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外面,你可有什么想和她说的?我叫她进来。” 沉默许久,他摇摇头,“我无话可说。” 到时间了,该告别了。 “知意妹妹,保重。” 孟知意步伐沉重,回过头看了又看,磨蹭许久才出这道门,发现赛罕就靠在外面,无声隐忍的哭着。 赛罕站起身来,“你等我片刻。”随后向里面走去。 李成言见她进来,愣了一瞬,谁也没有开口。隔着六尺的距离,细细打量着对方的每一丝每一寸,彼此想象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赛罕收回目光,走到跟前,对他粲然一笑,随即掏出匕首,直刺他心脏。 李成言最后半口气,望着她的眼里是本能的爱意和解脱。 赛罕收回匕首,刀刃尚在淌血,手上、衣襟上也到处都是。她迟钝地走了出去,看着僵住的孟知意,清了清嗓子后对着远处的守卫道,“去上报吧,我赛罕,为泄私恨,错手杀了李成言。”话毕,她如游魂般往外飘去。 孟知意看了眼身后,挣扎一瞬后去追赛罕了,ᴶˢᴳ方才她整个人,无半点生气,和在地上躺着的李成言并无二致,太让人担心了。 赛罕疯了一样策马狂奔,孟知意根本就跟不上,只能拼了命的挥着马鞭,紧咬着赛罕的身影,她害怕自己稍微迟那么一点点,就会失去些什么。缰绳勒得她的手血肉模糊,她痛到麻木,耳边呼呼的风,似在怒吼。 “赛罕!赛罕!”她不停的呼唤,试图唤回前面那个丢了魂的人。 终于停了,赛罕下马走到山崖边上,风吹起她的衣裳,像一只飘飘欲坠的蝴蝶。 孟知意紧张的冲过去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抱紧了她,惊魂未定。 “我爱的人,如清风明月。纵然跌入尘埃,碎成千千万万,我也要留他最后一丝尊严。”她成全他,给他想要的解脱,不再做个连死都不能选择的人。 嘶哑透着苍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孟知意耳边响起,她懂的。 “我不寻死,你放心,我会活着回到上都。”李成言的死,定要有人承担,若她没了,一切只会落到孟知意头上。她得活着,去扛下这一切。 她等了那么久,却是这样的结局。赛罕亦无话可说。与今日相比,前两年的苦痛又算得了什么?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回到上都,孟知意憔悴异常,她最近总是梦到三四岁时在皇宫的日子,有些她忘却了的记忆一幕幕开始重现。那时候李成言虽爱和她抢鲜花饼,但永远不会和她抢最后一块。他自己受欺负都没吭声的人,却在别人骂她后偷偷使绊子报复回去,为此挨了不少打。她怎么就忘了这些呢?他怎么就不在了呢?郁结于心,孟知意恨自己,恨自己无能。她还恨自己明知他痛苦却犹豫、不舍、不敢,最后是赛罕了结、承担了这一切。 李成言的死,巴特尔有心庇护,也掩盖不了事实。朝臣的折子在他案前堆成小山,训斥赛罕的胆大妄为,目无法纪,应严惩不贷。半个月后,巴特尔下了旨令,仗二十,幽禁檀香小院,无召不得出。 赛罕自回来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孟知意觉得她好像和李成言一起死在了万部华严经塔。她们都病了,却无药可医。 了空眼看着,却也无能为力,唯有陪伴。每个人心里的寒冬,只能靠自己去度过。 巴特尔坐立不安,这个一向爽朗的草原汉子,近来眉头紧锁。他曾偷偷溜去檀香小院,但赛罕依旧是那副失了魂的空壳模样,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说一个字,人瘦的只剩骷髅架子,让人看了就心酸。他自小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怎么就成这样了?孟知意也是终日郁郁,他花了很多心思,也未能再见她真正的笑颜。大多时候都是勉强的,恹恹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第13章 菩提劫(七) 李成言的死,巴特尔有心庇护,也掩盖不了事实。朝臣的折子在他案前堆成小山,训斥赛罕的胆大妄为,目无法纪,应严惩不贷。半个月后,巴特尔下了旨令,仗二十,幽禁檀香小院,无召不得出。 赛罕自回来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孟知意觉得她好像和李成言一起死在了万部华严经塔。她们都病了,却无药可医。 了空眼看着,却也无能为力,唯有陪伴。每个人心里的寒冬,只能靠自己去度过。 巴特尔坐立不安,这个一向爽朗的草原汉子,近来眉头紧锁。他曾偷偷溜去檀香小院,但赛罕依旧是那副失了魂的空壳模样,没有看他一眼,更没有说一个字,人瘦的只剩骷髅架子,让人看了就心酸。他自小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怎么就成这样了?孟知意也是终日郁郁,他花了很多心思,也未能再见她真正的笑颜。大多时候都是勉强的,恹恹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深秋,王朝上又上演了新一番的口诛笔伐,只是这次指向的是孟知意。折子如雪花般落在巴特尔的案前。斥她与了空举止亲密,暗藏私情,应处火刑。一时之间,不少人跳出来指证曾亲眼见过一些什么什么,事情迅速发酵,整个上都流传着各种各样的小故事。孟知意自然都知道,可她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巴特尔怒极,斩了一批嚼舌根的王庭侍女杀鸡儆猴。 “你杀得了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却杀不尽所有人。”孟知意看着地上的鲜血,心痛的闭上眼,这都是她的业障。 “那就杀到所有人都闭嘴。”巴特尔眼里血丝清晰可见,“他们现在不怕,那是死的还不够多。” “你是一位英明的可汗,你勤政爱民。不要为了我添杀孽,坏声名,不值得。” “可就是这群子民,他们想要你死。”他要用一生来守护的天下,却偏偏容不下他最爱的人。 孟知意摇头,无所谓了。只是不知道了空如今怎样,她就是个累赘,总是害得身边人过不好。若逃不过这一劫,只能黄泉路上去给他道歉了。 “巴特尔,你是要名垂青史的。后人翻开史书,我不愿成为你唯一的污点。” 巴特尔双眼含泪,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原来可汗也有许多力不能及的事情。 夜空微凉,月亮不说话,它笑凡人无力。 就在这个夜晚,大召寺偏僻后院燃起一场大火,那个从中原来的年轻高僧静坐其中任由吞噬,只给这世间留下一封罪己书。 孟知意那串佛珠手串突然断开,叮叮当当的坠落。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她也只看到了那封罪己书,再无任何。 上面写着,“小僧了空,罪孽深重。妄想以蝼蚁之姿贪图月亮,污可敦清誉,让其无辜蒙冤受难。万千罪过,皆系小僧一人。今烈火灼身,认罪伏诛,愿还可敦公道。” 他本是世人敬仰的高僧,却为了她这微命之躯,一力揽下所有。罪己书一出,受尽唾骂。这一切一切,都是她的过错。为什么要留她这样的人活着。 孟知意夜夜梦魇,了空烈火焚身时的狰狞,李成言丢掉尊严跪求一死的窘迫,还有赛罕,檀香小院里幽禁至死。所有人痛苦的神情依次在她眼前闪过,她承受不住,醒来时总是汗湿后背,再难入睡。 这晚孟知意半夜醒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去了檀香小院,她就想看看,哪怕赛罕依然不和她说话。初冬的夜好冷,她裹紧身上的斗篷,脚步匆匆。 可她到那里翻遍了檀香小院,也没有见到赛罕。檀香小院空了,怎么回事?她哭着跑到巴特尔的寝宫。 “赛罕呢?”孟知意拉着巴特尔的手,双眼期待的看着他,“檀香小院怎么空了?她去哪里了?我想见她。” 巴特尔满是悲痛,不忍回答。了空的离开,孟知意大受刺激,昏迷了半个月才醒。在这期间,赛罕也没了。走的很安静,闭眼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只是瘦骨嶙峋,单薄极了。巴特尔唯恐孟知意醒来再受打击,便下令任何人不得提,将此事先瞒了下来。孟知意醒来后从未出过房门,不料今晚却突然自己偷偷去了。他该开口说什么呢?眼前的人好像一碰就会碎,他到底要怎样才能留住她? 她嘶吼出声,跌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 巴特尔紧紧抱住嚎啕痛哭的孟知意,眼眶酸涩的要命。 “她怎么就丢下我们了呢?”她含糊的念叨着。 “她是去找她的情郎了。” 直到哭累了睡过去,巴特尔才抱她回去。 孟知意终究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接二连三的打击下精气衰竭。王庭里住满了四方医师,却没有一个能救的了孟知意。 昏迷了好几日的孟知意突然醒了,见巴特尔趴在床边守着。“可汗。” 巴特尔迷迷糊糊睁开眼,神色惊喜,喂她喝了口水后再扶她躺下。 孟知意细细打量着巴特尔,这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他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苍老了。“我这一生,最是对不住你。”她哭得很安静,“我心中有愧。”她做了他的可敦,接受了他的爱意,却未能回馈半分。 巴特尔握着她的手摇头,“其实我都知道,但我心甘情愿。”他又不傻,这么久了,怎会不明白呢?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他。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好就好,别无所求。他能在她身边陪着她就好了。 孟知意眼皮沉的厉害,意识也渐渐在涣散,本想多说几句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了。 “你可以再陪陪我吗?”语气带着祈求,巴特尔再也忍不住,眼泪滴在她手上,而床上人脉象已无。 “你不是最在意那个和尚了吗?我给你说说他……” “我曾问他有什么遗憾,他说,他是个和尚,他只是个和尚。” “我没有说的是,我明明都成了可汗,依然满是遗憾。” “怎么你们都丢下我了呢?” 这一刻,他如三两岁的稚童忘了回家的路ᴶˢᴳ那般,茫然无助,唯有痛哭。 这世上,已没有能回应他的人了。
第14章 人生向左,命运向右(一) 沈暮刚回上海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陆黎催着起床。 “我的姑奶奶,这才七点一刻,我会猝死的好吧。”沈暮半睁着眼看了眼手机,又立刻躺回床上,脸埋进被子想要睡个回笼觉。 “睡什么睡,起来嗨,我已经通知徐子陵来当司机了,八点钟准时出发。”陆黎拽不起来,索性掀了她被子。 “啊啊啊啊啊......你好烦。”沈暮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洗漱了。 噼里啪啷二十来分钟就弄完了,徐子陵到的时候甚至已经吃完了早餐。 陆黎嫌弃的看着她,“就不能讲究点吗?你都 26 了,还卫衣配牛仔裤素面朝天的,跟我装大学生呢?” 沈暮不以为意,“你嫉妒我看起来比你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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