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想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四品大员的府邸里去?”凌云志说着,踹了一脚面前一张瘸了条腿的椅子,嘴里还嘀咕了一句:“乡巴佬。” “看您说的,搬过去也不能啥都没有啊,日子不得过么?”沈十四依旧是满脸堆笑。 “京城里什么买不到?缺你这些破玩意儿?”凌云志说着伸手夺过沈十四手中的布料,扬起手丢了出去。 那布料可是自家相公送予自己的,王夕洛哪里见得了凌云志这种做法,怒气冲冲的拾起地上的布料,瞪眼道:“凌家公子,别太过分!” 本是气焰高盛的凌云志,见王夕洛这般神情,知道她是动了怒气,神情随即也软了下来,声音低了几分说到:“你们这么多东西,就这一辆小马车着实装不下,到了京城,我给你们补齐这些家用的东西可好?” “那怎么好意思,让表舅哥破费呢!”沈十四依旧是满脸堆着憨笑。 “凌家公子有的是钱,就让他买!”王夕洛眼中怒气未消,盯着凌云志说到:“收拾些衣裳就行!” “喔,那这个要带上,都是八珍汤的药材。”沈十四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跨上了长匣子,然后又取下了墙上的蓑衣斗笠,自顾自嘀咕着:“还有这个,路上万一下雨呢!” 就此,除了换洗衣裳和蓑衣长匣,沈十四真就没有带其他,跟着上了马车,午后时分这马车便出了村子,朝着戎州城去了,只留下村头眺望马车,交头接耳的姑婆姨婶...... 九、顺江东去 从戎州到东京,两千余里,若是步行,翻山越岭数月未必能到,幸得戎州有水路,沿着大江东去,靠岸夷陵,再由官道经襄阳、南阳、许昌到东京,不消一月便能抵达。 马车进了戎州城,已近暮时,或是急于赶路,凌云志只顺道购了些干粮,便直奔了江渡,并未在城中做过多停留。 夕阳余晖,渐别山脊。 临江渔渡,稀灯逐起。 最后的阳光,隐落于山后,江渡上的船只早已栓稳在岸边,货船、渔船、客船,一排一排,随着江水摇曳起伏。 大多数船上,已没了人,些许住着水上人家的,点起了灯盏,在漆黑的水面之上,若是稀星一般。 “船家可在?”马车停于渡前,凌云志对着一处亮着灯的客船呼到。 片刻之后,船里出来四人,领头ᴶˢᴳ黝黑的汉子,打量了一番衣着华贵的凌云志,小心的问到:“大官人是有事啊?” “东去夷陵,即刻启程。”凌云志也不啰嗦,直接对船家说到。 “大官人,这已晚了,夜里行船多不安生。”那黝黑的汉子陪笑道:“再说咱这一趟,不拉满一船,小的可是要折本的,明日,明日您赶早!” 凌云志也不多话,掏出一只绣袋,扬手扔到了那汉子的怀里,接住袋子汉子掂了掂,甚是压手,打开一看,袋中尽是花花白银。 “这少说也有三十两,够你跑好几趟了吧?”凌云志说到。 市面上多见铜钱,这白花花的银子甚是少见,更何况有三十两之多,汉子欢喜得紧,连声说到:“够的,够的。” “现在可以走了吧?”凌云志问到。 “可以,可以!”汉子连连点头,然后对身后几人喝到:“愣着做甚,还不帮大官人搬抬装船!” 船上几人应答着正要朝马车走,却见凌云志抬了抬手,说到:“我们没有行李货物,尽快启程便是。” 见凌云志这边找到了东去的客船,马车上几人也带上了随身的物件,移步上船,坐到了舱内。 “行船咯!”黝黑的汉子见没人再上船,便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句。 船工各就了位置,解开了栓在渡头上的锚绳,黝黑汉子刚拿起长竿,准备将客船撑离渡头,却见到远处一人跌跌撞撞的飞奔了过来。 “莫急着走!”那人一边跑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朝这边喊。 等那人近了,借着灯光,汉子才看清来者,是一个身材偏胖,圆脸大耳,腮上稀须,着一身辎衣差服,配着官刀的男人。 撑船的汉子,倒也认识来者,这人是戎州府衙门班头孙大胜,平时领着衙门快班,没少在渡头行走。 “哟,这不是孙班头吗?这已晚了,还办着差事呢?”撑船的汉子,连忙招呼到。 “办什么差!”孙大胜喝呼了一句,等喘匀了气才又说:“我问你,这船可是要东去?” “是,是没错。”撑船汉子不知这孙大胜为何要这么问,但也如实回了。 “可到夷陵?”孙大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问。 “去的就是夷陵。”撑船的汉子以为是要查船,马上又说:“这船上都是着急的客人,没货!” “什么货不货的!”孙大胜听罢,二话不说,跳上了客船。 船舱里几人,见这孙大胜来得鲁莽,也不知是什么来路,便不由警觉了起来,唯有小包子一人眨巴着圆眼睛,盯着来人,一脸懵懂。 “孙班头,您这是要做什么?我可马上要行船了!”撑船的汉子急忙问到。 “要的就是你行船!”那孙大胜一手叉腰,昂起头粗声粗气的说到:“孙爷我要升调到东京,做仁勇副尉啦!” “哟,恭喜孙爷,这京官可不小吧?”撑船的汉子连忙应和。 “那是,正九品!”孙大胜颇为得意的竖起拇指,朝天指了指说到。 “哎呀,不得了不得了,孙爷大喜啊!”撑船的汉子本对这官职无甚了解,但见孙大胜如此得意,也就顺着说到。 “可不是大喜!”孙大胜大笑着:“这不就高兴,多吃了几杯酒,没赶上白日里东去的船,刚好你这也去夷陵,算你给孙爷贺礼了!” “可,可是......”撑船的汉子一脸为难,慌张的看了一眼船舱里几人。 “别愣着了,孙爷赶着赴任,走吧!”孙大胜也不看那撑船的汉子,说着就要往船舱里钻。 “孙爷,您可为难小的了,这船是人包了的!”那撑船的汉子见孙大胜要进舱里,慌忙跟在身后说。 “包了?”孙大胜听罢,回头看了看撑船的汉子,又伸头看了看船舱里,见里面只有两男两女和一个小孩儿,提高了嗓门说到:“包了又怎的?这船里不就这几人吗?多爷一个,就载不下了?” “不是,孙爷,这我也说了不算!”撑船的汉子连声说到。 “滚一边儿去,赶紧启程,误了爷的好时辰,拧下你脑袋!”孙大胜根本不打算商量,喝了一句。 那撑船的汉子哪里惹得起孙大胜,被这一喝也不敢再多说,站在原地任由孙大胜朝船舱里钻。 “好不讲理的贼驴!”船舱里凌云志终是忍不住骂道。 孙大胜没料到有人开骂,愣了片晌,然后才细看了骂他的凌云志,见是个穿着锦缎的玉面后生,神情立马跋扈了起来。 “嘿,不知死活的鸟玩意儿!”孙大胜挽了挽袖子,回骂了一句。 “滚下去,粗鄙村夫!”凌云志也不正眼看孙大胜,只大声喝到。 “哎哟呵!”孙大胜笑了,摆着脑袋道:“这哪里来的白面娘儿,敢在这戎州地界上,和你孙爷叫板儿?你可知道,孙爷跺跺脚,这三江两岸都得颤一颤,今儿我走不了,你们也走不了!” “九品副尉,好大的官威呀!”凌云志轻蔑一笑。 “诶,知道爷是官家人就好!”孙大胜得意道:“爷坐你这船,也算你颜面有光,识相一些,就把嘴闭上,否则爷扔你入大江喂鱼!” 凌云志听了这狠话,脸上轻蔑之色不减,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递到了孙大胜的面前。 “知道孝敬爷,你也不愣嘛!”孙大胜也没细看,伸手一把夺过了令牌,拿在手里掂了掂才细看,只见到令牌上铸有一个“禁”字,也认不出具体是个啥:“这玩意儿是什么?值不值钱?” “禁军指挥使令牌。”凌云志淡淡的说着。 听到这话,孙大胜脚下一软,手上一颤,令牌险些没有拿稳,接了几次才拿住,这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您是.....” “禁军指挥使。”凌云志转头看向孙大胜说到:“正七品!” “我的娘也!”孙大胜不知是不是脚软,噗通跪在了甲板上,颤颤巍巍的把手里的令牌递还给凌云志。 “你说,要扔谁到大江中喂鱼?”凌云志问那颤巍巍的孙大胜。 “小的该死,小的嘴臭,您大人大量,别和我这般臭虫计较!”孙大胜满是大汗的胖脸上,挤出抽搐的笑容,连声说到。 “还不快滚!”凌云志拿回令牌,大声呵斥到。 “这,这个......”孙大胜先前的跋扈尽失,只有满脸惶恐,但却犹犹豫豫没有要下船的意思。 “怎么?想让我扔你入大江?”凌云志见孙大胜还不下船,便厉声道。 “指挥使爷爷,小的这次真的是吃酒误了时辰,不坐这船,便来不及赴任!”孙大胜这才说到:“您就发发慈悲,载小的一程,这一路小的鞍前马后伺候着各位!” “休得废话,滚下去。”凌云志一脸鄙夷,并不想再多瞧这孙大胜一眼。 “求求您了,指挥使爷爷!”孙大胜依旧不走,跪在原地,拱着双手说到:“只当多带了件废物烂货,等到了夷陵,您扔我下船都可以!” 凌云志听罢,皱起眉头,转过脸去,不再搭理孙大胜,这孙大胜见求凌云志无果,又拱着手可怜巴巴的把船里的其他人看了一遍。 沈十四和小影,自然是说不了话的,小包子更是对眼前事似懂非懂,最后还是不想耽搁时辰的王夕洛开了口:“表哥,你这禁军指挥使,在京城之外行走也不方便,既然孙大人和我们同路去东京,一道走也罢,有个差人同行,一路也有个照应。” “这位奶奶说得对!这位奶奶说得对!”孙大胜见有人为自己说话,满脸堆笑的附和着。 凌云志听罢,转眼看了看王夕洛,后者微微点头示意,他这才开口:“休得踏入船舱半步,一路开道伺候,不能有半分差池!” “是是是,小的知道!小的明白!”孙大胜连连点头,爬起身来,往后退了两步远离船舱,转眼看到愣神的撑船汉子,立马又跋扈了起来,大声道:“发什么愣?赶紧启程,耽误了指挥使爷爷的时辰,丢你进大江喂鱼!” “是是是!”撑船汉子唯唯诺诺,拿起长竿便把船撑离了渡头。 月夜星空,江面如墨,一点灯光独行其上,顺滔滔之水东行远去...... 闲村早歇,寂静无声。 柏林野村之中,家家灯火都已不在,农户早就睡了,可这村外却有数十人,趁着夜色,把这乡野闲村围了起来。 “就是这里?”几十人中,冷峻面容的男子,问身旁的带刀汉子。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3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