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宁殿内,静谧安然,熏香袅袅。 两名宫女侯在门外,悄然打量屋内的女子。 随后发出细小的讨论声。 “你说这是陛下的新妃子吗?” “看着不太像,年龄也太小了些……并且最近也没听说陛下有选秀啊。” 自陛下将这个女子送到清宁殿后,便没有再露面了,也没个人出来表明里头那人她究竟是何种身份。 长廊下,六角宫灯摇晃,照亮昏黄的光影。 清宁殿的管事宫女雅彤一脸肃容走了过来,两名宫女霎时间打起精神,一齐唤道:“雅彤姑姑。” 雅彤面色冷漠,严厉训斥:“私下议论主子,下去领罚。” 两名宫女吓到脸色大变。 其中一名宫女更是不悦道:“雅彤姑姑,没必要这么严重吧,不过就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姑娘罢了。” 雅彤瞧着这二人还不知道错在何处,冷声道:“我知道,让你们来这种没有主子居住的寝殿当差,你们心有怨言,因为不像别的宫殿总有出头之日,在清宁殿很有可能十年八年都不会得到机会。” “但希望你们记住,里头的姑娘是陛下亲自安排住在这里的,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她都已经是清宁殿的主子了。” “你们作为奴婢,能做的便是好好伺候主子,而不是私下编排主子!” 那两个宫女被训斥了一通,也明白了其中的重要性,连连求饶。 雅彤铁面无私:“下去领罚,再也不要来前殿伺候了。” 灯光拉长雅彤的身影,她侧身看向她带来的六名宫女,吩咐道:“从今日起,你们便同我一起负责照顾主子的起居。” 宫女们训练有素地应道。 雅彤颔首,推开房门,一眼便看到坐在紫檀桌前的那名少女。 少女微微垂首,神色放空,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雅彤想起自己的任务,紧抿着唇,立在姜沐璃跟前,欠身行礼后道:“奴婢雅彤,见过主子。” 姜沐璃冷静看她:“我要见陛下。” 雅彤回道:“还请主子耐心等待,陛下有时间了,自然会来见您。” 姜沐璃不悦道:“那陛下什么时候有时间?若是他一年没时间,岂不是我要被困在这里一年?” 雅彤面露难色:“这个,奴婢也无法回答主子。” 默了片刻,姜沐璃轻叹一口气。 罢了,困着她的又不是宫人,她又何苦为难她们? “那你先出去,我想自己静一静。” 见她很快想通,雅彤这才放心,思忖了一番,还是什么都没说,便默默退了出去。 莫名被带到清宁殿,姜沐璃本就惴惴不安。 想必殿下现在又正在到处找她,阿臻也一定又落入了殿下的手中,而殿下现在定然不知她身处何处,只要他还没有找到她,阿臻的性命便暂时无忧。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好好趁着这个机会,查清楚当初母亲到底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夜色深沉,姜沐璃实在熬不过身心疲惫,开始昏昏欲睡。 待意识彻底昏沉之时,忽然感觉阿娘出现在她眼前,阿娘穿着一袭绯色红裙坐在榻边,好似看不见她。 阿娘就那样坐着,从白天坐到夜里,才等到一个男人上前拥住她。 梦中那个男人为阿娘擦拭泪水,百般温柔,可始终得不到阿娘一丝好脸色,一直到二人发生了争执,男人摔门离去,阿娘便伏在桌案痛哭。 阿娘哭得十分痛苦,姜沐璃看着心里难受不已,想要上前安抚,可她始终摸不到阿娘的身子。 那个欺负阿娘的男人是谁?是陛下吗? 难道阿娘真的做过陛下的禁.脔?殿下并没有诓她? 姜沐璃睡得一身冷汗惊醒,睁开眼却再也不是东宫那张床榻,身侧也没有就算睡着了也牢牢缠着她的人。 她抚住紊乱的心口,脸色苍白地坐起身。 次日天一亮,雅彤便带着宫女入殿伺候姜沐璃盥洗,却冷不丁看见她抱着双膝缩在角落,视线落在衾被的云纹纹路上,好似醒来许久了。 雅彤走上前,恭敬道:“主子,您该起身了。” 很快,姜沐璃从榻上下来,问她:“今日我能做些什么?” 雅彤回道:“您是清宁殿唯一的主子,自然是想做什么都随您的心意。” 姜沐璃颔首,便道:“那么,你们都去外面侯着,没有我的吩咐,一个都不允许入内。” 雅彤毕恭毕敬地应了下来,遂转身将带来的宫女都一同带了出去。 房门被带上,与外面的声音隔绝。 大清早,皇帝便换了一身明黄便服,来了一趟清宁殿,且禁止宫人的通传。 殿外庭院,花香阵阵飘逸,皇帝站在树下,踟蹰不决的模样,全然无以往在朝堂上的雷厉风行。 他面上掠过一抹不安,问道:“王永良,你说朕进去了,应该跟那孩子说些什么?她会不会也跟她母亲一样反抗朕?” 王永良道:“陛下是天子,无论陛下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没人胆敢违抗。” 皇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她是苏嫣的女儿,朕昨日看到她的眼神便明白了,她身上流着与苏嫣一样倔强的血液。” 皇帝的脚步挪了挪,望着那间紧闭的房门,心里沉了又沉,几番转变,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王永良看着皇帝落寞的背影,无奈叹气。 那样一个沉稳的帝王,只有面对那个叫苏嫣的女人才会这样。 不稳重,不冷静,不果断。 此时正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姜沐璃还不知陛下已来了一趟清宁殿。 昨晚那个梦可以让她更加肯定,这里是阿娘曾经居住过的寝殿,并且看样子,阿娘离开后,陛下也没有让任何人动过这个宫殿,一切都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既如此,那想必这里也会存有一些与阿娘相关的事物。 ** 紫宸宫。 皇帝从清宁殿回来,便见崔继后已等候了许久。 “臣妾参加陛下。”崔继后行礼,见皇帝大清早就出了寝宫,略感意外。 皇帝抬手让她起身,淡淡地问:“皇后大早上来找朕有事?” 崔继后按下心中的好奇,道:“过两日便是上元节了,臣妾见陛下身子像是还没好全,便想要问一问陛下,今年的上元节是否一切从简?” 往年的上元节,宫中都会举办一次夜宴,请诸多朝中重臣携家带口赴宴,场面好不热闹。 但今年皇帝的身体显然已经一年不如一年,若是当今陛下病重,又谁敢在宫里大摆宴席庆祝佳节? 皇帝垂眸沉思,踱步走了一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片刻后,道:“不必,今年宫宴还是照旧。”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对,今年要办的比往年更加隆重,朕有一事打算在上元节那日公布于众。” 崔继后没料到得到这样回答,虽说疑惑不已,但也只能应下,“那便依了陛下的意。” 一直回到凤仪宫,崔继后都没明白皇帝说的有事宣布指的是何事。 崔继后若有所思,对她的心腹宦官海成缓缓道:“本宫总觉得上元节那日会有大事发生。” 海成上前为崔继后按揉肩颈,温声回道:“娘娘莫要自寻烦恼,陛下兴许只随口一提罢了。” 崔继后勾唇轻笑,对海成这句话不置可否。 也是,近期能有什么大事宣布呢? 作者有话说: 女鹅没被逮回去! 但从此狗太子天天要钻地道了(不是
第40章 兄友妹恭 每到上元节这日, 长安城的夜晚较比平日更为繁闹喧哗,花天锦地。月上柳梢头,月光柔和倾洒,此时万家灯火熠熠, 绚丽又多姿。 街市上花灯样式繁多, 灯光五彩缤纷, 照映得朱雀大街亮如白昼,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乏年轻靓丽的郎君与女郎们为了观灯,穿梭于各式各样的街摊前。 此时偌大的皇宫灯火辉煌, 形形色色的花灯悬挂于各大宫殿檐下, 不由令人眼花缭乱,场景美不胜收。 金碧辉煌的崇华殿内, 整座宫殿恢宏磅礴。 诸多大臣,皇室宗亲皆携带家眷依次落座。 上元节这等重要的日子, 比起宫外街市的无拘无束,皇宫的宴会只会更加盛大蓬勃。 有细心的发现,今年的宫宴办得相较以往更为隆重,不知今晚是有何大喜事将要公布。 丰容靓饰的贵女们三两成堆坐在一处, 自然少不了要讨论男子了。 礼部尚书之女爱慕的目光落在三皇子身上,小声低语:“都说那安国公长子貌似潘安,我看是那些人没有见过三皇子的模样。” 闻言, 工部侍郎之女却第一个不服, 反驳道:“冯公子的俊容人人皆知,也就是冯公子极少与你家来往, 所以你不曾见到。” 礼部尚书之女撇了撇嘴:“我怎么没见过了?可我就是觉得三皇子长得更俊。” 那工部侍郎之女气得脸颊微红, 拉了拉身旁的冯翎, 噘嘴道:“阿翎,你看看,她在暗讽你兄长呢!” 冯翎还没出声,一旁另一名贵女忍俊不禁,道:“荷霜,你让阿翎出来说话,她定是觉得太子殿下才是容色最为出众的,就是她亲兄长也比不上。” 闻言,工部侍郎之女讪讪一笑,这才反应过来。 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什么冯公子三皇子,皆要甘拜下风。也就太子性情清冷,平日不苟言笑,过于冷漠了些,没有冯公子那般平易近人,温润又贴心,否则这长安城的玉面郎君称号又怎能轮到冯亦源。 冯翎此时心情不大好,没心思应付她们的调侃。 这时殿内刹那间安静了起来,随之又响起宦官的高声通传:“太子殿下入殿——” 谢缚辞今日着晶石紫色蟒纹织金袍,白玉镂空玉带束腰,勾勒出挺拔优雅的身形,殿内昭昭灯光映得他眉目清润,丰姿奇秀,俊逸非凡。 因太子的现身,殿内小小躁动了一阵。 崔峦见谢缚辞面色不虞,端着酒盏过去,问道:“瑾澜这段时日在忙些什么?” 自除夕那夜后,谢缚辞除了上朝代理朝政之外,便鲜少出东宫,平日里忙得根本不见人影,崔峦想与他聚一聚都没什么机会。 谢缚辞饮了一口茶,淡淡道:“没什么。” 崔峦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便见到帝后现身。 皇帝和崔继后来了之后,本身比较散漫的宫宴也开始严谨了起来。 上元佳节是个极其喜庆的日子,按照规矩,皇帝朗声说了几句场面话,宴会便要正式开席。 而随着皇帝的场面话落下,却听他话锋一转,沉声道:“今日,朕还有一件大喜事要宣布。” 殿内霎时间哗然一片。 众人纷纷表示疑惑,能有什么大事,值得陛下这般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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