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绘仪轻轻擦拭自己眼角处的粉脂,仿佛等待着眼眶处的泪水涌下来。 胡采颐觉得微微头疼,还是弄清楚凶手的作案手法比较容易找到凶手。 凶手是从什么地方进入到潜真的房间? 按照小道士的说法,潜真当时屋门紧闭,还燃烧着烛火,若是凶手在此时行凶,应该有影子才对。 又或许是深更半夜,小道士困倦了,也看不出来人在哪里。 “你们都消停点。” 胡采颐说的话并没有掀起什么样的巨ᴶˢᴳ浪,于是她不由分说将雷二楞的配刀抽出来,刀锋面对这三个人。 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 “先从你开始说说。” 美妇人扭动了一下腰肢,盈盈一笑。 “捕头大人,当时我来之时,是在傍晚,他还生龙活虎的呢,还要……”说到这里,沈绘仪抬起手帕,遮住了自己半张脸,一副羞涩的样子。 “还要什么?” 胡采颐问道,难道这是什么重要线索? “哎呀捕头大人,那种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够说的出口呢,就是,男女之间要做的那种事吧,生孩子呀~” 胡采颐听后干咳了两声:“咳咳,继续继续。” 美妇人接着道:“这要人家怎么继续下去?再说我也是个要面子的女人啊!” 胡采颐:“……” 她似乎不该问沈绘仪。 老观主听得脸色发烫,直呼:“真是不知羞耻,欺师灭祖!” “观主是没有尝过云雨滋味,自是不懂个中诱人。”美妇人挑衅看了如真大师一眼。 老观主气得要抬起手中的拂尘,道家清正,万不能被亵渎。 “差不多得了,老观主,说说你最后一次看见潜真大师是什么时候?” 老观主捋了捋胡子:“还不是因为这个女人隔三差五来观里,老夫想劝劝潜真,让他想开点,不要被一些坏女人给骗了。” 美妇人听后不以为耻,反倒引以为荣,秀容上挂着轻蔑的笑意。 “老夫去的时候,他还喝了一壶酒,看上去容光焕发。” 说明老观主和美妇人去的时候,人还是活的,胡采颐略略思寻,难道还有第四个人存在? 这三个人好像都没有谋害潜真大师的嫌疑。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潜真为何倒在了八卦图地砖的位置,地砖距离茶桌和木榻都有一定的距离,而八卦图地砖位于整个屋子最中心的位置。 且地面上并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潜真很信任这个人。 被信任的人杀害,一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半晌之间,束光破开云幕,闷热散去了一半。 屋子里三个人争吵个不停,胡采颐推出轮椅出了屋子。 庭院前有一棵榕树,树干约莫两人合抱,草蔓顺着榕树的凹凸不平的间隙攀附而上。 胡采颐恰好看见了这一棵榕树,按理说榕树不应该有像枫树一般的大块树皮,榕树树皮密而粗糙,白蚁较喜在榕树下搭窝子。 她看见榕树的内干已经爬满了白蚁,树的凹凸不平像是人为指甲所致。 这难道会和潜真的死有关系吗? 🔒第四十八章点翠滚灯(四)变故 白蚁占树,凤鸣岐山,小小的道观中竟然卧虎藏龙。 鱼小骨本来是要来的,路过乞丐堆时见到有人欺负小孩子便留了下来,这一留可能是一整天。 天光开霁,风捎过一缕石榴清香落在了院子里,才始让人感受到“今夏羡岸芷”的小愿,岸芷汀兰不为暴雨所摧,傍水而活,见光喜绽。 此情此景,最适合吟诗作对,但胡采颐对此并不感兴趣。 兀地,她定睛一看树干。 几只白蚁四处蹿走,像是一只只无头苍蝇。 细长的蚁腿上依附着一层蜡质东西,使得白蚁负重前行。 “蜡?” 白蚁的腿上怎么会有蜡呢?除非白蚁经过有蜡烛的地方。 胡采颐寻思着,像白蚁这样的动物,已经有了居所,没有食物怎么会经过蜡台? 她巡视了一番周围,能有蜡烛的地方只有门前的灯笼以及屋子里的蜡烛。她走进院子门口,取下蜡烛,这里面的蜡烛是白色的蜡烛。 房门的蜡烛也是白色,白蚁腿上的蜡烛亦是翠绿色。 死者身上的蜡烛却是翠绿色。 烛液凝固不过须臾之间的事,死者极有可能是死后被人倒上蜡液,附近的白蚁闻着味赶来,作为探路先锋的白蚁才沾上了蜡液。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胡采颐捉了一只白蚁,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门口的蜡烛。 暴雨洗净的地板上被一抹烛火印上了火花。 白蚁被胡采颐捻起放于烛液之中,刚落下的烛液带着一些滚烫,须臾之间将白蚁给烫死了。 胡采颐又将两只白蚁捉了来,经过反复实验,得出了白蚁快速爬动时才会产生烛液依附在蚂蚁腿上的现象。 “可白蚁为什么要快速移动?” 白蚁和蚂蚁一样,一旦生命受到了威胁,就会快速移动,究竟是什么让白蚁感受到了威胁? 胡采颐正在思索时,屋子里传来了一阵大闹的声响。 雷二楞正在一旁协商:“你们不要再打了!” 好好的,怎么打了起来? 打架的间隙中,如真大师顿时感觉脚后一滑,直接一屁股坐下,刚好坐坏了什么东西。 如真大师起身后,身后的东西快速燃烧,还波及到了身后的纱幔。 少顷,烟味大起。 胡采颐赶紧拿院子里的水桶,正想打水,谁知这井中竟然没有一滴水,干涸到里面的石块都清晰可见。 眼见着大火就要燃烧整间屋子,胡采颐只能先进去救人。 美妇人见门梁尚在,打算跑出去,身后一股拽力将她拽倒,烟味太大,她看不见是谁拽了她,只听见铃铛声响了一下。 胡采颐飞身摘下道旗,半伏身子,干净利落地将道旗过了一遍水,顾不得右腿上的疼痛,她快速披在身上。 雷二楞此时还能坚持一会儿,他将小道士背在身上,打算冲出去。 谁知门壁涂了松油,雷二楞刚想走出去,被大火逼得后退, 所幸胡采颐用道旗一甩,将门上大火扑了一半。 “快走!” 胡采颐大喊。 雷二楞这才冲了出来。 如真大师忽然呼吸急促起来,似是对烟味十分敏感,眨眼之间,如真大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绘仪咳嗽了两下:“咳咳,天杀的……” 忽然沈绘仪觉得头晕目眩,难道她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胡采颐冲进来时,将道旗丢给了沈绘仪。 “捂住,冲出去!”胡采颐大喊。 她背起如真大师,奋力向门跑出去。 沈绘仪明显有些体力不支,胡采颐腾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右小腿上的伤口传来拉扯的疼痛,温热的液体从她的小腿流到了脚踝。 胡采颐的脸痛苦得臻至狰狞,下唇被她生生咬出了血迹来。 就在三个人刚下台阶时,门梁上的柱子轰然倒塌。 道观弟子纷纷赶来灭火,一桶又一桶的水接续而上。 胡采颐放下如真大师后,坐在轮椅上大口大口呼吸着,她的体力在那一刻消损到了极点。 雷二楞喝了口水缓了一口气。 “雷大哥,方才……”烟味熏得她没法继续思考下去。 “我先回医馆,这里的事还劳烦雷大哥多加费心。” 说完这话的胡采颐,也不知道自己今后会有多后悔。 “放心吧,我只是被烟呛了一下,案发现场我一定会好好保存。” 雷二楞拍了拍胸脯。 如今隆冬走了,大人不在,衙门能够调用人手的人屈指可数。 她这伤口还是快些处理比较好。 所幸道观距离附近的医馆并不远,听说这附近的医馆大部分还是白云观里的人开的。 大夫姓乌,单字一个桥,给胡采颐检查时,发现伤口撕裂得十分严重。 “姑娘怎地伤得如此严重?在下学术不精,只能简单处理一下,在下看姑娘的伤势,只怕半月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胡采颐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半个月,若是半年不能蹦蹦哒哒,她怎么能够受得了? “无碍无碍,你尽管用药就是了。” 乌桥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的旧纱布,血肉粘在旧纱布之上,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看来半个月还是保守了,她这情况只怕是两个月不能下地走路了。 岭南的夏日瘴气最盛,并不利于伤势恢复。 乌桥小心翼翼拿剪刀剪掉纱布,用镊子一点一点将黏附在血肉上的纱布碎片捡出来。 整个过程里,尚不见半分麻药的痕迹,她生生忍了下来。 镊子接触到她小腿时,她感觉自己的小腿异常疼痛。 她告诉自己:胡采颐,你要多想一些开心的事情,小时候你将春意的衣裳划破了,春意不但不在意,还送了你一件衣裳…… 她转念一想,好像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至于胡用,让她吃了十七年苦的人,也不是值得欢心的事情。 还有金削雪,他竟然真的下了杀手捅她一刀。 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当上了女捕头,她可是新兴县第一个女捕头! 想到这里,她笑若灿阳,就连这些小疼痛仿佛都是过眼云烟。 不一会儿,乌桥给她上药,给她包扎了起来。 旁的姑娘家皮肤细腻如脂,这位姑娘的小腿略微有些粗糙。 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相貌。 “姑娘,已经上好了药,一共三钱银子,还需在下给你开些内服的药否?” 胡采颐从怀中掏出了三钱银子,摇了摇头:“不了,我有一直吃的内服药。” 俞郎中的医术正如他所吹那般,他若岭南第ᴶˢᴳ二,无人敢再自称岭南第一。 还是俞郎中的药比较靠谱。 “如此也好。”乌桥心想:这姑娘一看就是个没见地的姑娘,到时候别吃错了药,再央求我来救你。 胡采颐拉动来回手柄,轮椅快速滚动起来。 瞿载做的玩意还真是不错。 正当胡采颐想要回去查看情况时,忽然想到雷二楞也算是一个新人,她万不能太过于出风头,夺了其他捕头立功的机会。 想到这里,胡采颐决定先去看看春意。 此时俞郎中正在打盹,悠哉悠哉地享受着身后一把龚扇给他扇风。 只见身后是一个木头人,木头人上下摆动产生风力。 “诶呀,高个郎做的东西就是好呀,尤其是夏日,老夫可真是太喜欢了。” 醒来后的俞郎中别提多惬意了,仿佛夏日就该那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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