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直说,朕不会治你的罪。” 得了护身符,张太医这才敢一股脑说出来:“娘娘晕倒前曾与陛下产生了争执,这会儿想必心里很是排斥陛下,陛下若是一直在娘娘身旁守着,娘娘便会醒的更晚。” 他话音一落,嘭地一声是玉碗砸地的声音。 屏风外雅彤颤着身跪地求饶:“陛下息怒,奴婢,奴婢是来给娘娘送安胎药,一不小心没有拿稳……” 方才她踏入殿,正好就听到张太医这番话,又不慎透过屏风看到新帝那张脸,一瞬间暴戾骤生,似要立即提刀杀人泄愤。 当时她便被吓到手中的托盘不稳,猛地砸落地。 谢缚辞面部扭曲,阴森森地扫了雅彤一眼:“滚出去!” 雅彤浑身发抖,慌乱地收捡好泼洒的药碗忙不迭退出了殿。 张太医将心头的顾虑都说了出来,可这新帝打心底不愿承认娘娘就是因为他在身旁,才不愿醒来啊,弄得他现在也无可奈何。 殿内静了半晌,张太医正在埋头翻医书,忽然听到谢缚辞微颤的嗓音:“张太医快给她看看,方才她的手指动了。” 张太医循着他的话看过去,的确看到姜沐璃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动弹了两下。 他道:“陛下,动手指或许只是娘娘有苏醒的意识了……” 但也不代表娘娘现在就能醒。 谢缚辞听不进,冷声道:“动手指是她最爱的小动作,朕会不清楚?你最好想尽办法在今日内让娘娘安然无恙的醒过来,否则朕摘了你这废物的脑袋!” 张太医脸色煞白,为了自己的脑袋着想,忙不迭翻腾医药箱看有没有可以孕妇能服用的药物。 殿内的氛围一度极其紧张。 谢缚辞的耐心已经到了一个极限,整整一天一夜了,姜沐璃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分明张太医也说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晕了,按理说今日清早她就应该醒来,可是这都傍晚了,她还是没醒。 难不成,当真是因为他在她身旁,她才不愿醒吗? 他不愿信张太医的话。 倘若她晕倒了能感受到他在身旁,那她才更应该醒过来才对,现在除了他能护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能去哪儿? 此时殿外潘胜阻拦的声音响起,“小公子,你不能进去,陛下还在里头。” “我姐姐都晕一天没有醒了,我只想进去看一看她也不行吗?” 潘胜很是为难,但陛下下了严令,不允许闲杂人等打扰娘娘歇息。 陛下话里的意思显然就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余人都是闲杂人等,自然娘娘的弟弟也同样。 姜沐臻吃了个闭门羹,气愤不已,心里头更是怨念谢缚辞,他冷哼一声:“好,那我就在殿外等我姐姐苏醒!姐姐醒来了定是第一个想要看到我。” 殿外的嘈杂声时不时传了进来,谢缚辞眉宇紧锁,正欲出去训斥,忽然感觉垂下的衣袖被一股轻柔的力气拽住。 他浑身凝滞了一瞬,僵硬转身。 “陛……下……不,不要对阿臻……出手……” 谢缚辞紧绷着脸,唤了张太医过来。 张太医凝神诊脉了片刻,松了一口气:“启禀陛下,娘娘已然转好,肚子里孩子也没有大碍,只要再好好休息几日,保持心情顺畅即可。” 张太医话音一落,仍觉得很是不对劲,感觉殿内氛围并没有转好。 这,娘娘已然苏醒,为何陛下一点表示都没有?全然没有娘娘昏迷时急躁的万分之一。 果真,帝王的心思,凡人都猜测不出来。 张太医完成了这项棘手的任务,便提着医药箱出了寝殿。 殿外姜沐臻见着太医出来,便知姐姐苏醒,欣喜不已忙要往里奔。 潘胜及时拉住他,小声在他耳边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还嫌没给娘娘添乱呢?” 姜沐臻不解,“我添什么乱了?那是我的亲姐姐,她昏迷醒来,我还不能去看看她吗?” “陛下尚在里头,且陛下等了一天一夜才等到娘娘苏醒,你这时候进去,不是给陛下触霉头?陛下若是气极了,是不是又会同娘娘产生争执?” 潘胜一席话仿佛说进了姜沐臻心里,他只呆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怏怏不乐道:“罢了,我明日再来。” ** 夜里,雅彤端着张太医准备的安胎药入殿。 虽说陛下仍在宝华殿,但等她进去时,殿内却无一人说话,她越过屏风便看见娘娘靠在床头,面色虚弱,眼神也没有着力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心头一凛,沉步上前毕恭毕敬道:“娘娘,该喝药了。” 半晌,雅彤才听到一声轻柔如云的嗓音问:“这是什么药?” 正坐在描金雕山水纹的书案后处理政务的谢缚辞闻声,也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 雅彤顶着极其大的压力,回:“回娘娘的话,是安胎药。” 安胎药…… 姜沐璃垂眸,长睫微动,迟迟没有回话。 谢缚辞漆黑的目光久久落在她的脸上,久到执笔的指尖都不禁泛白。 雅彤还举着安胎药,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最终,姜沐璃还是接过那碗安胎药,毫不犹豫饮了下去,谢缚辞这才觉得呼吸都轻了许多。 雅彤接过已经空了的玉碗,拿手帕为姜沐璃擦拭了唇角,笑道:“娘娘,安胎药喝了就没事了,一会儿奴婢便将晚膳呈上来,伺候您和陛下用晚膳。” 姜沐璃没有说话。 雅彤继续道:“娘娘晕倒时,陛下可从未离开娘娘身侧,一直都在照顾……” “好了,我饿了。”姜沐璃淡声打断。 “……是,奴婢这就去备晚膳。” 晚膳呈了上来,雅彤看见二人坐在一起用膳,看似没有争吵,这便放心的退了出去。 姜沐璃面无表情地用着自己面前的膳食,虽说她昏睡了一天醒来的确很饿,可现在实在没什么胃口,是看见什么都难以下咽的程度。 适才入口的菜,刚刚咽下便顿觉得反胃涌了上来。 姜沐璃登时脸色大变,捂住嘴唇,想着谢缚辞在她身旁,皇帝在侧,岂能做出如此不雅的举动,便只能克制自己忍下来。 谢缚辞用膳并没有用心,时不时将眼神投到她身上,蓦然见她神色不自然,他立即放下了银箸,问:“你怎么了?” 姜沐璃摇了摇头,强忍住反胃。 见她还执意不说,谢缚辞面沉如水。 “你是要同朕一直犟下去?”说着,他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将她白皙的脸庞转过来,想要看看她的状态如何。 猛然被拉了一个动作,姜沐璃一时没有忍住,转瞬之间便将胃里引起她难受的东西,尽数吐到了他的身上。 空气凝滞了许久。 谢缚辞的脸色多番变化,不知克制了多久才忍住了身上这团污秽。 怀里的人颤颤巍巍从他身前抬起脸,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触到谢缚辞最难以接受的地方了。 他那样喜洁的人,怎能忍受? 他现在一定想要掐死她…… 正在姜沐璃惴惴不安想着会被如何惩治时,便听耳畔传来不咸不淡的嗓音:“朕真是,死都没料到,你醒来后对朕说的第二句话竟是这个。” 她竟当着他的面就这样呕吐了。 姜沐璃微楞,小声问道:“陛下,我这是害喜,你不会怪罪我的吧?” 虽说心里还怨着,可她还是很害怕他生气的,更怕他动真格。 谢缚辞没有回话,喊雅彤进来收拾。 雅彤入殿后很快明白是发生了什么,连忙将满地的狼藉收捡干净。 谢缚辞站起身去了净室,不过片刻便换了一声干净的长袍走了过来。 看着面前还在不安的姜沐璃,他轻叹一口气,问她:“你若是实在吃不下就说出来,朕还能逼着你吃吗?” 姜沐璃缓缓抬头,目光泛红:“陛下不会逼我吃吗?毕竟我肚子里的这个可不能饿着。” 谢缚辞道:“的确不能饿着。” 这可是他想方设法骗来的孩子,岂能受了委屈? 可这话落在姜沐璃的耳里却是另一层意思了。 他果然,最看重的只是这个孩子。 自打怀孕以来,姜沐璃的情绪就难以自控,忽然间眼眶就红了起来。 她冷哼一声,换了个座位,立刻离谢缚辞远远的,“好,我现在吃什么吐什么,肚子里这个也只能先委屈着饿一饿了。” 饿着?那可不行。 谢缚辞蹙眉,又吩咐雅彤,“赶紧让膳房再备些孕妇能吃的食物呈上来!” 雅彤手脚利落,干活很是快,不过一刻钟便又带着宫人呈了新的晚膳上桌。 姜沐璃淡淡扫了一眼,“吃不下,我还没入口,就觉得想吐。” 直到换了第四波晚膳,她仍是摇了摇头,“我真的吃不下……” 谢缚辞眉宇紧紧锁着,拧成疙瘩。 平日里朝政和以往的战再难,他也从未有如手足无措的时候。 为何这时候,让她吃一顿饭也会这样艰难。 眼看天色更黑了,姜沐璃本身昏迷一天一夜没有用饭,孕妇的身子如何禁受的住? 谢缚辞无奈之下只能传来张太医想法子。 潘胜在旁看着干着急,便出主意道:“陛下不如问娘娘这时候最想吃什么?兴许宫里的膳房比不上她以往吃过的?” 谢缚辞心思微动,目光落在神色恹恹坐在临窗旁的姜沐璃身上,想了想还是坐过去,牵着她的手问:“缘缘告诉朕,你此时此刻最想吃什么?” 闻声,姜沐璃抬眸看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淡声道:“清蒸鹅。” 清蒸鹅?谢缚辞凝了一息,“好,朕这就吩咐厨房给你做。” 姜沐璃扬唇淡笑:“陛下,这道菜是我肚子里这个想吃,若不是陛下亲自做的,恐怕还是会反胃。” 她倒是要看看,为了这个孩子,他能忍让到什么地步。 谢缚辞面色一变,沉吟了片刻。 “这有何难,朕亲自做给你和孩子吃。” 他话音一落,姜沐璃眸光微闪,而后垂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狗子,嘴巴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难怪你老婆孩子生了还要跑!
第55章 取名 谢缚辞话音落下后, 便去了宝华殿的小厨房。 吴毓见此,脸色微变,堂堂天子怎么能下厨?天子何曾做过这种事啊!可娘娘竟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也没有劝一句? 吴毓左右为难, 在原地干着急后也别无他法, 只能跟在谢缚辞身后去厨房搭把手。 潘胜见干爹跟过去了, 便也觉得估计一会儿会需要他,也跟着溜了过去。 雅彤看姜沐璃神色茫然望着谢缚辞离开的方向,走上前边将饭桌收捡,边道:“娘娘, 陛下待您是真的好, 您说想吃清蒸鹅,陛下想都没想, 亲自去给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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