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采颐心下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松茸所在之地多为山地,鲍鱼晒干,说明松茸比鲍鱼获取容易,鲍鱼只能通过干燥保存,不过哪怕是干鲍鱼也极为稀缺,朱疆应该是认识漕运的人。地宫所处的位置是山地之间? 夜间还能采到松茸,她仿佛看见了地宫头顶落木葱茏。 这锅汤鲜美无比,还加了少量五陵子,少量的五陵子并不会让人上瘾。 胡采颐秀眉沉了半分,俞郎中说过,五陵子盛产江州。 这汤她是半分不想喝了,捞了鲍鱼山珍出来后直接食用,随后她将汤倒在了门口,造成一种她喜欢铺张浪费的表象。 兰舟慢行,天真的姑娘身着亮红色的华锦,梳着单刀髻,红梅点上眉心,一双鹿眸弯弯,藏不住少女情思。 她驻足甲板之上,烛光衬得她面色如桃。 “冯,大人,小女子司马家青姝,与您,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宫门前骑马的女子?那年多亏了大人出手相ᴶˢᴳ救,小女子才不至于冲撞了陛下,若非大人,小女子就要令家族蒙羞了……”她轻轻撩动耳鬓间的玉铃铛。 里头那人身形伟岸,低应了一声:“嗯。” 随后,司马青姝将自己的玉铃铛耳环取下来,轻轻推开门扉。 只见一只手将那玉铃铛递了进去。 那人轻搓柔荑,少女的脸颊浮现的红晕更深了。 “冯大人,人多眼杂,还是寻个僻静的地方……” 忽然间,司马青姝被一道力量拉扯进了船舫中,一条红色的绸缎遮住了她的眼睛,辨不清来人。 鱼小骨半倚树干。 “可怜的姑娘啊。” 今天宴会之上,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司马青姝的命运,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扯破这一层布纱。 “真是麻烦,谁叫我不是采花大盗呢。” 少年将自己的两根龙须刘海绑到了脑后,红色的鲜衣上印刻着意气风发。 船舫里点上了超越发乎情理的香,在香的作用下,司马青姝忍不住褪下了衣裳。 就当她褪下最后一件里衣之时,有人拿红绸带将她拉进了运河之中。 渔阳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脚踹进了河中。 “救命,本王,本王不会……” 共度春宵时,渔阳王最不喜被人打扰,船上的船夫乃至侍卫都在另一艘船上。 “救……” “小娘子,你就多清醒清醒……” 他微微一扯,就将人从水中捞了上来。 如此活色生香的场面,鱼小骨无心欣赏,而是随手扯过了桌布丢在了司马青姝身上。 “大恩不言谢!”鱼小骨上挑眉头。 他话音落下,只见残影点起花灯,碧波轻轻荡开了涟漪,这一幕当真潇洒恣意。 “小贼,我一定不会……” “救命,救命……” “王爷,王爷!快把王爷捞上来!” 司马青姝脸色煞白,抬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柔荑,顿时恼恨交加。 冯贞贞绝非等闲之辈,这一幕尽数落在了冯贞贞的眼中。 “小姑母,现在认为我的建议可行否?” “你深谋远虑,是小姑母自愧不如了,明日,本王妃便动身回渔阳。” 冯贞贞眸中一片清明,玉指暗结成拳,花冠上的步摇微微晃动。 🔒第六十七章金台撞钟(十三) 翌日,清光大赏苍黄,京中屋瓦坐落有序,仿镀银光,庭前枇杷适沐清膏。 渔阳王提拉袍子来到冯府时,冯贞贞已经坐着马车离开了汴梁。 “王妃呢?” “你们把我的王妃藏到哪里去?!” 赵涎发着猩眸,拽来一个无辜仆人,大嘴巴子毫不留情扇了过去。 “小的实在不知……”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正要上朝的冯御年似巧非巧碰上了渔阳王。 “小姑父何来那么大的火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姑父背着小姑母偷了腥。”冯御年噙着君子一般的笑意,身上的清狞拿捏分毫不差。 渔阳王闻此,讪讪笑道:“哈哈哈,大侄子你真是会开玩笑,赵涎一生只有贞贞一人,哪敢有二心!” “倒是侄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君子如珩在冯御年的身上只现刹那光辉,随即便令渔阳王脊背发凉,恨不能现在就逃离冯府。 奈何受封之日他须得在汴京待上些时日,一来是皇帝对渔阳一脉的重视,二来渔阳久居山泽,鲜与权贵交好,如今有一个摆在他面前的机会,赵涎早就心痒难耐了。 “侄儿,言,言重了。”赵涎擦拭了一下额上的冷汗。 “小姑父,这天清爽得紧,为何还有薄汗?” 渔阳王顿时不敢有过多的动作。 “许是高兴,大侄子如今是京兆府尹了,想当年本王见你时,还只是垂髫小儿。” 渔阳王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真乃进退维谷。 “白驹过隙,侄儿不是当年的侄儿,小姑父,也不似从前。” 那一双清眸看得渔阳王心脏发紧,只好用笑意掩饰慌张“是吗?对了,你小姑母呢?怎不见她出来相迎?” “小姑父不过是承袭王位,非帝王功将,小姑母为何要喜迎?” 一句话,怼得渔阳王血液不畅。 冯御年接着道:“小姑母身体不适,已经去往渔阳的路上,王爷怎么连小姑母身子如何都不知,倒是让旁人瞧了去,恐夫妻不睦,难免会有什么狐狸精趁虚而入。” 分明是温和的话,渔阳王却觉一字一句捅在了他的心尖上。 “如此,也好。” 他如今当了渔阳王,竟然连小姑母的安危全然不顾,也不怕有人在半路截道小姑母,拿生命要挟。 往日的渔阳王对冯贞贞可谓是痴心一片,口口声声说清风可鉴,明月相证。不知现下清风明月,可有生怨? “小姑父如今是渔阳王,就不怕有奸人对小姑母下狠手?” 赵涎微微一怔,这他倒是没有想过。 他心中思忖片刻:若真有歹人对冯贞贞下手,本王虽是不舍,但也不算是本王薄情寡义。 “多谢侄儿提醒,回头我派几名高手保护贞贞。” 渔阳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冯御年默而不语,一双清眸闪过一丝杀意。 人命关天之事还要回头再派人保护自己的妻子。 赵涎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身处高位,焉有疏备之理? 或不是不知道,而是想借刀杀人,除了他小姑母这个麻烦。 “不必了,冯家有的是高手。” 冯五八手下的五花八门,已有四门保护冯贞贞。 “那便好,京中凶险,贞贞回去也好,也好。” 赵涎悬着的心并未放下,反倒是微微上吊了几分。 转身之时,赵涎脸上浮现一抹愠怒,暗道:冯贞贞一介女流,死不足惜,需要保护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本王吗?冯家落在冯御年的手中,实乃大势已去!冯御年想借着本王平步青云,他算盘打得挺响! “本王忽觉身体不适,先行离开。” 冯御年看着他的脚步,直到迈出了门槛,他才开口:“恭送渔阳王。” 赵涎心中怒意更甚,少时怎不知道当年那个含着糖人的小儿如此令他恼怒。 一声“渔阳王”出来,顿时将二人本就不多的亲情拉扯千里开外。 冯祀忽而出现在冯御年身后,他捻了捻自己的胡梢。 “走了?” “走了,没有了冯家,渔阳的粮只能烂在地里。” “粮食之事,我已经传书给你的大姑母,相信不日就会有结果。” 近些年来,糯米造银铺路,农粮全都用在了国防之上,百姓食不果腹,若是没有了运输路线,渔阳的粮食烂在渔阳,举国百姓只会怨恨渔阳。 渔阳王这个位置坐得安不安稳,还是得冯家说了算。 冯祀偏眸看向了冯御年,不禁暗想:真的是我老了吗?这般决断还不如御年。不过这孩子自幼就有目标,认定的事岂能轻易改变。 “父亲,这几日孩儿休沐,需外出一趟。” 休沐? “你这才刚上位就休沐,恐落人话柄。” “父亲不必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了事,孩儿自有办法解决。” 冯五八飞鸽传书,纸上言:落英街第一小巷偏左第五宅,不外出,恐有暗道。 冯御年轻聚眸锋,手中纸条被他随手丢进了沉香炉中,炉火一点一点吞噬纸条,直到成为灰烬时才算落幕。 “你这不上朝了?” “案件缠身,想来皇上会明我心意。” 他一句案件缠身,落得个清闲,却叫人拿捏不住他的把柄。 约莫两刻钟后,冯御年来到了一处院子里,冯五八正在寻找暗道入口。 “大哥,你是不知道,方才那对夫妻一见到我,跟见了阎王爷似的,害得我白伤心了一场,想想啊,我跟你怎么能够一样。”冯五八连连摇头。 “你大哥若是个阎王爷,你这条命尚在,也不知积了多少年的功德。” 冯五八顿时住了嘴,大哥还是不经逗,也不知道将来胡姑娘能不能接受得了冯御年这般样子,男子该有趣些才能逗得了姑娘欢心。 整处院子里似乎没有暗道的痕迹。 “会不会是你的消息有误?” 冯五八对天发誓:“绝无可能,我可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 那么暗道到底在哪里? 这一天似乎并不寻常。 容青这会拿了好些花来,胡采颐不是嫌弃这花长得丑就是嫌弃这花开得不新鲜,换了好几次花,胡采颐都不满意。 直到容青拿了一盘牡丹花过来时,胡采颐看了两眼,适才满意。 她慢慢摘下牡丹花花瓣,这花是斜向北方生长,容青拿花过来时,耗时不长,说明花开的方向是向阳坡,整个地宫应该在向阳坡之下。 她的手指轻轻捏住花枝底部,底部较为笔直,大致能确定是向阳坡了。 如今正值盛夏,日头长。 作为一个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姑娘,她知道如何逃出山里。 向阳的那一块最为脆弱,定不是支撑柱子所在。 只要弄清楚容青是在哪里弄的牡丹花,就能知道哪一面向阳。 “容青,这话开得太艳丽了,分明是想跟我争颜色,去找些苔花来。ᴶˢᴳ” 她可真是太会享受了。 容青憋着一口气,她如今已经不是胡采颐的对手了,水沐神功当真如此神奇? “我们这没有苔花。”容青冷着一张脸。 “咱们那么穷的吗?连苔花也没有!”胡采颐故作惊讶,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容青。 “有,费点脚力。” 费脚力? 看来阴坡距离这里还挺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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