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任务?”姜弃问老铁坠,老铁坠给她拿叶子包了个炸好的艾草饼,让她手里拿着吃。 “乞讨,要饭,没什么意思,今天端阳节,赤渠河上泛龙舟,你跟着大娘们去看看,挺有意思。”老铁坠咧嘴笑道。 姜弃摇头:“不想看。” “姑娘跟我去看看吧,可热闹了,走走走。”刘大娘上来拉着姜弃往外走。 姜弃也没什么事情好做,于是便顺从了,出门前拿上了自己的刀。 刘大娘:“带刀做什么,用不着。” 姜弃:“刀不离身。” ------ 流羽已经好几日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已经筋疲力竭,几乎无法动弹,他倒在一条街巷的墙角下,昏迷过去,形状凄惨。 当他满身血污破破烂烂躺在街角时,周围人来人往都当他是个无家门的乞丐,似乎有人看他太过可怜,扔了几个铜板给他。 过了一阵子,旁边的店里有人看他半天没动静,找了两个劳工过来,要把他抬到野外丢掉,抬时发现他还活着,于是又把他放回去了,只不过拿走了刚才的铜板。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兄弟?死了?”老婆婆推了推他,流羽这时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老婆婆身上打着补丁,手里拿着破碗和烂树枝蹲在墙角。 “没死就好。”老婆婆先喂了他一碗水,流羽渐渐清醒过来,抿了下嘴唇,说道:“谢谢……” “看你这身伤,是不是路上遇到强盗了,被他们抢了钱,才没了去处,倒在这里?” 流羽不知怎么回答,只是点头。 “唉,现在的世道真是不太平。”老婆婆端过一碗粥来,粥里还有些菜叶碎肉,放在流羽眼前,“这是我这个乞丐婆子刚讨来的饭,你要是不嫌弃,就吃吧。” 流羽实在是饿得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端起碗喝了几口,胃里终于填了些东西。 忍住强烈的想要喝完它的欲望,流羽把碗放下,还给老婆婆。 “你这人,饿成这样了还挑剔,有东西吃就不错了。”老婆婆教训道。 流羽摇头:“我……不能喝完……给你留些……”老婆婆刚才说这是她讨来的饭,流羽实在不忍心。 “哎哟,这什么人呐,你就放心喝吧,没事,这是我去樊家后厨讨的,他们伙计人都不错,一会我再去要一碗就是了。”老婆婆摆摆手,让他继续喝。 流羽也是饿极了,于是满怀愧疚把那一碗粥都喝了个干净。 肚子里有了食,流羽也精神了许多,但之前撞过墙的脑袋还是很痛,一起身就头晕,他只好靠在墙边看着人来人往,旁边似乎是个客栈,老婆婆一直守着那里,仔细地盯着客栈进出的客人。 一会跑过来一个十几岁年轻的小乞丐,跟老婆婆一起蹲着。 “杜婆婆,有什么情况吗?”小乞丐悄声问。 “没有,没见出来过。” “你确定?别老眼昏花看错了。”小乞丐一本正经地说。 “说我老眼昏花?看我不把你拍成芋头饼。”杜婆婆扬起树枝,小乞丐赶紧抱头,杜婆婆道:“我都在这守了半天了,你们说的那三个人,一个拿剑的,一个拿双锏的,还有一个猥琐老头,我一个都没见。” “那就好……”小乞丐颇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了流羽,问道:“他是谁?” “惨呐,为了活命独个儿来镇上做生意,谁知东西在路上被强人抢了,还被打破了头,身无分文,只能死倒在街头,饿得两眼发昏……”杜婆婆自顾自说道,“这种事我老婆子见多了,谁还能怎么办呢?” 流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自己是完全编不出这样的身世。 “那真的挺惨。”黄芋头颇为唏嘘,同情地看着流羽。 ------ 赤源镇位于赤渠河的上游源头,住在这里的人最重视祭祀龙祖,到了端阳节在赤渠河上泛龙舟,是赤源镇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 姜弃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河上船挨着船,旌旗飘扬,几乎看不见水,一路踩着船就能到对岸,岸上人挤着人,闻起来很香的、闻起来满是汗臭的,味道全混在一起,还有趁着人多带着耍货小吃特产前来做买卖的,也不管路能不能走,摊子摆在当间就开始叫卖,耳旁更是混着水声人声金鼓声,十分嘈杂,震得姜弃头昏脑胀。 姜弃跟大娘走散了,挤在人群里一下午,一条河岸永远走不到尽头,从密不透风的人群中她只好抬头仰望傍晚已经泛红的天空,手里按着自己的断刀,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来,在庙门口晒一天太阳不好吗?陪黄芋头去要饭听他打呆歌不好吗?又或者她留在湖心岛上不好吗?至少不会弄丢了流羽,让爹爹非要杀了他不可…… 越想越后悔,尤其被人挤着闷热不堪,她暴躁得快炸了,想着干脆不要被生出来更好。 “小姑娘,我这有好东西,来看看吗?”有人用干瘪的嗓音叫她,姜弃一扭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到一个摊子前,那摊子在人群中无人问津,摊主是个瘦小的老头,留着山羊胡子,穿着道袍袖着手朝着姜弃笑,他面前的摊子上只摆着几个煮染过变得五颜六色的髀石,他从袖子里又拿出一个个头很大的原色髀石,拇指一弹,将摊子上的髀石哗啦冲散开。 “买几个玩玩吗?很便宜的。”老头笑着说。 再便宜姜弃也没钱,她毫不客气地说:“白送我就要。”
第二十二章 舟间雾 为了对付樊家客栈的那三个魔教人,任大震特地知会了客栈掌柜的,任大震为人古道热肠,赤源镇的人都对他颇有敬意,那掌柜的一听是乞儿帮要出手,十分配合。任大震特地吩咐了掌柜的让其他客人躲在房里不要出来,以免被误伤,掌柜的答应着,同时也让小二盯着点天字号房,有什么动静就去通知乞儿帮的人。 小二时不时在天字号门口晃两圈,到了傍晚听房间里没有动静,可是油灯已经点亮,影影绰绰照着三个人影,一动不动。 小二也是个胆大的,去倒了一壶茶,借送茶水的名义去敲门,屋里还是没人回应,小二便自作主张推门进去了,这一进,差点吓得屁滚尿流从屋里跌出来:“掌柜的!大事不好!”…… 樊家掌柜的急匆匆从客栈跑出来,看到街角蹲着的小乞丐黄芋头,忙招呼他,“快去通知你们帮主,他那三个点子都变成骷髅了!” 掌柜的出于惊吓喊得有些大声,流羽在旁也听到了,“骷髅?”他回忆起血海教里某个喜欢拿人骨头吓人的老头。 黄芋头跟着掌柜的去确认一遍,出来拔腿就跑,不一会任大震和姜霂山苏梦观师兄弟二人一起赶过来,流羽一看到姜霂山急忙低下头,幸而天色黯淡他又缩在起额峮吧咦肆吧亦流九六仨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角落,姜霂山并没有发现他。流羽心里清楚,是他违背了永不离岛的约定,再见到姜霂山,姜霂山便没有理由再放过他。 只是姜霂山既然在这,姜弃现在又在哪里,她回到湖心岛了吗? ------ 姜霂山等人进了天字号房,发现里面的摆着三具坐姿的骷髅,指爪上还放着茶杯,一个穿白一个穿红,还有一个穿道袍,正是伪装成那三人还在的样子。 任大震一拳砸倒了面前白衣的骷髅:“这三人太过狡猾!都是我的错,竟让他们逃了,我还不如亲自来监视他们。” 苏梦观道:“任帮主别这么说,这三人身法武艺本就高强,让普通人来盯梢必然盯不住,可换成我们来,又必然会被察觉,没有内行的追踪者,这也实在没有办法。” 任大震沮丧之极道:“还是我的错。” “任帮主不必自责……”苏梦观正说着,姜霂山自己走到窗前,探出身看见外面鳞次栉比的屋檐,樊家客栈本就坐落在赤源镇高处,此处又是二层,远远还能看到此时已经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河岸。 忽然从头顶传来瓶口与酒杯相碰的声音,姜霂山纵身从窗口一跃而出,腾身攀上屋檐,踩在屋顶瓦片上,一把三尺水出鞘,指着屋顶另一头。 屋顶那边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一身红衣,腰间挎着两把金锏,手里正拿着酒壶在房顶慢慢品酒,十分惬意,他看姜霂山跳出来也不惊讶,起身笑道:“你们怎么才发现,真是让我好等。” 姜霂山注视他那对金锏,说道:“你就是金川城的那个叛徒。” 曲慎思对这个词嗤之以鼻:“什么叛徒,我本就是血海教的人,在金川城受尽屈辱,怎么,我逃出那魔窟倒成他们的叛徒了?” 姜霂山仔细看曲慎思那身红衣,上面用绛色的丝线绣着暗纹,皱起眉头道:“你跟血海魔教的曲绣娘有什么关系?” 曲慎思笑了:“你倒是知道我娘的大名,你又是什么人?哦哦哦,看你拿的这把刀,难不成你就是那个姜霂山。” 姜霂山冷言道:“没错。” “那正好——”曲慎思抽出双锏突然冲上来,两把金锏重重砸下,姜霂山单手持刀,金光护着刀,轻易接下了这双锏。这时任大震和苏梦观也追了出来,跃上房顶。 曲慎思略微惊讶:“好厉害的刀。”他大笑着撤回双锏。 “越是好刀,我越想毁了它,姜霂山,你等着——”说完曲慎思扭头就跑,几步就跃出四五个屋顶,姜霂山纵身紧跟在后面,苏梦观急忙喊:“师兄,小心有诈!”但姜霂山并不理会。 任大震道:“苏大侠,我们也追上去。” 苏梦观:“也只能如此了。”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远处曲慎思逃跑的方向,正是举办龙舟会的赤渠河。 ------ 入了夜,龙舟会更加热闹,河岸万盏灯火照亮夜空,河上画舫中丹红色的烛光摇曳着,与月光一同在水波纹中浮动,蔚为奇观。 画舫中坐的都是些富贵人,他们于河中观赏龙舟,买土罐丢进河里,各色龙舟上的弄水好手争相跳入水中争夺土罐,抢到最多土罐的人就能拿到重赏。 鹿遥坐在画舫中自斟自饮,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人为了抢罐子在水中争抢打闹…… 忽然岸边响起尖锐而凄厉的骨哨声,声调极高,冲破了众多嘈杂喧嚣的人声鼓声,几乎刺穿了人们的耳朵,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四处张望发生了什么。 “总算是到了。”鹿遥喝完杯中的酒,拿起自己的佩剑截玉,走出画舫白衣飘飘站在船头。 ------ 姜弃紧紧捂着耳朵,她刚才看到那个卖髀石的老头道士掏出一个小骨哨出来,在嘴边一吹,那声音瞬间穿破脑颅一样。 “你刚刚做了什么?”姜弃大声问道。 “好戏就要开场了。”丁骨师大笑道,“这个送你。”他将手里的一块髀石丢给姜弃,随后将一块髀石扔向头顶的树枝,髀石连着一根极细极长的发丝,将丁骨师直接拽上了树,消失在树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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