吧。” 两人说话间,嬷嬷已从门口走了进来。 见卜幼莹也在,一派严肃的眉眼间竟露出几分欣赏之意。 “今日要上课的内容,昨日我已告知于你们,那么,你们谁先来回答我昨日的问题?”嬷嬷在两人面前站定,手中戒尺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萧芸沐先举了手,她起身道:“嬷嬷,昨日回去后我仔细想过,我觉得贵女应当像那诗经里所写,乃窈窕淑女,既有美貌,也有品德。” 说完,她扬着笑脸,信心满满地等待着嬷嬷的夸奖。 只见嬷嬷点了点头:“嗯,公主回答得很好,不过只对了一半。相貌乃天生,并非只有貌美者才可以称做贵女。贵女出生高门显赫之家,比起样貌,应该更注重自己的品行与修养。” “哦……”萧芸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坐了回去。 随即,嬷嬷又将视线看向卜幼莹:“卜姑娘,你的回答呢?” 她慢慢站起身,思忖须臾,回道:“我想,嬷嬷想教育我们的是,作为贵女不仅应当具备良好的品行修养,还更应该有反抗不公不平的勇气。就像昨日,嬷嬷其实更想看到我们拒绝学《女论语》一样。” 其实这些,是昨夜睡前便想出来的,方才思忖不过是斟酌了些用词。 也不知答没答对,她忐忑地看向嬷嬷。 只见后者眼里的欣赏之意更甚,点了点头以示肯定:“卜姑娘回答得没错。贵女正是因为出身高门显赫之家,比起旁的女子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和力量,才更应该在面对不公不平不合理时,站起来拒绝和反抗,如此不仅是帮助你们自己,也是在帮助其他女子。” 说着,她放下手中戒尺,双手握于身前,在二人面前站定。 缓缓道:“这便是我要教你们的第一课,你们可懂了?” 卜幼莹自然是懂了的,一旁的萧芸沐似是一知半解,眨了眨眼,朱唇微张,缓慢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便来开始学习贵女的日常礼节吧。”说完,便冲身后的侍女们使了个眼神。 随后几位侍女纷纷端来一碗水,在二人疑惑的眼神下,请她们站起身,放置于二人头顶上。 嬷嬷再次拿起戒尺,拍了拍萧芸沐的背,将礼仪说给两人听道:“站立时需身体站直,目光平视,双手交握于身前。公主,请将你的背挺起来。” 萧芸沐立即挺直了腰板,连脖子也梗成了一条直线,生怕头上的瓷碗掉落下来。 一旁的卜幼莹也不轻松,虽然她自小母亲便教过她这些礼仪,但有碗水顶在头上难免会有些压力,都感觉自己脊背在冒汗了。 站了片刻后,嬷嬷又道:“好了,请姑娘们走几步吧。注意,行走时需步态轻盈有力、神态端庄、不可摇动裙摆、身体不可歪斜、不可僵硬、肩膀要自然下沉、双臂的摆动也要自然协调。” 虽然嬷嬷说了许多“不可”,但真当她们走起来,这些“不可”便瞬间被她们抛至脑后。 碗里的水在轻轻摇晃,萧芸沐每走一步,头顶便荡出一滴水来,一旁的嬷嬷神色便严肃一分。 直到她一个摇晃,啪嚓一声,瓷碗顿时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害怕地抬起眸,可嬷嬷却并未打她手心,只是摇了摇头,接着又看向卜幼莹。 不过,卜幼莹也没好到哪儿去。 从前在家里,她可从未被这般训过礼仪。头顶一碗水还得走路,再是小心也不免会有水滴晃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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