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震又再抱拳道:“既然如此,任某实在感激不尽,接下来我派出帮中的弟子四处查探,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全都找出来!” ------ 曲慎思腰挎两条金锏大摇大摆走回之前在镇上暂住的客栈,一进天字号客房就看见鹿遥和丁骨师正坐着喝茶。 “兄长怎么回这来了,我还说一会去义庄找你们。”他瞥了一眼丁骨师,“怎么他也来了。” “嵩里间暂时回不去了,已经被乞儿帮的人发现,我今天还跟姜霂山交了手。”鹿遥笑道。 “我正要跟你说呢,乞儿帮请来的帮手是姜霂山,怎么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不是白跑一趟。”曲慎思撩起衣摆,搓了搓上面的油渍,发现擦不掉。 “不止姜霂山,还有他师弟苏梦观,这人虽不如姜霂山名气大,不过也同样身负金刚劲力,不可小觑。” 曲慎思抬头笑道:“那不是正好,兄长对付姜霂山,我对付他师弟,让这丁狗……丁什么和他的徒弟去对付剩下的人不就完了。” 丁骨师瞪了曲慎思一眼,哼了一声。 鹿遥问道:“慎思,你今天去乞儿帮的堂口,可还见到什么厉害人物没有?” “厉害人物倒没有,有意思的有一个,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个小乞丐女,拿着刀凶巴巴的蛮可爱。”曲慎思笑道。 “啧,黄毛小子,心里没点正事。”丁骨师在旁说道。 “这屋里什么味儿啊,一股老朽的腐臭。”曲慎思假装闻了闻。 “你!” “好了好了,”鹿遥急忙打断他俩,“如此便好,姜霂山和乞儿帮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们能在这杀掉他们,那之后晏老将军和少主那边也省事了。” 丁骨师问:“姜霂山的金刚劲力那么强,鹿老弟,你有把握吗?” 鹿遥忽然问:“今天什么日子了。” 丁骨师:“刚入五月。” 鹿遥站起身,拿下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剑,轻抚着笑道:“快初五了,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到时候大闹一场,也好向武林宣告,血海教重生了。” ------ 越来越分辨不出昏晨早晚,已经不知过去了几日,流羽被禁锢在一间民居中,门从外面上着锁,他记不清裴红雪是不是回来过,要从蚀骨般的痛苦中保持清醒实在太难了。 流羽伏在床榻上,一身冷汗,看到桌上摆着酒坛,那里面就是他千分渴求又万分憎恶的鲜血,裴红雪故意放在那里,折磨他的意志,让他自己去拿,她相信他总会屈服,因为连晏无虞面对鲜血都不可能忍住。 他想与其这么痛苦不如死了算了,只要他活着裴红雪还会杀人给他拿回血酒。 想着便哭了,他的娘亲用自己的性命才抑制了他身上的血毒,让他过了这些年安宁的日子,现如今全都被毁了。他低头拉开衣领,原本已经多年停止生长的血色纹路占据了整个胸口,这样下去,不知何时会像爹一样,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血纹。 如果他变成晏无虞那样的嗜血魔头,姜弃又会怎么看他? 恍恍惚惚间,流羽抬起头,就着满眼闪来闪去的金星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不知这是谁家,墙是混了石子的砂浆砌的,只有些木质的旧桌椅,普通人家的摆设,还种了一盆兰草,几天无人浇水依然旺盛,也许在流羽来之前还被这家人悉心照料过,只可惜他们不幸遇上了裴红雪…… 他从床榻上跌下来,手撑在地上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力气。 ------ 裴红雪在外面找人玩够了才寻路回到乡间的那间民居,虽然很期待流羽能成为晏无虞那样的御血高手,但要她在这里一直守着她也实在没那个耐心。她推开柴门,僻静的院子里泥土几天前被她翻过一番,还残留着新泥和血腥味道,确定这就是寄存流羽的房子,她伸手摸了摸,房门上还挂着锁,屋子里听起来毫无动静,她心想,别不是真把他熬死了,晏无虞的儿子怎能如此废物? 裴红雪打开门锁,推门进去,把新带回来的血酒放在门口,记着位置摸到那张床榻,上面空无一人,又摸桌子,桌上的酒坛也没动过,她略微有些惊讶,在屋里找了一下,踢到墙边的一具身体,她俯身去摸,流羽似乎昏迷过去,额头还满是鲜血,看来在墙上撞得不轻。 裴红雪没想到晏无虞的儿子还会懦弱到自尽,“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你要是想死你跟我说一声,我给你个痛快,何必死得这么无趣?” “本想给晏谨那老头带个活的少主回去,既然这样我不如把你切碎了背回去,也省得麻烦。”她从旁边的兰草上揪了一片叶子下来,拿在手里像利刃一样,另一手抓住流羽的手腕,打算将他的手臂先切下来,再依次切了别的胳膊腿脚…… 流羽的皮肤忽然发烫,裴红雪急忙想抽手,手却像黏在他的皮肤上一样,她下意识急忙将兰草叶射进流羽的肩膀,流羽吃痛,却没有放开她,从掌心开始,她的整个胳膊的血液都在皮肤之下沸腾起来,一直蔓延到全身上下,浑身的血液都像被夺走一般,在体内喧嚣、燃烧,一路横冲直撞,她想运起内力抵抗,但完全无效,她的一切力气都在这强大的控制力下溃败了。 裴红雪如在火中生生灼烧着一般痛苦难耐,却哆哆嗦嗦咬着牙关笑起来:“短短时间你已经变得这么强了,还说血对你没用吗?小流羽,你可以杀了我,但你要感谢我。” 流羽捂着自己的肩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眼圈通红,泪流不止。 他朝此时已经毫无抵抗之力的裴红雪抬起右手,那手此时变得猩红可怖,像是刚从谁的身体里拔出来一样,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把手放下。裴红雪感觉到他下不了手,冷笑起来,刚想开口骂他懦弱……流羽扑到旁边的桌子,抓起那盆兰草,用尽全力砸在裴红雪脑袋上…… 额头上的血染得眼前尽是血红,流羽跌跌撞撞从房门逃离,无意间踢碎了裴红雪放在门口的血酒坛,鲜红的血液流淌了一地,流羽拼命忍着作呕的感觉,匆匆逃出民居,一眼也不敢回头看。 他不想用御血神功夺人性命,即使是杀人如麻的裴红雪,如果那样,他就真的回不去了。 ------ 直到天色都黯淡,裴红雪才清醒过来,她遍身都是被控血之后造成的紫红色瘀斑,浑身痛得动弹不得,尤其是头痛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直到伸手摸到花盆的碎片,这才想起来,她最后是被流羽拿花盆砸晕过去的。 她昏了这么长时间,流羽再虚弱也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挣扎起不来,裴红雪索性继续躺在地上。 “晏无虞,你儿子跟你一样了,你心情如何?冯翾风,你又输了,哈哈哈哈哈哈……”裴红雪发了狂一般大笑起来,“这样才足够有趣,无趣的人都该死。” 她圆睁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无趣的黑暗。
第二十一章 端阳节 老卖油一大早上就在院子里给大家炸艾草饼,黄芋头和拄着拐棍的老铁坠一起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盯着看。 “老铁坠,你这就起身,伤好了?”刚睡醒的姜弃揉着眼睛问。 老铁坠哼了一声:“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不了总得吃东西是不是?”他上下打量了姜弃一番,说道:“我说姜姑娘,你也太能入乡随俗了,虽然住在乞丐窝里,你也不用整日邋里邋遢得像个真乞丐,你爹也不管管你。” 姜弃蹲在地上发呆:“反正无所谓。”以前都是流羽催她早起洗漱饭前洗手勤换洗衣物,现在流羽不在,她彻底自暴自弃了,还觉得这样也挺自在。 “今天是好日子啊,一年一度的乞丐洗澡日,你一会跟几个乞丐婆子一起去河边沐浴,也换身干净衣服。”老铁坠拿拐棍敲了敲地上,“姜姑娘,我说话你听到没有?今天端阳节,所有人都洗干净,祛病防邪。”说完老铁坠捡了根鲜绿的艾草插在姜弃乱蓬蓬的头发里。 “听到了——”姜弃懒洋洋地拖长了音调答应。 “姜兄,苏兄,有消息了。”这时任大震从外面回来,经过那一撮等艾草饼吃的人,正往屋里去。 “找到那几个狗孙子了?”老铁坠问。 任大震道:“老铁坠,这次我和两位大侠一定仔细小心,把他们捉回来,给兄弟们报仇雪恨,你就放心养伤,不要管了。” “哼。”老铁坠心里十分憋闷,说道:“就我这样我还管个屁。” 任大震笑了笑,径自进屋去找姜霂山苏梦观说明情况。 “我派出去的人看到那个拿双锏的进了镇上的樊家客栈,问过客栈的活计,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穿白衣佩剑的人,肯定就是那两个叛徒,错不了。”任大震说道。 “他们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住在客栈里。”苏梦观道。 任大震点头:“只怕如此比在嵩里间那种地方更难办,镇上人多,如果跟他们拼起来,免不了要伤到无辜。” “恐怕他们就是知道我们会忌讳在城中动武,才会如此无所顾忌。” “我……”任大震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我已派人给金川城送了一封信,将赤源镇出现血海魔教的事告知了他们……这里离金川城不算太远,相信他们应该很快会派人来。” 姜霂山一听就现出一脸不悦。 任大震只好解释:“毕竟有一个是他们的叛徒,还带着金兵器,身份恐怕不一般,我想还是由他们自己人来处理一下比较稳妥……” 苏梦观在旁说:“那是自然,任帮主如此打算也是理所应当。” 姜霂山道:“随意吧,只是我向来看不惯金川城的行事风格,他们别跳到我头上颐指气使就行。” 看任大震面色尴尬,苏梦观开口道:“任帮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霂山打断道:“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所在,那就早点去把他们收拾了,省得又让那丁老狗跑了。” 任大震道:“姜大侠说的有理,这次我派人盯着,随时汇报,等这三人聚在一处时我们一举拿下,以免再被他们找到家里来。” ------ 洗过澡之后身上感觉轻了不少,换了件乞丐婆刘大娘给的旧衣裳,姜弃把一直戴着的青丝巾也洗干净,胡乱把头发束在脑后,自己蹲在河边哭了一会。 等回到庙里,黄芋头看着她笑:“看来你也挺漂亮的嘛……”姜弃一眼瞪过去,黄芋头连忙改口:“不漂亮不漂亮……” “姜弃,我领了任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黄芋头说。 “芋头!帮主给你的任务自己去,别叫姜弃。”老铁坠拿拐棍戳了黄芋头后背,帮主让黄芋头去樊家客栈周围监视,若姜弃去了,遇上拿双锏那小子没准又要打起来,岂不是坏了事。 “知道了知道了!”黄芋头捂着后背跑走了。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4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