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一个,但要做教主的人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晏谨爷爷让谁做了教主,但我真的没有参与,寒夫人,你若不相信我,那就把我交给任帮主,或者其他任何憎恨血海教的人,让他们处置我吧,我毫无怨言。” 寒翠铃道:“你这样说我反而更不敢相信你,骗子总是很会骗人的,如果你真的要骗我……” 她说话的时候看着流羽的眼睛,跟他母亲真的很像……她低头看到摔了满地的菜肴,那都是眼前这个人独自在厨房认认真真做出来的…… 寒翠铃叹了一口气,“可你也是冯翾风的儿子。” 寒翠铃回忆着:“翾风向来都不屑于说谎,任何事都是坦直相告,哪怕是面对患了绝病没几天好活的人,她也绝对不会为了让人家安心而隐瞒病情。有时候我都怀疑她到底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还是确实没脑子。” 听寒翠铃这么说,流羽脸上轻松了些,他笑了笑:“可能两样都有。” 寒翠铃也笑起来:“对不起……”她俯身把地上摔碎的盘子捡起来,流羽刚才做好的红烧海鲈鱼也掉在地上,她捡了一块鱼肉尝了尝。 “味道很好,就是烧的火候有点久,你还得多练练。” “我知道了,寒夫人,谢谢你。”流羽道。 “流羽,我决定相信你,因为我相信翾风,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如果那个要做教主的人不是你,那你要怎么办呢?一直这样隐姓埋名下去吗?” “我也不知道……” “你会不会去阻止他们?毕竟魔教是以你的名义兴风作浪……”寒翠铃犹豫道。 流羽沉默不语,心里始终犹豫。 “唉……”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叹气,“和尚听了这么久,结果还是魔教和正派的那点事,没意思没意思……” 寒翠铃火冒三丈,朝窗外喊道:“胖和尚竟然偷听,给我滚出来。” 门口露出一个圆圆的胖脑袋,玄玄和尚笑道:“寒丫头,你给那些乞丐们上的都是荤腥,叫和尚怎么下筷子,和尚只好自己来厨房找点素的。” “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寒翠铃警惕道,她摸不清这个伏魔寺和尚的态度,怕他对流羽出手,她将轮椅转向门口,伸手挡在流羽身前,流羽看到她的背影,心下有些感动。 玄玄看着流羽笑呵呵道:“这位是寒丫头新找来的厨子?会做素菜吗?” 流羽不明所以,他点了点头。 “那就好!”玄玄肥胖的身躯忽然动起来,没人能想到这么胖的人竟然如此迅捷,他瞬间便掠过寒翠铃袭至流羽面前,一把攥住流羽的手腕:“跟和尚走一趟!” 寒翠铃一掌朝玄玄拍出:“放开他!” 玄玄接了这一掌,借着掌风拉着流羽破窗而出,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寒丫头别这么小气,和尚不过是想让他做顿斋饭,天亮人给你送回来。” 寒翠铃急忙追出去,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 任大震坐到酒桌上,索性一碗一碗地喝起酒来,怎么劝都劝不住。 栾正平抢过他的酒壶,说道:“大震,你还是少喝点,师兄早就承认喝不过你,你又何必死命喝呢?” 任大震喝得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大手一挥:“你不要说话!只管倒、倒酒!” 栾正平只好又给他倒了一碗,看着他仰头就把酒全灌肚里。 老铁坠和老卖油看任大震喝得太多,凑过来说:“帮主,明天还要上路,你喝这么多,耽误了事儿。” “什么!”任大震震声道,一嗓子吼得他的帮众全都看向他。 “是我耽误事儿吗?是我耽误吗!我在外面等了你们一天一夜,你们还不出来,你们还在这赖着不走!是我耽误事儿吗?” 任大震一根指头伸出来晕乎乎在眼前指了半天,才指住老铁坠:“我说你们别来,你们非要来,我说你们吃一天就够了,你们一天不够要待两天,你们有没有人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老铁坠:“你看你这话说的,你是帮主,我们当然都听你的。” “帮主……帮主!你们有人把我当帮主吗?!”任大震憋得两眼通红,猛地站起来。 老卖油赶紧上来扶任大震,说道:“哎哟,帮主醉了,扶帮主回去休息吧。” 任大震甩开老卖油的手:“你滚蛋!谁醉了?谁醉了谁是王八蛋!” 老铁坠道:“我醉了,我醉了行了吧!帮主,回去了回去了……” “你们都别叫我帮主!我早就不想干了!”任大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配吗?我配当帮主吗?天下第一大帮啊,天下第一大帮在哪呢?!在哪呢?” “好了,别闹了大震!”栾正平一脸严肃起身叫他。 “别叫我!”任大震大吼一声,转身指着栾正平:“尤其是你,别叫我。” 任大震用手掌捂着脸,晃了晃脑袋,努力回想以前的事:“这帮主之位一开始是师姐的,师姐是师父唯一的女儿,跟着师父学了那么久武功,她什么都会,她是最强的,可是后来师姐的腿没了……”任大震发现眼前栾正平的脸有些模糊,他用厚实的手掌一把蹭去眼前的泪水。 “后来师父让师兄做帮主……”任大震狠狠指着栾正平,“就是你小子。” “就是你小子!你居然说你不做?你说你要去赚钱,赚大钱!不想当个乞丐头子!” 栾正平无奈地摇摇头,过来扶着任大震,怕他跌倒,任大震一会往左倾一会往右倾,口中仍在说:“我跟师父说,没人了,咱乞儿帮没人能做帮主了,师父他老人家说,得了,大震,那你当吧。” 任大震忽然呜呜地哭起来:“我当不了啊,我武功那么差,什么都不懂,我当不了。我当这个帮主,我把乞儿帮都给当没了……” “师兄……”任大震抓着栾正平哭,“我带着大伙入了金川城,乞儿帮没了……没了……我对不起师父,师兄,你怪我吧?” 栾正平扶着任大震道:“大震,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换我来也不行,不怪你。” 任大震边哭边呕,把刚才喝下的酒水都呕了出来,栾正平连忙帮他拍背。 “大震!大震这是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寒翠铃听见院中的动静,急忙摇着轮椅赶过来。 任大震一听见寒翠铃的声音马上清醒了许多,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 “大震,你还好吗?”寒翠铃担心地问道。 任大震带着没擦尽的泪,朝寒翠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来,说道:“师姐,没事。” 寒翠铃瞪了一眼栾正平,说道:“随便喝点就行了,干嘛让他喝这么多酒!” “师姐,我没有喝多……”任大震勉强站直身子,忽然鼓起一辈子的勇气说道:“师姐,有件事我一直都没告诉你……” “什么事?”寒翠铃看着他。 “我……我……”任大震扭头看了看扶着他的师兄,然后又回过头对寒翠铃说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说完他便一头栽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 ------ 流羽被那胖和尚拎着衣领,在房檐上飞跃,胖和尚身法轻奇,转眼间栾宅就已看不见了。 “你要带我去哪!” “嘿嘿,找个地儿做点斋饭,和尚肚子饿得都瘪了。”玄玄道。 流羽低头看了看他的肚子,一点都不瘪。 “什么样的算斋饭?只要是素的就行吗?”流羽问道。 “不放肉,不用油,葱蒜韭菜都不要,盐也少放。” “那能好吃吗?”流羽脱口而出,这种寡淡无味的东西姜弃是绝对一口不吃的。 “好吃呀,怎么不好吃?” 行了不久,胖和尚带流羽来到一处破庙,庙里有个落满灰的灶台。 “就这了。”玄玄把流羽丢在地上。 流羽周围看了看,说道:“这什么都没有,怎么做?” 玄玄从腰里拿出两根顶着黄花的绿丝瓜,嘿嘿笑道:“找寒丫头借的,给和尚弄个菜吧。” 庙里的东西很破旧,又有些脏,流羽拿井水冲洗干净,给玄玄把丝瓜切成片放进盐水里煮了煮。 “大师,只能做成这样,不太好吃,你凑合一下吧。” “可以了可以了,寒丫头那边的厨房尽是肉食,刀都切过肉,锅里也有油腥,还是在这煮比较好。”玄玄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流羽坐在旁边,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像是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大师,你知道我是谁吗?”流羽突然问。 “施主,你知道我是谁吗?”玄玄抬头问。 “不知道。”流羽摇头。 “和尚法号玄玄,从伏魔寺遛出来四处游历的胖和尚一名。” “原来你是伏魔寺玄字辈的大师……” “没错没错,伏魔寺方丈玄极那是和尚师兄,姜霂山苏梦观那两个小子是和尚师弟。”
第三十四章 血御功 “玄极大师……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流羽问。 玄玄哈哈大笑起来:“还好还好,他老人家当然好。” 玄玄呼噜呼噜把盐水丝瓜吃完,一抹嘴,问道:“和尚的师兄玄极,你是不是特别恨他?” 流羽一愣,他攥了攥双手,手腕处被利刃挑断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得十分清晰。 “不。”流羽回答。玄玄一把抓起他的手,翻过来,两只手的手腕上都有一道笔直的切痕,“啧啧,切得够深的,姜霂山那小子果真是有一把好刀,但你为何还是可以给和尚做饭呢?” 流羽不敢细想,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他抽回手。 “和尚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晏无虞死了,你本来可以跑掉,但是被玄极和霂山发现抓了回来,他们要杀你,对不对?玄极一向慈悲为怀,认为众生都有向善之缘,他绝不会轻易杀生,可是他那时却认定必须除掉你,这是为何呢?那是因为血海之战尸山遍野血流成河,他被晏无虞吓怕了,害怕这世上再出现一个晏无虞,所以他要霂山出手杀了你。不过和尚真没想到,霂山那个向来一根筋的呆瓜竟然会向玄极求情,让他留下你的性命。”玄玄纳闷地在光头上抓了一把:“这究竟是为什么,和尚怎么也想不明白。” 玄玄接着说:“你说你不恨玄极,嘿嘿,和尚可不信,和尚是个直脾气,如果有人要杀和尚,那和尚还要跟他理论理论呢,和尚不杀生不造孽,凭什么让和尚死。” 流羽沉默着不说话。 “不过玄极和霂山都以为御血神功需要内力流通到双手才能发动,所以他们以为挑断你双手的筋脉就可以阻止你继承御血神功。哈哈哈谁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偷偷练成了,他们完全错了,他们当时就应该杀了你。” 流羽抬头看那胖和尚,忍不住道:“我根本没想过要去练什么御血神功。”他心里莫名愤懑,他不想被当成一个虚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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