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堂外进来两人,一人长须花发,面相方正,虽是满脸堆笑,但眉宇之间却带有让人敬而远之的盛气,双眼中的傲气难抑。 另一人,虽也是花白头发,却面目白净,没有一丝胡须,眯眼浅笑,举手投足之中透着阴柔之气,一双描过的眼睛,虽是眯着,但却也遮盖不住寒彻彻的目光。 “这两人,就是张七贤和季因?”沈十四看过那宫史密录,自然知道这两人,但却分不出谁是谁,于是用极低的声音问王夕洛。 “长胡子的就是宰相张七贤,季因是宦官出身所以不长胡子。”王夕洛也用极低的声音告诫自家相公:“这两人可得罪不起,你别不正经啊!” “知道啦!”沈十四低声回了一句。 张七贤和季因,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人,抬着两口大箱子,箱子上搭着红布,像是贺寿的礼品,二人大步进了寿堂,那两箱礼品也被抬进来。 “不知张相和季大人大驾,下官有失远迎,望赎罪!”王湛如连忙迎了上去,拱手弯腰做了一礼说到。 “王大人,六十大寿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们二人一声,还得我们舔着脸自己上门贺寿啊?”那张七贤依旧在笑,但那眉宇之间的盛气,却让这话语像是在责难。 “相爷说得是啊,王大人不会觉得我们冒昧吧?”季因的语气也如神态一般阴柔。 “相爷、季大人,二位的话真是让下官无地自容!”王湛如没有起身,依旧是弯腰说到:“下官低微,不过是过个生辰,哪里敢惊扰二位大人,二位大人亲自登门,那是给了下官莫大的脸面啊。” “哎呀,来得唐突,也没备什么好礼,也不知道王大人喜爱,便送来了些银两,希望王大人不要嫌弃啊!”张七贤说着,对身后抬箱子之人扬了扬手。 得了命令,那些人麻利的打开了箱子,然后便推出了堂外,那箱子中整齐的摆放着一排一排的银锭,少说也有数千两。 在场的官员见状,脸面上都露出了不解和惊讶之色,贺寿送礼这是常事,也有送银两的,可统管中书门下的宰相,和掌管枢密院的枢密使,给三司盐铁使送银两,恐是会引来臆测,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有被质疑结党的可能! “哎哟,相爷,下官可万万不敢收这些银两啊!”王湛如见状立马说到。 “王大人,是觉得我们送来的银两不够分量么?”季因眯着眼带着笑,阴恻恻的看着王湛如说到。 “不不不,下官是觉得银两分量太重!”王湛如惶恐到:“二位大人来了便是下官的荣幸,实在不能收二位的礼!” “好歹是来祝寿,哪里能空手来呢?”张七贤说到。 “相爷,王大人恐是为了避嫌,才不敢收咱俩的银子!”季因在一旁阴柔的说到。 张七贤听罢,看了看季因,又看了看王湛如,那王湛如则是又把腰压弯了一些,片刻之后张七贤才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光想着来祝寿得带贺礼,把咱在朝中的身份给忘了!” “那还不是得怪王大人,过寿也不知会一声,咱这听说了就来了,也没时间准备寿礼!”季因笑着说。 “是下官考虑不周,二位大人赎罪,赎罪!”王湛如连声说到。 “是我想得不周全了,银子是不能送了,不过这寿礼还是要的。”张七贤捋了捋胡须说到。 “相爷不必麻烦,赏脸在下官家中吃杯酒水,就已经让寒舍生辉了,这便已胜过世间珍宝!”王湛如回到。 “礼数还是要的!”张七贤想了想说:“听说王大人的千金,带着家人也来了京城?” 王湛如听后愣了片刻,然后才回到:“回相爷,小女确实来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邀王大人一家到城外山中我那别馆,避暑游玩几日,算是补上寿礼了!”张七贤说到。 “哎呀,相爷,这太过麻烦您了,下官实在不敢让您操心!”王湛如推辞到。 “王大人,银两不收也就罢了,这相爷邀你全家到别馆避暑,再推辞可就是让相爷难堪了!”没等张七贤开口,季因先说到。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王湛如忙说到。 “那就这么定了,待我那别馆打扫干净,便来请王大人一家。”张七贤说到。 “这个......”王湛如还想推辞。 “怎么?”张七贤忽的收住了笑容,那种盛气胁迫的感觉,更清晰了。 “宰相大人,中书门下和三司官员,不能相通,您应该很清楚吧?”这时候商陆开了口。 听到这话,张七贤才转眼看向堂上,见是商陆,神色之中多了一些不屑:“我说王大人怎么万般不愿收我的礼,原来是皇城司的商大人在!” “怎地?宰相大人的意思是,商某人不在,你就可以强拉三司的官员,与你同乘一船了吗?”商陆也毫不客气。 “商大人不愧是皇城司提点,好会给人安罪名啊!”张七贤昂了昂头说到:“为同僚祝寿,到了您这儿,就变成结党营私了?” “宰相大人,你这明目张胆抬着几千两银子,到三司官员家中来,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意图!”商陆也挺起了胸膛说到。 “怎么?商大人要不要通知您的武德卫,把本相带回皇城司问话?”张七贤说到。 短短几句话,便火药味十足,张七贤和商陆争锋而起,这让本是热闹的寿堂之中,无人敢开口,一个是当朝宰相,一个是直属皇权的皇城司提点,二人都是招惹不得的,在场官员无不提神屏息,大气不敢出一口。 “二位大人,都过言重了,全怪下官办事不周,没有给相爷和季大人发帖,才引来了误会!”身为主人,王湛如立马打起圆场:“下官已经备好了酒菜,各位请先入席!” 王湛如抬手向前院,对在场的人说到,可那张七贤和商陆却只盯着对方,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二人不动,其他宾客也不敢动。 “席我就不吃了,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张七贤盯着商陆说到:“我可不是只盯着满朝官员,就算在做事了的人!” 说着张七贤环视了一圈堂中宾客,在场官员无不惶恐,全都不由自主的侧了侧身,或是低下头不与张七贤目光相对。 “王大人的亲朋好友真是不少啊!”张七贤看了一圈之后,玩味的说到。 “王大人,下官也有公务要处理,这寿宴就不吃了。”宾客之中,有人立马拱手对王湛如说到。 “王大人,我家中也有事要处理,先告辞了!”又有宾客随后说到。 “下官也有差事要办!”其余宾客见状,也都纷纷说到。 这些官员,早就想找个借口离开了,这张七贤和商陆,被卷到哪一边都不是好事,他们可不想在这里受祸。 “各位!”王湛如还想挽留,可那些宾客哪里肯留,没等他话说完,就都出了寿堂。 “诶,诶,怎么都走了!”孙大胜见到宾客散去,比王湛如还要着急。 孙大胜初来京城,本就想结交京城官员,这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眼见就要没了,可连主人都留不住的宾客,他一个九品散官又哪里留的住。没一会儿,堂上就只剩下万湛如一家,张七贤、季因、商陆、凌云志和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孙大胜。 “王大人,咱们别馆再叙,告辞了!”张七贤是在和王湛如说话,双眼却是盯着商陆,说完便领着季因和抬箱子的人离开了。 见张七贤离开,王夕洛看了看王湛如,又看了看商陆,那皇城司提点,此时也换了副神情,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疑惑。 “这席都没吃,就都走了,白瞎了那么多好酒好菜!”本打算在酒桌上打些关系的孙大胜,泄气的说到。 “十四,你带孙大人和小包子先去吃饭吧。”王夕洛听罢,转头对沈十四说到。 “那你们呢?”沈十四问到。 “我们一会儿就来。”王夕洛说着推了一把沈十四。 这汉子倒也对官场上的事儿没什么兴趣,便牵着小包子,朝门外走,边走边对孙大胜说到:“走孙爷,我来陪你喝两杯。” “啧,也没别人了!”孙大胜说着便跟着沈十四出去了。 “张七贤和季因,怎么会来这里?”等沈十四领着人出了门,王湛如才开口说到。 这两个和自己毫无交集之人,出现在自己的寿宴上,王湛如本就感到奇怪,加上张七贤如此的热情,又是送礼,又是邀请自己全家去山中别馆避暑,这更让王湛如摸不着头脑...... 🔒五十一、御前得旨 “他们这是在敲打王大人?”凌云志想了想说到。 王湛如的身份,是刚ᴶˢᴳ入京不久的四品官员,而且身居盐铁使要职,张七贤和季因开始那硬要送上寿礼的举动,着实像是在拉拢,而最后迫走宾客的行为,也确像是在敲打。 “若是要敲打,我进京任职之时,他们就应该来了。”王湛如摇了摇头:“这还是我第一次私下和他们接触。” “这两个人的来意,绝不是为拉拢或者敲打王大人。”商陆阴沉着面目说到:“张七贤对我的了解,绝不亚于皇城司对他的了解,我与王大人的交情他一定知道,王大人六十大寿我又怎会不来?当着皇城司提点的面,贿拢官员,这太反常!” “在我看来,他倒是像在寻借口邀王大人全家,前往那山中别馆。”王夕洛稍作思考之后说到。 “山中别馆中有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全家前往?”王湛如听罢更是疑惑了。 “我想只有去了才知道。”王夕洛回答道。 “嗯,应邀去一趟也无妨。”商陆想了想说:“不过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也会让陆火儿暗中监视那别馆。” “商大人放心,属下定会护王大人周全!”王夕洛拱手说到。 “既然都在这里,说说你们各自的进展吧。”商陆转了话锋说到。 “在这里吗?”凌云志看了看堂外,有些犹豫。 “不用担心,这里的家丁仆人,都换做皇城司的人了。”商陆知道凌云志的担忧。 “那属下就先说说这几日,在禁军内部打探到的消息。”凌云志听罢便放下心来:“属下在殿前司一名士卒那里听说,他有几名在侍卫亲军马军司当差的同乡失踪了。” “喔?有什么异常吗?”商陆问到。 “属下开始以为,不过是通常的逃兵,或者是意外。”凌云志接着说到:“但那士卒却说,在他那几名同乡失踪之前,和他一起喝过酒,那几名同乡提到自己接到了马帅的命令,要外出办差,但统领他们办差的却不是三衙的人。” “喔?马军司的人办差,却不是三衙的人统领?”商陆听罢眉头一皱:“和负责马军司的密探联系过吗?” “属下已经通过皇城司密信联系过了。”凌云志回答到:“得到的回复是,侍卫亲军马军司中有二十多人被秘密调出,其中还有一名指挥使,这些人的出调是马帅亲自下令,但却没有任何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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