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去陪你的娘亲和弟弟,有他们喝你的血吸你的髓,你才觉得人生还有意义。” “喀啦”一声,幼小的女孩颈骨断了,头折到一边。 周围悄无声息,空荡荡的黑暗席卷过来,看不见的裴红雪又有点恐惧了,她摸索着周围站起来,离开那村妇家。 几日后,村里人给村妇家办了丧礼,后来才发现村里的傻子被人杀了丢进粪圈里,浑身都被蛆虫埋满了。 ------ 渐渐的,姜弃不希望爹爹留在岛上,看到爹爹离岛她会觉得浑身轻松,然后就高高兴兴地跟流羽一起做饭吃饭,两个人的饭比三个人的饭吃得更开心,她不用担心自己做了什么惹爹爹不高兴,也不用担心爹爹会突然起来打流羽,更重要的是,爹爹不在,她就不用嫉妒流羽。 但姜弃看着爹爹独自一人离岛的时候心里也很愧疚,他就只有一把刀陪他而已。姜弃企图从这愧疚中说服自己,她并不是不爱爹爹了,她只是想日子过得轻松一点。况且流羽在爹爹面前也压抑得很,只有单独跟姜弃在一起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姜弃还是喜欢会对她笑的流羽。 有一天空气里充满了潮湿,让人觉得很闷,爹爹刚离开湖心岛,天空就闷声响了雷,电闪雷鸣,不一会就刮起狂风暴雨,把木头窗户吹得哐当作响,上下翻飞好像马上就要挣开窗框。 到了夜晚,姜弃钻在被子里,一个闪电的瞬间整个竹屋都白惨惨的,她裹着被子跳下床,蹑手蹑脚去找流羽,流羽直挺挺地躺在竹床上,姿势像入土的死人一样安详。 “流羽,你睡了吗?”姜弃小声问。 “没有。”流羽闭着眼回答。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姜弃问。 流羽睁开眼看她:“你怕打雷?” “我不怕,我觉得你怕,我陪你。”姜弃两只眼珠晶亮地闪着,流羽一时竟然分不清她在撒谎还是认真的。 “过来吧。”流羽往床里侧挪了挪身子。 姜弃爬上床,侧躺在他身边,睁着眼睛看他,又一个闪电闪过,随后雷声震响,姜弃认真地观察流羽:“你真的不怕吗?” “怕。”流羽说。 “那就好。”姜弃在流羽身边闭上眼睛,“你不用怕,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你,所以……你不要再下雨了……” 流羽不太明白她在说什么,苦笑着帮她盖好被子。 姜弃当然是怕打雷的,若不是她自己很怕,她这种毫不体贴人的小姑娘就不会想到别人也会怕打雷。她发现保护流羽这件事能给自己壮胆,守在他身边让她觉得心里很安稳,渐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此后,若是爹爹不在,姜弃晚上总是会跑来跟流羽睡在一起,流羽身边总有一股奇妙好闻的味道,能让姜弃安然入睡,从此,姜弃更是盼望爹爹晚上也别回来。 一天夜里姜弃已经在流羽身边睡熟,谁知爹爹居然此时回来,爹爹踏进门的时候姜弃就已经醒了,但她死死抓着流羽的领口,继续装睡。 “姜弃,回自己屋里睡。”爹爹冷冰冰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姜弃假装听不到,就是不肯醒,祈求爹爹看在她睡得这么熟的份上,不要轰她走。 但爹爹总是不能容她,爹爹把小小的姜弃横着抱起来,她的手还拽着流羽,流羽被她扯得露出胸口,姜弃眯着眼看到,他的心口上有一团拳头大小血色的纹路,很像叶子的脉络。 流羽轻轻掰开她的手,姜弃气到闭着眼哼了一声。 她心里想流羽真傻,他就不能跟爹爹求个情让我留下吗?我在的时候爹爹不会欺负他,我留下对他有好处的。 “爹爹,我要跟流羽一起睡……”姜弃假装自己在说梦话。 “不行。”爹爹拒绝得斩钉截铁,不留余地,“以后都不可以跟他一起睡。” 姜弃不敢再说话了,被爹爹丢回自己的屋子里。 躺在自己冰凉的藤床上,姜弃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很沮丧,不敢违背爹爹,也不敢跟爹爹争什么,只能松开流羽,连流羽都要她走,为什么,流羽明明跟她才是一伙的。 第二日清晨,早饭的时候爹爹也在厅堂,一大清早就一身酒气,似乎喝了一晚上酒,流羽坐在一边,他们都不说话,气氛阴冷得很,姜弃一步跨进门槛,又赶紧退出来,爹爹闭着眼睛扶着自己额头,却突然开口:“姜弃,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爹爹的命令就像定身咒,姜弃跑不了,她乖乖回来走到爹爹面前。 爹爹睁开眼拉住她的手,难得跟她这么亲近,闻着熏人的酒气,姜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喜欢他吗?”毫无疑问,爹爹说的是流羽。 姜弃健硕的小心脏现在正砰砰直跳,她朝流羽瞥了一眼,流羽正用熟悉的冷漠神情发呆。 “不喜欢。”姜弃说。 姜霂山有些惊讶:“不喜欢你还赖着要跟他睡?” “就是不喜欢,因为他把爹爹抢走了。”这话半真半假,姜弃希望爹爹听了高兴,赶紧放过她。 但姜霂山对她的讨好不感兴趣,也不相信她是真的不喜欢流羽。 “姜弃,你从小没有妈妈照顾,让他做你妈妈可以吗?”爹爹突然说。 姜弃退了两步,如受重击,“妈妈?”她看爹爹的脸都觉得陌生起来,天也仿佛塌了,她望向流羽,流羽的脸越发阴沉。 爹爹说这话实在太吓人了,姜弃感觉自己快哭出来:“我有妈妈,我妈妈不是他。” “翾风才应该是你妈妈,如果你是翾风的孩子该有多好。”爹爹只顾说自己的,根本不管姜弃恐惧得想捂住耳朵。 “我有妈妈我有妈妈……” “我最爱的人就只有翾风,她本来应该是你妈妈的。” “我妈妈不叫翾风,他也不是翾风,他是男的,他叫流羽。”姜弃大声喊出来。 爹爹再抬头看她的时候,她觉得爹爹很恐怖,像是无数个无人的夜里潜藏在黑暗中盯着她的鬼。 “姜弃,叫他妈妈。” 姜弃转身就跑,被爹爹猛地抓住胳膊,拖回来,推倒在流羽面前。 “叫!”爹爹命令。 姜弃不肯,她使劲摇头。 “你叫不叫!”爹爹突然一掌打在她背上,她顿时向前扑去,很想吐,她吐在流羽脚边,呕出来全是红色的血,她连眼前都看不清了,脑袋嗡嗡作响。 姜弃觉得自己快死了,隐约看到爹爹又举起胳膊,打算再给她一掌。 “我不叫……”姜弃一边哭一边吐血。 姜霂山闭上眼,在这个世上,与翾风无关的事物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这孩子不是他和翾风的女儿,只是七年前一时冲动的产物,看见这个女儿就想起自己对翾风的爱并非完璧,那么干脆就在这里了结她的性命,省得总是后悔,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手掌猛烈地挥下。 流羽突然冲过来挡住姜弃,把她护在下面,结结实实挨了姜霂山这一掌,姜弃隔着流羽的身体被掌风波及,哇得一声吐出一大口血,眼前一片漆黑,昏倒在地。 流羽觉得嗓子里腥气上涌,也吐出一口血,这一掌打向一个小女孩太过于凶蛮,这时候他才明白姜霂山是真的想杀了姜弃。 “她是你女儿。”流羽用手背蹭去嘴上的血,回头看姜霂山,眼里前所未有地透出一股极端的狠戾,这副狠戾像他父亲。 姜霂山一把抓住流羽的领子把他揪起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那不是你娘亲的眼睛。” “我不是我娘亲。” “你的确不是,你跟你爹一样是个混账,你们不由分说抢走了我的翾风,否则她……”姜霂山指着姜弃,“她会是我和翾风的女儿。” 姜霂山酒劲儿上头,他头痛得很。“可她现在却是一个我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女人所生的。” “这不是她的错。”流羽冷冷看着姜霂山。 “你说的对,都是那丧心病狂的晏无虞,他抢走了我此生最爱的女人,还害死了她。”姜霂山伸手摸着流羽的脸,“你只有这张脸最像她,我应该把你的头砍下来。” “七年前害死我娘的人是我,你要砍就早点动手。”流羽把姜弃抱起来,他的手腕被挑断了筋脉,手上无法施力,只能把姜弃搭在胳膊上。 “你要救她?你双手都废了,怎么帮她运功疗伤。” “总会有办法。”流羽把姜弃抱回了屋子。 ------ 姜弃还是觉得头晕目眩,好像坐着船一样,一会高一会低。她睁开眼睛,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流羽,流羽用内力吊着她微弱的小命,好不容易才把她救回来,自己已经精疲力尽。 “妈妈……”姜弃呆呆地叫道。 流羽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姜弃:“你叫我吗?” 姜弃点点头:“我妈妈也没这么对我,我说我有妈妈,但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你当我妈妈也行。”姜弃直愣愣地看着竹屋房梁,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就算再怎么反对爹爹,到最后还是要接受他的安排。 从那天之后,姜弃就知道,当她爹想下手杀了她的时候,那是真的想杀了她。 ------ 阳光明媚,姜弃自己在湖边练刀,练得满头大汗,仰头眯着眼看太阳,突然转身跑回屋子,把屋里的流羽拉出来。 “一直在屋里呆着,你就不闷吗?我练刀给你看。”姜弃说着就挥起了那把跟她小小身材极不相称的长刀。 流羽缓缓坐在草地上,浅笑着看她舞刀,夹杂着湖水潮湿的竹风轻拂过衣襟,确实十分舒服,流羽索性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 一个小巧的影子遮蔽了阳光,一把刀嗖得插在流羽脸庞的草地上,一般人会被这一下吓一跳,但流羽只是慢慢睁开眼睛。 姜弃正气呼呼地俯视他:“我叫你看我练刀,你就睡觉。” “我不懂刀。”流羽说着咳起来,躺着咳太难受,他坐起身子。 姜弃抱着手臂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看他咳个没完,“那我不练了,你教我别的。” 流羽趁着咳嗽间隙摆手:“我什么也不会。” 姜弃:“你明明会的,你之前还救了我,说我受了内伤,你教我,我爹再打你,我就可以给你治伤。” 流羽:“你想学内功?不是一时半会能练成的,需要常年吐纳调息。” 姜弃:“那你怎么练的。” 流羽:“是我爹把自己的真气渡给我,其实我根本就不识武功。” “那你爹是不是很厉害?” 流羽不愿回想以前的事,那些记忆上总是蒙着一层血雾。 “那你爹为什么会死?”姜弃紧接着问。 “人都会死。”流羽回答,“就在上个月,我来这里之前,他的时候到了,他便死了。”晏无虞在死之前杀了很多人,流羽不想告诉姜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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