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找那个叫姜弃的,有一笔账要跟她算。跟其他人都无关,你让她出来!”许二姨拿开扎满了箭的木盾,大义凛然地站在小船船头上。 金雨凰回头看了一眼扶着船晃晃悠悠,一只手还缠着夹板的姜弃,转头喊道:“听我命令,再放箭——” “慢着!”姜弃打断她:“让我去,我认识他们。”
第三十一章 胖和尚 “你们是来给洪满朋复仇的吗?”姜弃走到船头,朝小船那俩人喊道。 “没错!”许二姨喊道。 “好!等我过去。”姜弃说着就一只手扶着要爬船舷翻出去,金雨凰从后一把拉住她:“等一下,让他们上来。” 许二姨拿着一对水勇常用的短刀,盘老四举着木盾,两人小心翼翼地上了金川城的船。 金雨凰让手下把他们围了一圈,盘老四有些心惊,许二姨只盯着站在面前的姜弃,开口道:“姜弃妹子,当时我们不知道发生什么,直接让你跑了,今天既然遇上,不如就把旧账算一算。” “可以,我还等着你们来找我呢。”姜弃朝金雨凰摊开手:“借把刀。” 旁边的厉阳把自己的佩刀拿给姜弃,姜弃接过来,活动了一下手腕。 许二姨双刀交叉在胸前,说道:“姜妹子,我们兄弟二人好不容易才跟着洪老大上了岸,做了正经的营生,不用再去过打劫烧杀刀头舔血的日子,谁知你突然冒出来,杀了洪老大,赤龙坞完了,我们不得已回去做了河贼,以后又没了指望,这笔账,我是算在你头上的。洪老大虽然抠门好色,但他好歹是我们老大,此仇不能不报。” 姜弃点头:“我明白了。” “今日不论输赢,是死是活,我都算对得起老大了。”许二姨知道姜弃一只手挂着动不了,刚刚又中了蒙汗药,想必身体此时还没完全恢复灵活,如果这样都赢不了她…… “上吧。”姜弃道。 许二姨一狠心,大吼一声,举着双刀冲了过来—— 姜弃站着不动,看着他冲过来,刀尖砍到面前,姜弃抡开长刀,瞬间截住许二姨,两声铛响,她手里的刀磕开了双刀,直取许二姨的喉咙,许二姨吓呆了,姜弃笑起来,停了手。 “啧,输了,你说你何苦,不顾陈宗大的命令非要返回来……”后面观战的盘老四对许二姨无奈叹道。 许二姨垂下手,长长叹了口气,仰天道:“老大我们尽力了,打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老四,我们回去了。”许二姨干干脆脆要走。 姜弃问:“你们回哪?” 许二姨答:“哪来的回哪去。” 金雨凰也不让人拦他们,那两个人灰溜溜地下了金川城的船,回到自己的小船上,摇着小船往来时相反方向去了,姜弃站在船头看着他们,忽然扬手喊道:“许二姨,盘老四,后会有期!” 许二姨头也不回,背着身子朝她挥了下手。 ------ 老铁坠本想带人在栾宅待一天就走的,但栾正平实在太过热情,寒翠铃还说要亲自下厨做老帮主最拿手的老叉烧鸡给他们尝尝,老铁坠一听烧鸡就走不动道儿了,身后那一群乞丐也一样,老铁坠一拍大腿,那就再留一天,顶多让任帮主在镇外多等一天就是了,谁叫他不来。 任大震干巴巴咽了几口硬饼,在路口的大石头上端坐了一天,又到了傍晚,老铁坠他们还是不见回来,独个儿百无聊赖的任大震只好拿着月牙铲去路旁的竹林里练武。 喀啦!碗口粗的竹子被月牙铲一下铲倒,任大震拿竹子当血海魔教的人发泄力气,忽然头顶的竹叶沙沙作响,一个声音似近似远,从竹林上空飘来。 “练得什么玩意儿,只知道使蛮力,寒老叉的东西都白学了。” 任大震一听怒火冲天,大吼一声又砸倒一颗竹子:“什么人鬼鬼祟祟,给我滚出来!” 空中又传来一声叹息:“孺子不可教也,还不如和尚后面这两个跟屁虫悟性高,追了和尚好几天轻功都精进了——”那声音倏然远去,天色已黯淡,任大震抬头想寻那人,只隐隐看到两个身形相似的黑衣人身影忽然闪过,似乎追着什么人朝雁临镇的方向去了。 任大震急忙提起月牙铲追上去。 ------ 入了夜,栾宅的几大桌又摆了起来,寒翠铃还在厨房忙活,流羽走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只见她坐在轮椅上,满手是泥巴,拿一个铁钩子从灶台下勾出一个烤黑了的大土块,敲开来,肉香四溢,她用钩子把烧鸡钩起来,笑道:“又烤好了一个,先拿去吧。”旁边的丫鬟便拿着烧鸡先走了。 寒翠铃腿脚不便,探身要拉风箱却够不到,流羽上前去,蹲到旁边帮她给灶里鼓风。 寒翠铃看着他笑起来:“怎么,你还会做饭吗?” “会做些家常。”流羽道。 “那真不错,你比你娘厉害多了,她是一点都不会做。”寒翠铃笑道,“她做的东西都成了锅底灰,还非跟我们犟,说这锅底灰也能吃,吃了包治百病。” 流羽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笑道:“我小时候也吃过她的锅底灰。” 寒翠铃道:“看来她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流羽:“我印象中她有想过提升一下厨艺,带我去找后厨学做菜,不过她很快就没兴致了,后来……就只有我跟着师傅学。” 寒翠铃笑道:“她还是只对医术感兴趣,其他的都不上心。” 流羽点点头,他专注地看着灶中的火焰,一时寒翠铃也没说话。 “寒夫人……”流羽忽然开口,“我和我爹身上都有一种奇毒,名为血毒瘴,中毒者极度渴望沐浴人血,得不到血便会肝肠寸断痛苦难耐,如坠地狱,我娘一直想找到解毒之法,可始终无果。最后她想到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她自己特殊的药血,将血毒封住不再发作,我七岁的时候,她在我身上用尽了自己的血……” 旺盛的灶火烤得眼睛发干,流羽不敢去想,血毒瘴复发后他又该怎么办。 “难为你又回想起这些事,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翾风是被晏无虞杀死的,毕竟你爹……真的是个嗜血魔头……”寒翠铃犹豫道。 流羽:“我明白,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血毒瘴,原来还有这样的奇毒,莫非晏无虞就是因为此毒才性情大变?我年轻时随我老爹也见过晏无虞,并不是后来那副模样……” “夫人!”一个丫鬟匆匆忙忙跑过来,“那个疯和尚又来了,在夫人房前的瓜藤下盘腿坐着,说这次夫人不见他他就不走。” “这疯和尚,许久不见,又来捣乱。”寒翠铃转向流羽道:“冯安小兄弟,我去去就回,你要是有兴趣,也顺手做几个菜,让我尝尝她儿子的手艺。” 流羽笑道:“怕是又得让夫人失望。” 寒翠铃也笑道:“肯定比她强。”随后便让丫鬟推着回到内院。 鲜绿蜿蜒的丝瓜藤下,一个穿着脏污布衣的大胖和尚正闭目打坐,一根藤叶掉下来,在他面前晃悠,弄得他痒得很,难以静心,于是他鼓起嘴呼得一吹,一口气把那根瓜藤吹回架子上。 “胖秃驴,又跑到我家撒野。”寒翠铃摇着轮椅过来。 “非也,和尚不过打坐参禅,老实得很。”和尚仍旧闭着眼。 “你打坐干嘛在我家瓜藤下?莫不是想偷丝瓜。” “和尚是老实人,此来是为偷艺,而非偷瓜,不过若是寒家丫头又抠抠搜搜不肯拿出真本事,那和尚只好偷几个瓜回去炒着吃,这一趟总不能白来。” “你倒是怎么都不亏,看掌吧。”寒翠铃双掌拍了下轮椅扶手,身子腾空而起,随后她由顶至下隔着丝瓜藤凌空一掌拍向那大胖和尚,丝瓜藤瞬间如在劲风之中剧烈晃动,胖和尚看也不看,肉乎乎的手掌朝空中一接,轻轻松松接了这一掌。 寒翠铃又落回轮椅上,笑道:“这一掌送你了,回去自己研究,可以滚走了吧。” 胖和尚这才睁开眼,朝自己手心看了看,手心被打出红色的图案,俨然是一个莲花的样子。胖和尚嫌弃地皱鼻子:“寒家丫头太小气,这么小一朵莲花,和尚觉得不够。” 寒翠铃看他不知足,气道:“那我再打一掌印在你的胖脸上。” “别别,你莲花印在和尚脸上,和尚自己又看不见,还让别人看一个丑和尚,不如不印。” “那你怎样才肯挪走你的肥屁股?” “除非寒丫头直接告诉和尚落莲掌法的秘诀。” “呸,你这和尚贪得无厌,几年前我就将我老爹的成名棍法传了你,现在又要来学他的看家掌法,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教给你。” “唉,寒丫头实在小气得很,你和栾老弟无儿无女,又不收徒弟,你就忍心让一代豪侠寒老叉的绝世武功全都失传吗?和尚此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挽救失传绝学啊。” “说得倒是好听!我听说,你这胖和尚一向只进不出,只学不教,谁拜你为师都不行,你身上林林总总学了这么多功夫,到死的时候不还是得跟着你化成烟吗?” “寒丫头又不懂了,武学在和尚身上,才能称为武学,若是落到不懂的人手里,不过是暴殄天物拿来讨饭的手艺罢了。” “这你倒是说对了,我们乞儿帮的武学就是拿来讨饭的,你要是看不上,你就别学。” 胖和尚摇头道:“非也,武学就是武学,无分高低贵贱,只要是一门功夫,和尚都想拿过来练一练,品一品,世上武学就跟千里马和伯乐一般,好武学常有,能练好的人却不常有,能遇上天资如和尚我,那才是武学的造化。” 寒翠铃忽然朝屋顶看了看,说道:“和尚的大言不惭我不想听,我就是奇怪,今天你怎么带了多余的人来,你这和尚不是一向独来独往,跟谁也搭不上伙吗?” 和尚叹气:“和尚也不想啊,一个月前和尚偶见这两位小哥打得有趣,于是上前问了句话,这两小哥霎时间面目严肃,问和尚是谁,和尚老实,自然如实相告,说自己是伏魔寺的流浪和尚玄玄,谁知这两小哥举起兵器就向和尚杀来,还说要杀了和尚邀功,和尚不想杀生,也不想被杀,只能拔腿就跑,幸好这两小哥轻功不错,从西域到东海一直没落下,追了和尚一个月。” 寒翠铃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玄玄和尚道:“和尚不过是问,看你们这一手功夫真漂亮,该不会是血海魔教的人吧。” 寒翠铃一惊,问道:“血海魔教,他们不是都已经全部被剿灭了?” “谁说血海教灭了!”头顶上突然传来两个年轻人的声音,他俩声音极像又极重合,几乎像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寒翠铃抬头一看,房檐上站着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跟屋脊上的神兽一样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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