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赵昱专一,没有说过纳妾的事,她亦没想过离开,觉得儿郎在外行走,是该带些银子,所以不曾过问过。 但眼下不同了。 “我不曾算过,都给你了。”赵昱起身,从纱橱里取出一只荷包递给她:“这是我身上留的。 吏部衙门还有百十两,是任职时同袍们送的贺礼,明日拿回来给你。” 他对李蘅,从不藏私。 明媒正娶的妻子,娶回来便是掌管中馈的,钱财这些,自然该给李蘅保管支配。 李蘅拿着沉甸甸的荷包看他:“那侯爷身上不留银子了?” 话是这样问,她却没有将手里的荷包递回去给赵昱。 她在武安侯府这个泥潭里遭了三年的罪,临走了分走赵昱一半的钱财是天经地义的,她绝不会手软。 “子舒那里还有一些,够用了。”赵昱道:“你算算够不够?不够我再想办法。” 他的吃穿用度都是李蘅安排的,身上即使不留银子也无妨。 “改日我仔细清点一下一共有多少。”李蘅默了片刻道:“估摸着应当差不了多少了。” 是差不多,但不是给武安侯府开铺子差不多。而是分到一半的银两,她开酒坊差不多。 实在不够,再同祖母借一下,到时候还给祖母就是了。 可惜,那些御赐的东西不能变卖,否则她还能多分一些银子。 “睡吧。” 赵昱看看时辰,这会儿提歇息终于合情合理了。 李蘅起身上床,还没挪到床里侧,赵昱便熄了蜡烛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侯爷。” 黑暗中,李蘅轻轻唤了他一声。 她是时候提醒赵昱一下了。 “嗯?” 赵昱鼻间嗅到的都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晚香玉。耳中听她轻声软语,不由心神一荡,黑暗中手已然精准地握上了她肩头。 他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拿捏分寸,再大的诱惑他也能克制。只有和李蘅在一起,是个例外。 当初新婚时便是这般,每每入夜,拉上床幔,他的克制力几乎为零。 新婚后那不到半年,除了李蘅来月事,他几乎夜夜都禁不住。 本以为两年多过去了,新婚时的新鲜劲儿也过去了,或许他不会像从前那么馋。 不想此番回来,似乎更变本加厉了。 李蘅柔嫩的手推上他的手腕,柔声劝道:“侯爷虽年轻气盛,但也该顾着些身子,还是要节制一些,细水长流方是长久。” 赵昱身子是好,她也确实喜欢。可三年也不换一个姿势,加之这几日又纵得他过度了。她一心盘算着和离的事,并不是很想和赵昱亲热。 她的话其实说得也不过分,是一个贤惠的妻子该劝诫丈夫的,这也是做妻子的分内之事。在她看来,赵昱禁欲端肃,克己复礼,劝这么一句应当足够了。 可叫她意外的是,赵昱并没有松开她,反而强势地将她摁在枕头上,倾身拥住了她。 “咱们现在不是预备着要孩子么。”赵昱嗓音低哑。 李蘅说得虽然在理,但要孩子是正经事,他话说得天经地义。 其实,他心里多少也是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找借口和李蘅亲近。 但是他不想追究。 他们是夫妻,这个时候,不该计较这些事情。 李蘅手下不自觉地用力,指甲切入,划破了他的皮肤。 赵昱不以为意,紧紧抱着发抖的她,轻轻安抚。 “蘅儿。” 他喊她时,热气扑撒在她的耳廓处,痒痒的。 李蘅不由缩了缩脖子。 赵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唇瓣蹭过她珠玉一般小巧的耳垂,故意逗她。 李蘅在心中感慨,三年了,赵昱终于进步了一点点! 赵昱此时始知,原来李蘅的耳朵这么有趣的。 他故意逗她,故意触碰她的耳垂。 许久,他才肯放开她。 他将人抱着去沐浴。 李蘅一丝力气都没有,任由他抱着坐在浴桶内,身子浸在热水中,酸疼好像消减了一些。 赵昱替她沐浴擦洗之后,替她裹上了长巾,又抱回床上取了中衣给她,等她穿上中衣,他才熄了蜡烛。 上床之后,他将李蘅抱在了怀中,如获珍宝一般,既满足又新奇。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李蘅的耳朵是这样,他抱紧了李蘅,忍不住开始想明晚要怎样怎样。 李蘅不想靠在他怀中睡,她很不习惯。这是成亲三年,赵昱第一次搂着她睡。奈何浑身酸软到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他抱着。 “汤药。”她呢喃提醒,若不是不得已,她话都不想说。 眼皮子好重啊,好想现在就这么睡过去,实在是太累了。 但是她不能。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前十几年,在梁国公府她没有受过苦。但武安侯府三年的泥潭生活,已然磨砺出了她坚定的意志,再累她也没忘了自己要做的什么。 她不是一个人,她要为自己,也为祖母和弟弟的将来打算。 “太晚了,一顿不吃不碍事。”赵昱揽着她没有动。 虽然很想要孩子。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有些不想李蘅这么快就有身孕。 倘若有了,李蘅必然不肯再由着他。
第12回 李蘅动了动,试着撑起身子:“不行。”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有身孕。 “你别动。”赵昱语气难得无奈:“我去叫春妍熬汤药来。” 李蘅强撑着睡意等待,直至喝下汤药之后,她才安了心。赵昱又伸手来抱住她,她无力抗拒,软软地偎在他怀中,额头抵在赵昱胸膛处,很快便睡着了。 黑暗中,赵昱听到她呼吸均匀,还听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异常响亮。 他搂紧了李蘅,下巴枕在她头顶上,阖上了眸子也想就这样睡去。可闭眼半晌,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他睁开眼顿了片刻,轻轻抽回手臂将李蘅安置在枕头上,起身去点了蜡烛,走回床边将青帐悬起半边,让烛光照到床上。 李蘅朝外侧卧着,一张脸莹白透粉,纤长浓密的眼睫卷翘着覆下,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琼鼻小巧挺直,唇瓣微微嘟起。一只手枕在脸颊处,睡相恬静乖巧,熟睡的她有几分孩子气。 褪去那一身厚重的衣裳和老气的装扮,她也只不过是个才十九岁的小女儿家罢了。 赵昱侧身与她相对而卧,看着她唇角便不自觉地扬起。他静静瞧了她半晌,也没起身去熄蜡烛,揽过李蘅阖眸睡了。 翌日天不亮,赵昱便睁开了眼,蜡烛燃得还剩一小截,时不时响一声。醒神之后,他发现离早朝还有好一会儿,他伸手将溜出他怀抱且背对着他的李蘅重新拉回怀中,并让她面对着他。 “别弄我……” 李蘅在睡梦中蹙眉,很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 赵昱失笑,原来李蘅也是有脾气的。他还是将她揽在怀中,垂眸细看。 从昨夜发现李蘅耳朵不能碰这件新奇事之后,他心底便生出一种抑制不住的亢奋来,以至于今日这么早便醒了。 他细看李蘅的耳朵,小巧白嫩犹如白玉雕就,耳垂浑圆一滴,色泽润润的,看着软软糯糯,叫人忍不住想触一触。 赵昱触到那微凉的耳垂时,指尖轻轻勾了勾,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表的熨帖感,满心喜爱。 李蘅痒得手在耳朵处掸了一下,没睡饱的人不满地轻哼了一声,翻身背对着她,一下窝到床里侧去了,潜意识里都要离他远远的。 赵昱看着偌大的距离,心也跟着空了一下。下一刻,他跟着蹭了过去,胸膛贴在了李蘅后背处,腿随着李蘅的睡姿弯着,大掌搭在了她腰上。 他是第一次这样将李蘅搂在怀里,好像大勺子里装着小勺子一般,这也叫他觉着新鲜。 他搂着李蘅,尽管睡不着,也闭上了眼睛,守着李蘅静静躺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蜡烛燃尽灭了,外面逐渐有了光亮,赵昱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 他睁开眼询问:“怎了?” “侯爷是时候该起身了。”李蘅欲撑起身子。 她不用看时辰也知道,此时该起来伺候赵昱洗漱穿戴了。 赵昱便是这样的古板,放着院子里的婢女、随从不用,非要她亲自起身伺候,尽所谓的“为人妻的本分”。 李蘅就着赵昱的手颤颤巍巍下床时,便在心底发誓,脱离了武安侯府这个火坑之后,她绝不再嫁! 谁一个人过嫌自在,想不开要成亲伺候男人? 赵昱摊开手,垂眸看着李蘅围着他忙前忙后,面色始终温软和煦,他心生怜惜,在李蘅替他整理好衣裳收手时,牵住她的手。 李蘅不由抬眸看他:“侯爷?” “忙完了上床继续睡会儿。”赵昱瞧她精神不济,嘱咐了一句。 “多谢侯爷关心。”李蘅抽回手,朝他一福。 赵昱微微颔首,转身去了。 李蘅扶着腰回到床沿处坐着,脑袋倚着阑干,夜里没休息好,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她预备挪回床上再睡会儿时,忽然察觉身上有些不对。 她扶着阑干起身,走到屏风后,解开寝裤瞧了,朝外唤道:“春妍。” “夫人。”春妍进屋子行礼:“您不再睡一会儿吗?” 好容易夫人不用去玉堂院伺候韩氏了,侯爷也不在家中,这不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吗? “拿月事带来。”李蘅在屏风后吩咐她。 “是。”春妍应了一声,开了箱子。 她取了东西,从屏风一侧递过去:“夫人,给。” 李蘅接过了。 春妍等在屏风外,想了想道:“夫人,奴婢记着您上个月是二十九来的,这个月应当还没到日子吧?” 今日才十九啊。 “嗯。”李蘅应了一声:“还差十日。” 这下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怎么会这么早?”春妍忧心忡忡:“是不是那避子汤……” 医馆大夫是和她说了,避子汤吃多了对身子不好。 “这才吃了几日?哪这么快就影响身子了?”李蘅从屏风后出来,口中宽慰春妍,神情有些恹恹的:“就是这阵子没休息好,提前了罢了。 我再睡会儿,你先下去歇着吧。” “那奴婢就先不打扰夫人了。”春妍还有些不放心:“奴婢就在门外,夫人有什么事叫奴婢便是。” “去吧。”李蘅拍了拍她肩。 春妍出去了,她上了床,拉过被子钻了进去,床上还残留着赵昱身上清洌的味道,淡淡的,像雪后的松。 她阖上眸子,睡了过去。 * 赵昱于午饭时分,出了吏部衙门,策马归家。 天气炎热,集市一处香饮摊铺生意极好,人几乎将道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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