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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汉子！”孙大胜不太记得发生了何事，正要伸手去摇醒沈十四。 一抬手，孙大胜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握着官刀，这是自己的佩刀没错，可这佩刀上何时沾上了血？ 孙大胜盯着带血的官刀，挠了挠头，又四下看了一圈，这一看便让他看到，离马车不远的地方有个大坑，大坑里躺着一具干瘪的尸体。 一愣过后，孙大胜才拎着带血的官刀，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大坑，隔着一段距离，打量坑中的尸体。 这尸体干瘪细小，但却套着一身宽大异常的衣裳，孙大胜虽说不是聪明过人，却也能看出其中有些蹊跷。 又是一番细看，孙大胜发现这尸体的腰间，有样东西，那东西不大，不过能看出是个玉坠子一类的饰物。 “嘿嘿，钱财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东西你也用不上了。”孙大胜说着，用官刀挑起那玉坠子，拿到了手里。 拿着这和铜钱差不多大的玉坠，孙大胜打眼细看，待看清这坠子的模样，原本挂在他脸上的笑却僵住了，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 马车之中，王夕洛第一个醒了，回过神来，第一时间看了看怀里，小包子紧闭双眼，她先是一惊，探了脉搏，发现小妮子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小包子，醒醒。”王夕洛摇了摇怀里的小妮子喊到。 “娘亲......”小包子迷迷糊糊醒来，小肉手揉着惺忪的圆眼睛，打着哈欠，声音慵懒的答了一句。 可能是喊声扰动，一旁的小影和凌云志，也从昏迷中醒来，两人只愣了片刻就回想起，先前是遇到了贼人，持剑掀帘，可外面哪还有什么贼人！ “相公，相公。”王夕洛见帘子外自家相公也紧闭双眼，赶忙伸手摇了摇，喊了两声没反应，她干脆伸手揪住沈十四的耳朵，喊到：“沈十四，别睡了！” 耳朵吃疼，沈十四呼的睁开了眼睛，四下张望：“怎么了？怎么了？” “呼，没事了！”见自家相公醒了，王夕洛也就松了口气，撒开了手。 凌云志这边可没有放松警觉，他伸手摸了摸身上，财物配饰都还在，心中更加的疑惑，分明有贼人剪径，为何只是迷晕了几人，财物性命丝毫未取？ 满心不解，凌云志环顾四下，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孙大胜手拎着带血的官刀，站在一个大坑前，坑中还有一具干瘪的尸体。 “诶呀，孙爷不愧是官家的人！”沈十四在一旁高声说到：“那些蟊贼真是时运不济！” 四下场面，确像是有过一番打斗，加上沈十四这么一提醒，也像是孙大胜打退了那些剪径的贼人，保了大家安全。 “这家伙，有这样的身手？”凌云志没有正眼看过孙大胜，但他却能从基本的气息身形做些判断。 孙大胜气息短促，身形轻浮，根本就不像是有多少武艺修为的高手，倒是更像一个平日里游手好闲惯了的耍家子，虽然有些功夫底子，那也荒废了。 此时四下，树断地裂，必定是打斗激烈，这样强度的相斗，打斗双方没有一定功夫修为，是万万不会出现的。 “也许这就是人不可貌相呢！”王夕洛也ᴶˢᴳ觉得四下的痕迹，出自高手，又听了凌云志的疑问，便在一旁说到。 确实，修行武艺之人，气息和身形多会与常人不同，这是长期修行留下的刻印，可若是刻意隐藏，这些刻印都是可以调整的，王夕洛平日就是如此，不过这种刻意的调整，没有一定修为和心境，是很难做到的。 经王夕洛这么一提醒，凌云志也觉有道理，不过若这孙大胜能隐藏武艺，那他的修为定在自己之上，如此想来，这一向桀骜的指挥使爷爷，不禁也对面前这个进京赴任的九品副尉高看了许多。 这边正说着，就见那孙大胜跟丢了魂儿似的，飘飘悠悠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朝这边走了过来。 “真是多谢孙爷，保了小的一家平安！”沈十四赶忙迎了上去，拱手弯腰说到。 “啊？”孙大胜似乎是在神游，并没有听清沈十四说的什么，只伸手把面前的汉子拨开，满脸惶恐的问凌云志：“指挥使爷爷，您这边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怎么？”凌云志不知孙大胜何故有此一问。 “您看这个。”孙大胜把手里的玉坠子亮了出来。 凌云志细看，那玉坠子不过铜钱大小，色泽上优，质地通透，坠子一面雕刻着一头精致的猪彘，另一面则是一个“煞”字，这字周围还有十二个小孔。 “这是什么？”凌云志不知孙大胜为何要给自己看这个。 “十二煞相！”孙大胜声音有些许颤抖。 “十二煞相？”凌云志还是不知。 “我听过，好像是江湖上的一帮杀手。”一旁的小影接话道。 “小影奶奶有见识！”孙大胜谄媚的夸了一句，然后正色说到：“指挥使爷爷在京城当差，江湖上的事可能少听，但小的我以前做的衙门班头，时不时就要和江湖上各色人打交道，所以知道一些，这十二煞相专做杀人取命的活计，江湖上颇有些名声！” “有些名声？”凌云志有些不屑一顾：“这么说来，他们很是棘手咯？” “这些人可能不是江湖中武功最高的，但绝对是行事最为怪异凶险的。”孙大胜说到：“要说棘手，那是真的棘手，被他们盯上的人，很少能逃脱得了。” “哼，不过是些江湖散贼，尽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想想自己被迷晕，凌云志鼻腔中哼了一声说到。 “投毒迷杀，只是十二煞相惯用的手段之一。”孙大胜接着说到：“江湖有传，子鼠难逃、丑牛拔山、寅虎武绝、卯兔无影、辰龙善隐、巳蛇精毒、午马通神、未羊老谋、申猴万变、酉鸡胜凤、戌狗成帮、亥猪不坏。” “好好说，诵什么童谣？”凌云志确实不清楚江湖事，完全不懂孙大胜所说。 “指挥使爷爷，这可不是什么童谣。”孙大胜陪了一个笑，接着说：“这十二煞相，对应十二地支，有十二伙儿人，这个江湖说法就是讲十二相中每一相善用的手段。” “喔？有些意思，说来听听。”小影似乎很感兴趣。 “说是被那子鼠盯上，便在劫难逃，曾经有人为了逃过他的追杀，躲入密室三个月，还是死了，而且那人死时，密室封闭，唯一的入口也是锁死了的。”孙大胜见小影来了兴趣便说解了起来。 “那是怎么做到的呢？”小影听罢问到。 “这就是可怕之处，没人知道那子鼠是如何做到的。”孙大胜接着说：“那丑牛则有力拔山河的力量，曾随手抓起千斤大鼎为兵器，把要杀之人砸成了肉泥！” “蛮力罢了。”凌云志不屑说到。 “指挥使爷爷说得是，不过那寅虎就不一样了！”孙大胜又陪了一笑，接着说：“他是十二煞相中武功最强之人，一身虎啸乾坤的功夫，内外兼修，放眼整个江湖也是数一数二。” “喔？这个有些意思。”凌云志听罢点点头。 “卯兔擅长轻功，能日行千里且不眠不休！”孙大胜接着说：“至于辰龙，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具体有什么手段，江湖人很少知道，只知被他所杀之人身上，皆有水渍！” “接着说。”小影兴趣正浓，见孙大胜顿了顿，便催促到。 “巳蛇擅长用毒，杀人于无形，而且出手狠辣，曾经为了杀死目标，毒杀了整个村子的人。”孙大胜继续说到：“据说午马精通玄学数术、占卦卜算，还能请神上身！” “还有神棍？”凌云志不禁笑道。 “未羊老谋深算，据说在前朝一统之前，做过一国宰相。”或是说得兴起，孙大胜没有接凌云志的话，而是继续说着：“申猴师出千面门，擅用易容术，千变万化，而且使得一手好棍法，在十二煞相中，功夫仅次于寅虎！” “啧。”凌云志又不知是听进去什么，脸上的不屑依旧，还不由摆了摆头。 “酉鸡美艳，擅用魅惑之术，据说还能飞！”这边孙大胜接着说：“戌狗则不是指某一个人，而是指恶犬帮，他们向来成群出动，着实难缠。” “难怪你方才说是十二伙儿人，不是十二个人！”小影恍然大悟。 “还有就是亥猪，他修炼了一身横练的功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不少知名的刀剑客，都因奈何不了他这身功夫，折在了他手里！”孙大胜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玉坠子，又转头看向了坑里的干尸：“这人，应该就是亥猪！” “喔？”凌云志听罢来了兴致，快步走到了那干尸面前。 蹲下细细查看，凌云志发现这具干尸除了脚底涌泉穴处的伤口，浑身上下并无其他伤痕，骨骼经脉也无受损。 “被破命门，泄气而亡。”凌云志虽然不知多少江湖事，但却也对武功有所研究，看过干尸的死法也有了判断：“还真是横练金钟罩！” “这十二煞相，向来是收钱办事，所以我想，一定是爷爷几人的仇家，将他们请了来。”一旁孙大胜说到。 “那这事说不过去。”一直没说话的王夕洛开了口：“要是这些人是要杀了我们，为何只是把我们迷晕？把迷药换成毒药，那我们不就已经死了吗？” “娘子想得真细，头脑真好使。”一旁沈十四竖起拇指，不禁夸了自家娘子一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孙大胜听了王夕洛的疑问，也只是摊了摊手。 其余的人也只是沉默，因为他们都知道王夕洛说的有理，可这十二煞相身为杀手，不是为了几人的性命而来，那又是为了啥呢？ 这几人中，恐怕也就沈十四知道，这些杀手的目的是自己和小包子，不过他心中也有疑惑，他猜测这十二煞相和戎州城外破庙那几个要抓小包子的汉子有关系。 可十二煞相分明不是想要小包子的性命，那破庙几个汉子也只想走带走这妮子，仇家追杀的可能便可以排除，十二煞相在江湖上仅次于沈十四所在的墨客盟，要请他们可不便宜，那些人花大价钱就为了抓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 十三、买卖 黑暗之中，哀嚎不断，那尖锐而凄厉的喊叫，如同来自地狱的怨愤，从细小的针孔中喷出，划破空气，若利刃刮过鼓膜，刺耳难听，让人头皮发麻。 这间漆黑的房间之外，身穿黑衫，面蒙黑纱的女人站立了许久，只等着屋子里那鬼嚎，渐渐停下。 女人打开屋子，光随着门侵入漆黑之中，照亮了房间里的情形，密封的屋内，不知名的液体溅射在墙上，把石墙腐蚀得凹凸不平，地面上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活蛇，盘踞纠缠在一起，发出密集的嘶嘶声。 一层一叠，铺满房间的蛇堆中央，无手的玉京子蜷缩成一团，他似乎精疲力尽，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随着呼吸激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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